第四十三章 黑鬃馬
()柳眉當然沒想着去淘換什麼好馬，撇開她不認識什麼熟人不提，就衝著路上的安全性來說，她也並不敢弄匹好馬招搖，有匹駑馬代步已經有些扎眼了，若是只她自己的話，她倒是寧可用走的，只是她對自己是狠得下這個心，對鈴鐺卻是萬萬捨不得的。
她帶着鈴鐺按着大車店老闆的推薦的那個馬販子，只是剛好有人先了她們一步，正在與那馬販子易，她離得遠遠的就能看出來那邊正在易的確實是匹好馬，只是性子也烈，被栓在空地上還不停的尥蹶子，或許也正是為著這馬性子不好，那馬販子還正皺着眉頭猶豫，沒拿定主意要不要接下這匹馬。
柳眉也沒很打擾，只與馬販子招呼了一聲，便拉着鈴鐺站在旁邊一處由幾根圓木圍起來的柵欄前相看被拴在外頭的幾匹馬。會被放在外面的馬，自然不會是什麼上等良駒，卻正好是她想買的那個檔次。
鈴鐺對馬似乎也懂一些，拉着柳眉的手，一副嫌棄的樣子，一匹匹的挑着毛病，反正眼前的這五、六匹馬是沒一匹能入得了丫頭的眼的，都被批得慘兮兮的。柳眉只站在一邊聽着，並不插話，自然也不會改主意，安全問題是大事，她再慣孩子，也不會在這上面讓步。
鈴鐺自然也看得出來柳眉是打定了主意要買這樣的馬，便也嘟着嘴不再說什麼的，不過卻也還是瞪大了眼睛，想從這些次品中挑出來個最好的。
柳眉其實也並不是故意把鈴鐺晾在那裏不理的，她只是忽然發現先她們一步正與那馬販子做易的人牽來的那匹馬，着實眼熟了些，她怎麼看怎麼覺得像是在離開草橋鎮之前，楊三送給展昭的那匹黑鬃馬，就連那馬鞍子都跟楊三送的那個一模一樣。
她再回想一下方才見到展昭的情形，展昭確實身後背着包袱，卻沒騎馬，這從汴京到揚州趕了這麼遠的路，展昭又怎麼可能步行？這事可是有些不對……她輕輕地拍了拍鈴鐺的頭，拉着她朝正說話的三人走了過去。
“老闆，這馬可真不錯，什麼價？”柳眉一副相中了那匹黑鬃馬的樣子，只做沒看見那三人的阻攔，直接走到了馬前，順着毛在馬脖子上揉搓了幾下，那馬竟然對着她溫馴的厲害，滿是委屈地低鳴了幾聲，歪頭在她肩頭蹭了幾下。
鈴鐺站在不遠處張大了嘴，一臉驚奇地看着柳眉，這匹黑鬃馬方才那副暴烈的樣子，她也是看見了的，於是對於這匹烈馬這會兒的溫馴樣子格外的眼熱，兩步躥到了柳眉身邊，仰頭看着黑鬃馬，拉着柳眉的衣袖直搖晃“二叔，這馬真好看，咱們就要這匹馬，好不好？好不好？”在她看來，柳眉既然特意過來相看這匹馬，那自然便是有意買下，與旁邊那幾匹駑馬比起來，自然眼前這匹更合她心意。
而那兩個來賣馬的人早就跟這馬販子磨得不耐煩了，這會兒見柳眉對他們的馬感興趣，頓時撇開了馬販子，對着柳眉推薦起來了“這位公子真是好眼光，這馬可是上等軍馬淘汰下來的，說是淘汰，但其實誰都知道這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所以呀，你要是買下來絕對不虧……”
要說起來，這兩個人當著馬販子的面兒這麼做，自然是不算地道，要是按着慣例這馬販子不把他們連人帶馬的都攆出去就是好的了，可是柳眉卻發現那馬販子只是看着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什麼都沒說出口，只搖着頭嘆了口氣，便轉身往旁邊的屋裏去了，竟然連理都沒理那倆背信搶行的。
柳眉心裏更是確定了三分，估計那馬販子是知道這兩位是來銷髒的，才一直猶豫着沒敢接下這馬，但是這兩個人多半也是在當地有些勢力的地頭蛇，所以那馬販子也不敢得罪他們，才僵持在了這裏。她安撫似地拍了拍因為那兩個人靠近而又有些暴躁的黑鬃馬，也沒看那兩個人，直接說道“這馬是不是軍馬淘汰下來的，你們心裏有數，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雖然我對馬懂得也不算太多，但是不是軍馬我倒還是分得出來的，至於它的來歷，你們不用說，我也不想問……今天我也不過是看在這馬確實不錯，而且我家侄兒也喜歡的份上，才打算買下來，你們就直接報個價！”
她幾句話間，便隱隱地點出了這馬的出處不幹凈，頓時讓那倆賣馬的子皺了皺眉頭，不過他們卻以為柳眉說這些話只是為了壓價，倒也沒往別處想，而他們倆做這票買賣也就是為了出口氣，撈個好名聲，對錢財方面倒沒太上心，於是對望了一眼，咬了咬牙，硬是以十兩紋銀的賤價把這匹日行千里的黑鬃寶馬處理給了柳眉。
馬一脫手，那兩個人便急匆匆地離開了，柳眉卻沒有走，反而又招呼了那馬販子過來，另選了匹駑馬。付過了銀子，她裝做不經意地樣子，問道“老闆，剛才賣我馬的那兩位都是什麼人呀？他們那裏可是常有這樣的好貨？”她裝出一副想在臟物出身的好馬身上打主意的樣子，有那匹黑鬃馬的物證在，倒是讓人看不出什麼破綻。
那老闆推了樁麻煩，又做成筆買賣，心情倒也不錯，瞟了柳眉一眼，有心指點道“那兩個人在揚州這方圓百十里地也算是有名氣，江湖渾號‘揚州雙劍’，倒也混出了些俠義名聲，他們這盜馬銷髒的事，我也是頭一回遇上，以前也並不曾聽過這樣的風聲，想來並不常做這樣的事……公子買下的這匹馬怕是個禍患，那馬的原主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人，您這還帶着個孩子，為安全計，還是速離揚州為上……”
柳眉頓時明白了，估計這些所謂的江湖中人是看不過展昭投身朝廷，才想着下套給展昭些顏色瞧瞧。她再想起展昭方才去的那間酒，似乎也不是尋常地方，她路過的幾次發現裏面坐着的多是一些江湖豪客，一下子就明白了展昭路上丟了馬，卻還有心情上那酒吃飯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