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盤雞蛋引發的戰爭
林氏呵斥了小女兒之後，菜也炒熟了，她快速的盛到了盤子裏，對柴三郎道：
“三郎，你趕緊去把桌子放好，小郎，你把菜端進去，要拿好，千萬別摔了。”
“嗯。”柴小郎正要抬手接過來。
柴福兒卻伸手截住了，她看着小小個子的柴小郎，道：“娘可真放心，小郎才這麼小，萬一燙到他怎麼辦？還是我端進去吧。”說著她便往裏走。
柴小郎感覺到被二姐關心了，心裏美滋滋的，臉上的笑容也格外燦爛，追上柴福兒開心地道：“二姐，我能端好呢，以前我經常幫咱娘端菜擺碗筷了。”
柴福兒騰不出手捏他的小鼻子，只瞟了他一眼，道：“以後不要再做這些了。”
“好。”柴小郎很歡快的應承道。
林氏看着，眼底閃過欣慰的笑容，然後趕緊去盛飯了。
很快，桌子擺好，飯菜端上了飯桌，大家都圍着桌子坐下吃飯了。
依然是老柴頭和兒子還有柴三郎在炕頭一桌吃飯，而李氏帶着女兒和兒媳婦、孫女、孫子在炕梢放着的炕桌上吃飯。
柴福兒看着十幾口人圍坐在一起吃飯的場面，想着老柴家的人還沒有到齊呢，若是到齊的話，恐怕兩桌也坐不下吧。
“小郎，你怎麼又坐這邊了，趕緊去你爺爺那邊坐着去。”李氏呵斥道。
柴小郎仗着自己年齡最小，搖頭道：“我不去，爺爺那邊桌子太高了，我夠不到。”
其實老柴頭那一桌的桌子也沒有高多少，柴小郎只是在找借口而已，他就是想跟着二姐坐在一起吃飯。
柴銀花看不順眼了，哼聲道：“這是女人待的地方，你一個男孩子坐在這裏幹什麼，趕緊過去，成天跟着女人的屁股後面，真是丟人，長大了也是個沒出息的。”
柴福兒冷眼看着她，譏諷道：“小姑，你只是女孩子而已，並不是女人，你能坐在這裏，小郎才五歲，為什麼不能坐在這裏，再說了。”她看着柴五郎和柴四郎，道：“四郎和五郎不也在這桌上呢。”
柴銀花立馬瞪眼，氣道：“沒聽說男女不同席嗎？沒見識的臭丫頭，再多話就直接給我滾出去！”她這兩天都快被福兒這個臭丫頭給氣炸了。
什麼叫不懂裝懂，這就是典型的例子。
柴福兒鄙視的看了她一眼，下意識的回道：“小姑還是慎言的好，只有七歲男女才不同席，小郎才五歲，沒有那個規矩，而且，咱們是鄉下人，不講究大戶人家那一套，還有，容我再提醒你一點，四郎都已經十二歲了呢，要說不同席，那你怎麼不說他。”
還說什麼男女不同席，簡直是笑話死個人了，據柴福兒的記憶里，柴福兒可是知道柴銀花曾經對來村裡收租子的財主家的兒子拋媚眼呢。
“你……”柴銀花指着柴福兒就要開罵。
本來柴福兒該叫柴四郎哥哥的，可是柴福兒看不上柴四郎猥瑣的樣，所以拒絕叫他哥哥，還有一點，柴四郎不喜歡柴三郎。
“你這孩子，說話幹啥東拉西扯的，我們家四郎和五郎坐在這兒好好的，可沒有招你惹你吧，憑啥說我們四郎和五郎。”馮氏不願意了。
柴五郎只顧着吃飯，像是沒有聽到柴福兒在說他似得，而柴四郎卻抬起頭來惡狠狠的看了柴福兒一眼，大有柴福兒要是再說他，他就教訓柴福兒的警告之意。
柴福兒一點都不怕他，笑眯眯地道：“三嬸多心了？我也只是就事論事而已，小姑說咱們這一桌不能有男的，說我們家小郎的同時，豈不是也在說五郎和四郎。”
馮氏眼睛提溜溜轉着，她到也是一個聰明人，並不受柴福兒的挑撥，反倒說：“俺可沒有看出來他小姑是再說俺五郎和四郎。”
“都給我閉嘴！”老柴頭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撩，教訓道：“都怎麼回事，這個家裏什麼時候這麼熱鬧了，吃個飯也不能安生，要是不餓都給我出去！”說著他冷冷地看了老妻一眼，又一次意識到自己以前太過不問事，以至於家裏弄得成天吵吵個沒完。
然而，老柴頭現在是想重新掌管家呢，可惜，晚了。之前老柴頭屢次說李氏，李氏因為頭一次被丈夫呵斥，有些懵了，有點不適應。而現在，李氏一點都不怕老柴頭了，反倒是給了老柴頭一個白眼，轉而對柴福兒呵斥道：
“伶牙俐齒的臭丫頭，吃飯也堵不住你的嘴是怎麼的？要是不想吃就給我滾出去！”說完她就給小女兒夾了一筷子炒雞蛋，之後還不忘抬頭狠狠瞪了柴福兒一眼，然後便低頭吸溜溜的喝黍米麵糊糊了。
老柴頭剛才的話還算公允，滾出去的話中包涵了柴福兒和柴銀花。而李氏直接偏向，滾出去指的卻只是柴福兒。
柴福兒開口想要說話，卻感覺桌子低下的一隻小手拽了拽她的衣角，她轉頭看去，聽到柴小郎小聲地道：
“二姐，吃飯最大。”
柴福兒聽進去了，仔細一想，認為柴小郎的話說的還真沒有錯，吃飯最大，要是置一時之氣出去的話，挨餓的肯定是她，說不定正中李氏下懷呢。
她柴福兒是誰，怎麼會愚蠢的做出讓自己挨餓，讓敵人暗自高興的事情呢，所以她覺得忍了，心裏默念，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李氏你個小老太太，還有柴銀花都給我等着瞧。
心裏默念了一遍，柴福兒氣順了一些，於是也學柴小郎快速的吃起飯來。
沒有辦法呀，這裏根本就不講究什麼斯文的吃飯，誰吃的快誰就能吃飽了。對面柴五郎鼻涕都快流到碗裏了，可是他顧不得擦，一吸溜就把鼻涕吸進去了，趕快扒了兩口飯之後，鼻涕又下來了，他就又吸，然後再扒飯，然後再吸鼻涕，一副好不忙碌的樣子，看的柴福兒眼睛直抽抽，很想不吃了，但是為了自己的肚子着想，不想餓肚子，她只能忍住不往柴五郎那邊看，更不去看邋遢的馮氏，只是專心的吃着自己的飯。
嗯，糊糊燒的不錯，看來這個娘做飯還是挺好的，鹹菜切的也挺細的，只是鹹的有些齁死人，柴福兒邊吃邊品着，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了。
今個老柴頭破天荒的買了豆腐，又有李氏拿的雞蛋，一盤白菜燉豆腐，一盤辣椒蔥花炒雞蛋，往常一樣的一盤鹹菜，勉強也算得上是三菜一湯了，是柴福兒穿到老柴家最豐盛的一頓飯。
可是問題不再菜上面，而是在菜擺放的問題上，為什麼她們姐弟兩個面前只擺放着鹹菜，而燉豆腐和炒雞蛋卻離她們有八丈遠呢？
柴福兒正想着，眼角瞄到柴小郎費力伸長了胳膊卻怎麼也夠不到炒雞蛋的沮喪表情，立馬她不幹了，站起身伸手就把炒雞蛋拿了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炒雞蛋撥進柴小郎碗裏一半，然後慢條斯理的放了回去，還對柴小郎道：
“奶奶說的對，你該去爺爺那桌上吃飯的，數你最小，咱爺爺又最疼你，好吃肯定要放在你面前的，至於擠在這桌上吃飯嗎，夠不着夾菜不說，還被人家說話聽。”
“福兒你幹啥？！”李氏又一次啪地一聲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臉色黑的像鍋底灰一樣，胸口大喘着氣。
這一次李氏的動靜弄的太大了，一屋子的人都停下了筷子，老柴頭皺眉，默不作聲的柴寶泉擔憂的看着二女兒，柴三郎冷漠的看着李氏。而柴小郎有些害怕的往柴福兒身邊靠了靠，柴蓮兒看着李氏的眼神帶着深深地厭惡，只是小丫頭藏的太深，沒有一個人發現她眼底厭惡的眼神。
至於馮氏和她的兩個兒子，也只是手中的筷子頓了一下，抬起頭看好戲的嘿嘿笑了兩聲，然後母子三個步調一致的低頭猛吃飯。
柴金花只是冷冷地看了柴福兒一眼，然後慢條斯理的喝起了黍米麵糊糊，至於炒雞蛋她是一點也沒有沾。而柴銀花卻幸災樂禍的看着柴福兒，一副柴福兒即將要倒霉的樣子。
柴福兒把所有人的反應都看在眼底，感嘆一聲，吃個飯都不肅靜，拒絕承認是自己挑起的火。她表情不變的看着李氏，不明所以地道：
“奶，又怎麼了？我好好的吃飯，難道又惹您老生氣了嗎？”
李氏大概覺得跟個孩子吵吵丟份，她矛頭轉向了林氏，罵道：
“看你養的好閨女，滿桌子人還沒有吃菜呢，她倒好，把菜全夾給了小郎，有這麼沒有教養的嗎？”
柴四郎正因為炒雞蛋少了不高興呢，他落井下石地道：“奶，揍她個死丫頭，把雞蛋都倒進了小郎的碗裏，我還沒有吃多少呢。”
“兒子，你沒有吃多少啊，娘給你夾。”馮氏夾了一筷子雞蛋放進兩個兒子碗裏，隨帶又夾了一筷子雞蛋放進自己的碗裏，她還不忘說：“小孩子別說話，可不能像那沒有家教的人學，奶奶訓話的時候，你聽着就好了。”
“哼。”柴四郎不滿的沖柴福兒哼哼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