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鳳棲梧（41 完）

隨妖好像記起了什麼，是迴光返照嗎？

他記憶里的一條小蛇是蛇妖小時候的樣子嗎？那那個穿絲綢衣服的少年是他嗎？可不像啊！是前世嗎？

他看到涼亭里，一個坐着的少年在欺負一條石桌上的小蛇。他先是用肉塊塞飽它，然後再用剪刀一片片的把小蛇的鱗片給拔下來，鮮血淋漓的，但少年卻有種樂在其中的感覺，等差不多了再給蛇敷藥……時間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樣幾年下來了，小蛇也張成大蛇了，之前的傷上也長出了新的鱗片，可這樣的蛇沒了天性就像是被圈在圈裏的狗一樣，不會反抗，只會點頭哈腰，即使是主人在羞辱它，它都完全不知。

也許是報應來了，那個少年得了重病，早早就死了，蛇也自由了……可傻乎乎的它會在涼亭那個老地方趴在角落，好像是在等它的主人回來，即使知道以前主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欺負虐待它。

春去秋來，原來少年住的那個宅子早已不見，更別說是涼亭了……可蛇還在那個地方等着，就這樣等了幾百年，最後蛇還是去了別的地方。它去尋找它的主人……

“所以這就是你不可能化形的原因嗎？”因為身上的傷疤，只能用鱗片來掩蓋。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一連串說了好幾個對不起，隨妖的語氣也在這幾個對不起中變了，他懺悔，可一切都晚了，他早死了，不知道在哪兒“這世上就只有你真心對我，可我卻一直沒發現而已，若有下輩子我一定不會再煩你了。”破涕為笑，隨妖的心中有些苦澀，原來錯的不是妖而是自己，他真正的錯了。

火焰吞噬了一切，轉眼間隨妖就隨這熄滅的火去了，這是南明離火，燒盡靈魂。他哪還有下輩子啊！真正要好好的是你吧離，沒了我……你會不會過得更好？

火焰消逝……而隨妖也跟着這變小的火一起沒了，原地空蕩蕩的一片，一點他存在的痕迹都沒留下。

……

這時候赤曦已經化成人形衝到泊梧面前，看着他身體漸漸虛幻……赤曦頓時慌張，一把抱緊泊梧，就連說話都變得不利索了，“別、別，我沒說你走，你不許走……”泊梧的樣子讓赤曦打擊很大，不知什麼時候眼淚從赤曦眼眶裏流了出來。

沒有回應，只有外面的蟲鳴聲……

“你、你只是睡著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怎麼可能說走就走……”赤曦自言自語。他只不過是想用這些話來掩蓋自己的傷痛。眼睛一直愣愣的盯着泊梧，不敢挪動半分。

是不是只能用那個方法了？赤曦糾結，可現如今確實沒別的選擇了……最終他還是選擇做這件事。只要他活着，什麼後果他都不怕。

下一秒赤曦幻化出翅膀連帶泊梧，把他倆包裹住。

彷彿又回到了剛才，赤曦現在全身燃着火焰，用火鳥來形容他是一點不為過了。

“以後你就不能離開我了……”哭腔着，後面赤曦直接是大笑了出來，他着魔了，只要泊梧能活，這點小事他又有何妨？

泊梧本體……明明沒有一點火苗，可那梧桐樹像是被突然被大火接觸了一樣，燒得旺盛。

……

如果可以我願意用涅槃重生的能力來換取你的活……哪怕只有五百年，但有你在，這一切就足夠了。

一百年後……

岐山一處山頂上隱隱閃着火光，山上的一棵梧桐樹就像是棵火樹一般，周圍包裹着火苗，就連葉子也是火幻化成的。樹上站着一隻鳥，那是赤曦，尾羽長長的垂下，背影看起來有些孤單。

這時候他轉頭，看向了他的左邊，“你來了啊……”

“嗯，我來了。”聲音很熟悉，那是泊梧的聲音。話音剛落，在赤曦旁邊出現了一個人，那是泊梧……可與之前不同的是，他看起來有點虛擬，好像一個觸碰就會像水裏的倒影一般消失不見。

“梧桐花要開了……”赤曦神情恍惚，停頓了會兒，他喃喃自語道：“可惜，那花泥再也吃不到了……”

“花雖沒了，可梧桐果還是有啊！”泊梧抬頭深情的看着比他高出一大截的赤曦。

現在的赤曦還是鳳身，沒有化成人形，但他覺得這樣面對泊梧他更喜歡，畢竟那五百年他也是這樣跟着泊梧過來的。

赤曦好像又想起了他小時候跟泊梧的那些事了，可這些回憶只會讓他苦澀。一切都變了，就連身邊的那個人也變了，變得不切實際、變得讓他感覺不真實……是啊，泊梧的身體可不就是用赤曦的火幻化的嗎？火根本碰不到，所以他也碰不到泊梧是嗎？

這一切都是障眼法，枯掉的梧桐樹……以及不會掉落也不會生長的梧桐葉，這便是他最後的寄託。

魂被鎖在火里，這樣他就不會離開自己了……

但光光這些是不夠的，赤曦的火是南明離火啊！所以他以鳳凰涅槃重生的能力作為代價保住了泊梧的魂魄，五百年後他涅槃、重生不了，也就代表着他會死去，而泊梧也是……

有時候愛情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即使是有鳳凰的永生、那又怎樣？沒有你，一切都會變得無趣、沒有色彩。哪怕和你在一起的時光只有一天，這也足夠了……往後的四百年我們會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