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換種方式
次日一早，楊氏和劉景仁便帶着蓮子出發了。
到了張掌柜的鋪子，見門前果然不復以往的盛況，只時不時地來往幾個顧客。
張掌柜雖知道蓮子肯定會來，但是沒想到這麼快。聽夥計說這一家又來了之後，忙讓夥計將他們請進廳里，自己則仔細整了整衣衫，又坐下喝了一盞茶，這才慢慢悠悠地去會客。
蓮子等了好一會兒，見他還不出來，就知道這次恐怕不太好談。
“來得這麼早啊。”張掌柜呵呵笑着，在廳里正對着門擺着的兩把太師椅中的左側那把上坐了。
蓮子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都快吃午飯了，還早。”
張掌柜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口茶，向蓮子道：“侄女兒，你那天讓子賀拿來的蜜漬草莓不錯，吃着怪可口的。”
“張掌柜能喜歡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蓮子笑得很淡定，和這種老奸巨猾的人打交道，一定要比他更淡定才是。
張掌柜捻須又道：“吃着是不錯，做起來也挺費勁吧？”
“可不是，很費勁”，蓮子道。並不是她誇大，做一炕的果脯要幾天，做一罐子蜜餞又要幾天？這時間也是成本啊。
張掌柜沉默了一番，這才說到正題：“如果這樣的話，那價格自然要比果脯高上不少。只是，如今這樣子，鋪子裏的生意本來就不好，要是再上蜜餞，全折了咋辦？”
就是啊，這也是楊氏擔心的事兒，所以她沒有貿貿然讓蓮子去做蜜漬草莓。
蓮子並不着急，又道：“張掌柜，您鋪子裏的炒貨確實很香，但是，該如何吃才能最好吃呢？”
張掌柜笑了，到底是貧寒人家的孩子，連炒貨的最佳吃法都不知道。
“當然是配上糖來吃了。”
“那如果配上我們的蜜餞呢？”蓮子繼續問道。
掌柜手上的動作停了停，看向蓮子道：“你的意思，是把這蜜餞和炒貨一起賣？”
差不多對了，但是還不完全正確。
“不是賣，是送。”她見張掌柜有些不敢相信，再次重複道，“對，是白送，只要買炒貨，就送蜜餞。”
張掌柜這才反應過來蓮子說的是啥意思，只是這蜜餞的做法十分麻煩，成本本就高，要是白送的話，那還不虧死？這小丫頭這次是咋了，想做善事不成？
“這蜜漬草莓很好吃是吧？”蓮子看向張掌柜問道，見他點頭，又道，“如果我買一斤花生，您送我一兩這蜜漬草莓，會有啥效果？”
張掌柜低頭沉思了片刻，不由得點點頭，是啊，他怎麼沒想到呢？
現在鋪子裏的顧客，都不會像過年時候那樣大批量的購買，都是只買上個二三兩，半斤的就算多的了。如果說買一斤送一兩蜜漬草莓的話，這樣的話不但會吸引更多人，就連每個人購買的數量也會提高。
如此一來，雖然蜜漬草莓是白送的，但是完全可以從炒貨中賺回來。雖然可能賺不太多，但是至少也比現在這種要死不活的情形要好得多。
“你們也看到了，現如今生意也艱難，我們該共同努力才是，這樣才能多賺點錢。”張掌柜向楊氏和劉景仁道。
劉景仁點了點頭，這張掌柜的話確實有道理。
楊氏沒有說話，只是看了看蓮子，她還是比較相信自家閨女。
蓮子給了楊氏一個讓她安心的眼神，隨之看向張掌柜，等着他的下文。
“劉家兄弟，弟妹，這樣吧，五十文一斤買你們的蜜漬草莓。”他說完又搖頭，臉上一片無奈的神色，“確實是艱難啊，我都想關門了。”
蓮子只想笑，這也太過分了吧。
現在鋪子的情況是處於淡季，銷量不太好，但是一天也能賣上幾十斤的貨，至於銀錢，少說也能賺上幾兩銀子，到旺季的時候，那還不賺大發了，要不怎麼能把張子賀嬌慣成那模樣？
“張掌柜，我們一斤果脯就賣四十七文，這草莓鮮果的價錢又比蘋果高，再說了，做着蜜漬草莓可比做蘋果果脯費事兒多了。”楊氏也覺得不太妥當，張口說道。
“理兒是這麼個理兒，但是現今這情況，確實不能和年節的時候相比不是？所以給你們加了錢啊。”張掌柜仍是一副十分無奈的樣子。
蓮子知道這次商談肯定不會很順當，心中早已做好了打拉鋸戰的打算。
“不能再加了嗎？”蓮子問道，“咱們以前都合作得很愉快，所以這次一做出這蜜漬草莓，就還想和您合作試試。”言下之意就是說，再加點價吧，不加我們可換別家了。
張掌柜皺了眉頭：“我也知道是這麼回事兒，所以馬上讓子賀通知你們，儘快來商量商量。只是，眼下確實是困難啊。”
“那天您家小少爺嘗了嘗，就連我爺奶也都愛吃，看來這東西是老少皆宜的”，蓮子笑道，臉上帶着滿滿的自豪，又說道：“眼瞅着就要到夏天了，實在是燥熱得慌，想必在冰水鋪子裏，湊着這蜜漬草莓吃些東西也是很好的。”
張掌柜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這樣吧，五十五文一斤，我就當幫你們個忙了。”
“幫我們忙？”蓮子心道，“不說是我們幫你忙，起碼也算是互相幫忙。”
“張掌柜，我們也知道這時候確實艱難，但是您想想啊，草莓鮮果本來產量就少，價錢也要十二三文錢一斤，並且還要用掉很多的蜂蜜和糖，這成本太高了。六十文錢一斤，希望咱們以後還能合作。”蓮子說道，臉上透出幾分遺憾的意思。
張掌柜聞言，思考了好大一會兒，最終才嘆了口氣，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道：“好吧，就六十文一斤”。
這個價錢蓮子算是還滿意吧，除去成本，一斤也能凈賺二十多文錢，雖然是比做蘋果果脯少了，但是也算是說得過去吧。
蓮子心中正有一絲高興，又聽張掌柜道：“也做些草莓果脯吧，還是按果脯的價。”
果脯的價，四十七文，一斤草莓可是要比一斤蘋果貴上好幾文。
“行，那就做一些吧。”蓮子想了想，還是同意了。果脯的價格太高，買的本就少，並且這時節鮮果多得是，誰還去買乾的？現在做了草莓果脯，也是要等秋冬的時候再買，光保存這些東西就需要些成本，所以蓮子也就不再過多計較了。
如此一來，這樁生意也算是談成了，雖然沒什麼暴利可拿，但是細算下來，也能小賺一筆，至少能把一頭牛的價錢賺出來，這一家中的三口也算是滿意了。
出了張記炒貨鋪子，楊氏直接讓劉景仁趕了車去了集上，問了問蜂蜜的價格。這一問嚇了一跳，竟然三十多文一斤。
做這蜜漬草莓的時候，只用白糖來做行是行，但是粘稠度和口感以及賣相，都不如用蜂蜜做來得好。也不用很多，一斤草莓鮮果配一兩蜂蜜和三兩白糖就可以。
好在劉景仁還記得離這鎮上不遠的山前村裏有個養蜂的，當年劉景林老是咳嗽不好，沈氏曾讓他去那裏給劉景林買過蜂蜜，那邊還相對便宜一些。
蓮子又去把藥材賣了，換了幾百文錢。這次出來沒怎麼帶錢，要是去買蜂蜜的話，肯定是不夠，所以只先去集上買了白糖和一口做腌菜用的缸。本來想買幾口罈子的，但是那價錢加起來竟比大缸還貴，且一小罈子一小罈子地做起來也費勁，因此蓮子便直接讓楊氏買了口缸。
家什有了，除了蜂蜜和鮮果，就算是齊了。草莓很不好放，所以蓮子打算等買了蜂蜜回來再說。
但是草莓產量低，所以種植的也少，一時間要去買那麼多的草莓，也是個問題。
回到家之後，楊氏將家裏所有的積蓄都拿了出來，數了好幾遍，還是那麼幾兩銀子。刨去成本的話，那也要再賺上十兩銀子才能買頭牛。秋收說快也很快，到時候要是再沒個牛，那實在是太不方便了。
她現在都不太好意思再去趙氏家借牛車了，每次去的時候，都得帶上點東西。雖然趙氏說不用客氣，但是她心裏還是十足的過意不去。
蓮子心想，以後在鋪子裏，買一斤炒貨才送一兩蜜漬草莓，需求量應該不大，還是先做上五十斤左右吧。
地里的花生地里長了些草，楊氏留在家裏下地鋤草，劉景仁則趕着牛車，帶着蓮子，先去了山前村買了幾斤蜂蜜，又去了臨近鎮上的郊區買了幾十斤草莓鮮果。
曹家灣子也有種草莓的，但是自從曹家女人來鬧過之後，蓮子就不願再去。所以此次，她寧願多花點錢，多走點路到別的地方去，也不願意去曹家灣子。
東西算是準備齊全了，當天晚上蓮子就刷了新買的缸，準備好了做蜜漬草莓要用的柴火、大鍋，油布等一應物品。
做蜜漬草莓的步驟先是和做果脯一樣，只需後來再將白糖加水和蜂蜜炒化了，和草莓果脯均勻地拌在一起，然後放進缸里悶上個七八天即可。
當蜜漬草莓做好的時候，全家人都興奮無比。這可就是銀子啊，能換來小半頭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