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決戰金鰲島(一)

第799章 決戰金鰲島(一)

目送那老者離去,羅拔一時怔然,露出幾分思索之色。

天墟即將開啟,他倒是不知道,事實上,他對於天墟的事情幾乎一無所知,不知道在哪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啟。

自從得到那枚升仙令后,他便放在了納虛戒中,一直沒有拿出來過。

他沉入心神,從納虛戒中取出了一個紫色玉匣,打開之後,便有金光乍泄而出,絢若金霞。

“這就是升仙令?”莫瑤定睛一看,喃喃道。

在玉匣中,是一枚通體金色,造型古樸的令牌,其上刻着兩個古篆,名為升仙。

羅拔看着這枚令牌,低低應了一聲,忽地輕嘆了口氣,自己曾經遭受的劫難,便是由這枚令牌而起,若不是升仙令,也不會引來玄元宮的覬覦,也就不會暴露身份。

不過,若是沒有曾經的劫難,自己說不定就沒有如今的成就了,所謂福禍相依,大抵如此。

他探出手,取出這枚令牌,放在掌心,輕輕摩挲着。

細細感應一番,這枚令牌似乎有些不同了,輝光絢爛,內里似乎蘊着一道意志,緊握着它時,便能感應到,在極遠處的地方,有什麼在召喚着它。

他閉上眼睛,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腦海之中,閃過不少模糊的畫面,在虛空中,橫亘着一座古老的城池,殘破,蕭索,充溢着一股莽荒,遠古的氣息。

片響,他鬆開手,這些模糊的畫面便隨之散去。

他心中明白,這座古城便是所謂的天墟,而跟着這枚令牌的指引,便能達到天墟所在。

他沉吟片刻,將升仙令收了起來,如今距離天墟開啟還有不少時間,倒是不急,最重要的,還是先應付了玄元宮再說。

數日後,他將莫瑤送回了太華,旋即去打探了一下,最近玄元宮廣邀天下金丹修士,搞什麼誅魔大會,針對的就是他。

這一切,似乎與七年前一樣,不同的是,七年前,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築基修士,仙門叛徒,弱小,卑微,不知有多少人打他的主意。

七年後的今日,他已是金丹三重,可斬金丹五重修士,這等實力,震懾得各方勢力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以玄元宮的號召力,還是召集到了不少金丹修士,這幾日,他已能打聽到一些名字。

他不知道玄元宮的計劃,但以紫薇真人的陰險,為了這枚升仙令,怕是會不擇手段,這也令羅拔頗為擔憂。

他數次故意暴露行跡,想試探一下玄元宮的反應,但玄元宮的人沒等到,卻等到了一位熟人。

他坐在酒樓中,自飲自酌,一襲紅衣從窗外飄然而來,落在他身前那位置上。

那一襲紅衣似火,不由勾起了他幾分回憶。

抬眼一看,一張清冷,絕麗的容顏映入眼帘,那對鳳眸蘊着一股寒意,冰冷,淡漠,一如他記憶中那對熟悉的眸子。

七年的光陰,並未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只是再添了幾分英氣。

“沒想到,你還活着……”她凝視着羅拔,眸中閃過一抹異彩。

羅拔沖她一笑:“好久不見!楚師姐!”

楚原衣苦笑一聲,搖頭道:“還叫師姐,你可別折煞我,你的修為已高我太多。”

羅拔道:“師姐言重了,你於我有恩,數次助我,叫你一聲師姐,那是應該的。你此次來,是為了那約定?”

楚原衣眸光一凝,猛地綻出幾縷殺機,“沒錯!你已是金丹三重,足以幫我!”

羅拔頷首道,“好!說吧,到底殺誰!”

楚原衣直視着他,一字一頓道:“公羊林!”

“公羊林?好像聽說過……”羅拔稍一沉吟,“可是那厲鬼宗的公羊長老?”

“沒錯,就是他!”楚原衣道,“此人與我有大仇,他曾屠殺萬千凡人,祭煉陰邪法寶,其中就有我的父母,我之所以踏入仙途,便是為了殺他,以報當年血仇。”

“只是,此人天資縱橫,乃當年厲鬼宗真傳之首,早早晉陞凝脈,成為厲鬼宗實權人物,如今已是凝脈八重天的修為,我不是他的對手,更殺不了他。”

“原來如此!好,不知這公羊林此刻在哪裏?你既然來找我,怕是已經打探好了吧!”羅拔道。

“自然,最近忘川沼澤傳聞有寶物出世,公羊林已趕去那兒。”她說著,頓了一頓,“而這寶物出世的消息,是我故意放出去的,所以,我們得趕快,若是被他趕回宗門,就沒機會下手了。”

羅拔笑了笑,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站起身來,道:“那就走吧!”言罷,一縱身,化作一道遁光而去。

忘川大沼,位於大陳東南方向,距離蠱神宗並不遠,乃是大陳的險地之一。

這片沼澤廣闊無際,籠罩慘淡雲煙,內里各種毒蟲,穢物滋生,更有眾多強大妖獸,因而危險無比,但其中各種天材地寶不少,常年吸引大量修士前往。

在一片迷霧中,數名黑袍修士御空而飛,口中罵罵咧咧,“媽的,還說什麼寶物,連個屁都沒有!”

“誰叫我們來遲了,恐怕早被人取走了!既然來了,依我看,也不能空手而回,我們幾個不如去四處轉轉,說不定有什麼意外收穫。”

這三人渾身陰邪之氣濃重,黑色的鬼氣繚繞,皆是凝脈後期鬼修。

兩人顯老,約莫五十來歲,中間一人則不過四十來歲,身形偉岸,氣質陰冷,目光有些陰鷙,正是那公羊林。

公羊林沉吟一會,笑道:“既然馬長老都說了,那就這麼辦吧,畢竟難得來一趟,不如我們去深處看看?”

“好!公羊長老,請!”左側一人轉身,沖公羊林做了個請的手勢。

三人修為相近,但公羊林天資出眾,乃真傳出身,不僅實力更強,在宗門地位亦更高,有望成就金丹,是以另外兩人神色皆有些恭敬。

三人往前飛了片刻,忽然自前方的霧氣中,傳來兩聲高亢劍吟,接着,有震天的龍虎咆哮之聲。

剎那間,一龍一虎,撕開霧氣,挾着霸烈劍氣,怒斬而來。

三人身形一頓,旋即一人冷哼一聲:“凝脈四重天?找死!”言罷,猛然拂袖,射出兩道黑光,迎向了那一龍一虎。

砰砰兩聲,化形劍光立時潰散,顫鳴一聲,遁入霧氣之中。

那老者面現厲色,大喝一聲,便要往前衝去。

這時,自那霧氣之中,緩緩閃現一襲紅衣,踏空而來。

“你是……嗬!原來是赤火宗的楚長老,怎麼,你是不想活了,竟敢來招惹我們!”

楚原衣頓步,無視了那兩名老者,目光蘊着深切恨意,死死盯着中間的公羊林。

驀然,她冷笑一聲,抬手指着公羊林,叱喝道:“公羊林,我是來殺你的,你可記得當年穀陽城,慘死在你手中的無數凡人。”

“谷陽城?”公羊林面不改色,嘴角微微翹起,露出譏誚之色,“不記得了,凡人不過螻蟻,我自己都記不清,到底殺了多少。怎麼,你要為他們報仇?”

“滅門血仇,不共戴天!”楚原衣雙眉一蹙,渾身殺機暴漲,恨意滔天。

“哈哈,可笑!真是可笑,不過凝脈四重天,就敢來找公羊長老報仇,你該不是瘋了吧!”一名老者哈哈大笑起來。

另一人忽地嘿嘿一笑,目露淫邪之色,不懷好意地打量着她,“馬長老,公羊長老,既然她送上門來,我們是不是該笑納了呢!這等姿容,可是人間絕色啊!”

馬姓長老連連笑道:“好!好!劉長老,我們聯手擒了她,再好好地享受享受。”

說著,兩人對視一眼,齊齊往前撲去,一個祭出一把漆黑邪劍,其上鬼氣衝天,傳來鬼哭狼嚎之聲,另一人則撒出一張網,往前罩去。

面對兩人夾擊,那一襲紅衣佇立原地,一動不動。

兩人心中大喜,然而,就在這一刻,只聽一聲冷哼,宛若震天驚雷,毫無徵兆地在兩人耳邊炸響。

兩人毫無提防,當下心神一震,臉色倏地蒼白。旋即,一聲嗆然劍吟,天地間猛地閃現一道劍光,快得不可思議,如電光一閃,便將整個世界一分為二。

霎時,邪劍炸裂,黑網破碎,兩人渾身一震,嗚哇地噴出一口鮮血。

兩人臉色再白了幾分,心生惶恐之情,這樣驚天的一劍,絕對是高人。

他們毫不猶豫地,轉身就欲逃去。

這時,下方的湖水猛地倒卷,化作一道水幕,將此地包裹起來。

“別急着走啊!這麼著急幹什麼?”聲音雖是淡淡,但卻蘊含濃烈殺機。

一道白衫身影從霧氣中緩步而出,背負雙手,從容不迫。

三人定睛一看,立時駭然色變,就像是見到了天地間最為恐怖的事物,“你……你你你……”

“你什麼你,你就不能好好說人話?”羅拔冷聲一喝,猛地一揮手,靈力化作巨掌,一掌拍了過去,將那馬姓長老拍飛出去,撞在水幕上。

公羊林臉色有些蒼白,沖羅拔拱手道:“羅前輩,你是金丹修士,卻來欺負我等凝脈修士,這……這豈非有失身份!”

“嗬!”羅拔聞言,不由嗤笑一聲,“前輩?我可當不起,我還沒你一半大呢!”說著,探手一攝,無盡靈力湧出,化作一巨掌,將那馬姓長老捏住,猛地一用力,便擠捏成粉碎。

見得這一幕,公羊林與另外一人渾身一顫,轉身就往水幕衝去,欲要轟破水幕,殺出一條生路來。

羅拔輕哼一聲,手一揮,那巨掌拍擊而去,將那名老者拍死,旋即捏住了公羊林。

他再一抬手,就是數枚黑針射出,其上淬有劇毒,能鎮封一身靈力。

沒了靈力,這公羊林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他將公羊林攝拿過來,丟給了楚原衣,道:“他中了我的毒針,已經沒什麼威脅,就交給你了,隨便你怎麼處置,我就先走了!”

楚原衣默然片響,低聲道:“多謝!”

旋即,又補充了一句:“你要小心,這次玄元宮密謀對付你,請了不少金丹修士,我赤火宗的幾位金丹長老也會參與,聽說太上長老也出關了。”

“對了,聽說還去了逍遙觀,請了鐵神仙出馬!”

聞言,羅拔不由一怔,愕然道:“鐵算子?他們請鐵算子幹什麼?”

這幾天,他並未隱藏行跡,哪裏用得着鐵算子,而這幾天,並未有任何人來犯,也不見玄元宮修士的蹤影,紫薇老賊到底在謀划著什麼?

霎時,他心中無端端有些不安。

楚原衣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這是金丹層次的事,不是我能了解的。”

羅拔沉吟片刻,忽地搖了搖頭,沖她道:“我走了,你保重!”言罷,身形一縱,化作流光遠去。

他施展的毒針,不僅能鎮封修士的靈力,更能破壞經脈,丹田,此刻公羊林已經廢了,倒也不擔心出什麼意外。

完成了多年前的約定,他略感輕鬆,更有些唏噓,這約定已經十一年了,那時候,他還是個鍊氣五重天的小小修士。

數天之後,他心中的擔憂成了真,玄元宮向他下了戰書,半個月後,約戰金鰲島。

這一戰,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是個陷阱,玄元宮早已聯合了眾多金丹修士,布好了陣,就等着他往裏面跳。

但是,他不能拒絕,因為隨着戰書而來的,還有一張蜃影圖片,上面是一尊青銅棺材。

“他在我們手中……”

這是那玄元宮使者的原話。

羅拔看到這張圖片時,便認出來了,這是冰山,而這尊棺材,便是從魔帝寶庫中取出的那尊。

這時候,他終於明白,紫薇老道請鐵算子幹什麼了,為了就是抓與他親近之人,逼迫他跳入陷阱,乖乖去送死。

與他親近之人,並不多,大部分都在太華,而此刻太華置身事外,他們也不可能闖進太華抓人,冰山上次救了他,估計也是因此進入了紫薇老賊的視線。

冰山雖厲害,來歷神秘,但絕非一眾金丹修士的對手。

羅拔心中惱怒,更是擔憂,不知道冰山現在到底怎樣了。

這戰書,他接了下來,也一定會去,但面對紫薇老賊佈下的陷阱,他並無太大的把握,先不說對手人多勢眾,不僅有金丹中期,還有後期,幾位老怪物。

更何況,這次約戰之地在金鰲島,這個以前用來與魔道征戰的堡壘,其上有不少殺陣,威力極大。

這消息很快傳開,天下震動。令羅拔意外的是,第二天,便有人找上了他。

此人一身襤褸灰袍,頭戴斗笠,渾身沒有半點靈氣波動。到了羅拔身前,便揭開斗笠,露出一張枯黃,干皺的臉。

“聖僧?!”羅拔立時一驚。

七年過去,苦智看起來更加蒼老,但羅拔能隱隱察覺到,他的氣息越發強大,怕是已至金身八重,也就是金丹後期。

苦智放下斗笠,坐了下來,打量了羅拔一番,忽地搖頭道:“沒想到,你還真活了下來,短短七年,便有如此成就,當年贈你藥師佛像,也是無心之舉。”

羅拔沖他一拱手,感激道:“多謝前輩,若不是前輩贈與的琉璃金身法門,當年我怕是已經死了,怎麼也挺不過那次斗魔大會。”

“能夠那麼快就參悟金身,將金身修鍊起來,也是你的本事!”苦智道。

“對了,不知前輩這次來,所為何事?”羅拔斟酌了一番,問道。

“自然是為了半個月後,金鰲島一戰而來。”苦智道。

“是為了空戒?”羅拔立時明白過來。

“沒錯,那魔頭佔據了空戒的身體,肆意妄為,將金剛寺弄得烏煙瘴氣,我又豈能容他繼續胡鬧下去。這次,便要將他誅殺,要不就是戳穿他的真面目,將他鎮壓,以後再將那魔頭驅逐出來。”

苦智沉聲道,身上怒意勃發。

“這……恐怕有點難吧!此次玄元宮為了對付我,邀請了眾多金丹,敵我懸殊,如何誅殺空戒,或者戳穿他的真面目。”

苦智擺手道:“這你放心,我自然考慮過,其實,我手中有一寶物,名為照虛鏡,若是有被附體,奪舍的痕迹,它便能照出來。”

“不過,那魔頭生性謹慎,平常時候,我根本靠近不了他,但金鰲島一戰,他絕對想不到,我會出現,只要能戳穿他,我便能得到天枯的支持,從而扭轉局勢。對你來說,這也是一件好事。”

“如此……倒是可行!明王院院座,天枯大聖僧,若能得到他的支持,前輩你便能正名,擺脫叛徒的罪名,這樣一來,我也少了金剛寺這個敵人。”

“沒錯,正是如此!”

商議一番,苦智聖僧飄然而去。

但,即便有了苦智這個助力,羅拔心中的擔憂仍未消減半分。短短半個月時間,修為很難有很大的突破,而以目前的實力,絕對無法救出冰山。

沉思良久,他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了玄凰珠,在玄凰空間中,還有那神秘的天荒古路。

一劫一神通,一難一涅槃,這天荒古路似乎藏着很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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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玄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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