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溝通
少年口中默誦鴻烈玄真道總綱，種種玄奧排斥一切邪祟，三清妙法，雖不如佛門真言一般克制諸多邪魔，卻能夠抱元守一，護住識海中那一絲清明，齊峰正視人面魔樹幻化的完美生靈，手中的神劍再次煥發光芒，淡綠色的劍影更勝以往，遙指前方。
“除魔衛道，請多見諒。”
面對着人面魔樹幻化而成的完美生靈，齊峰神色帶着些許遲疑，他雖然現在被兩大異象守護，但是在抵擋了之前莫名攻勢之時，幽附着到自己身上的玄鳥守護消失了，與此同時，他跟幽也失聯了，別看人面魔樹現在胸口淌血，那只是人形幻化出來的樣子罷了，植物系生靈的生命力要遠高於人類，更何況是人面魔樹這種天地怨氣聚合而成的生靈呢？反觀齊峰，在神智被魅惑的情況下，遭受了不知名的攻擊，體內真氣被徹底打散，竭盡全力刺出的一劍也未能奈何人面魔樹，他現如今，已是強弩之末，所言的什麼“除魔衛道”，也就真成了口號。
人面魔樹那雙無機質的漆黑瞳孔沒有絲毫的變化，口中開合，逐漸的，它已經學會了人類的語言，或者說是學會了如何去溝通，“你要殺我。”
肯定的語氣，沒有絲毫的疑問或者情感的流露，就如同在陳述一個事實，好似身邊的所有外物都不能令它動容，似乎它並沒有向齊峰出手的打算，就像多年未見的卻神交已久的老朋友，品着一杯茗茶，手談一番，暢所欲言，僅此而已。
齊峰肩上的靈蝶有了些許變化，似乎是更為靈動了，早已發覺靈蝶的變化，齊峰卻沒有橫加阻攔，靜觀其變，或者說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果這靈蝶真是當年鳳舞靈蝶將自身的力量傳承到自己體內，目的是休養生息的話，根據當初的約定，靈蝶神智復蘇之際也是它離去之時。
在靈蝶有了變化的剎那間，人面魔樹無機質的目光中錯過了齊峰，停留在他肩頭的靈蝶之上，仍舊是靜靜地注視，不言不語，原本死寂的靈蝶異象，在真正面對人面魔樹的時候也多出了幾分異樣，或者說是多了幾分生機，隱約間，彷彿能夠看見一名若隱若現的身影，是冰藍色的光芒中有一雙顯而易見的翅膀，不過面龐卻好似掩蓋了一層，讓人瞧不真切。
口中默誦鴻烈玄真道，這來自源天門的無上妙法滲透到筋脈之中，點點滴滴潤物細無聲地舒緩了堵塞，淤積着血塊的經脈，原本時斷時續的液態真氣，現在如同融冰滴下的水珠，雖說緩慢，卻也聊勝於無。
恢復了幾分氣力的齊峰倒提神劍橫在胸前，以他所見，眼前這名完美生靈身上處處都是破綻，卻又放佛渾然天成一般無懈可擊，這種極端的矛盾讓齊峰無從下手，有種憋了口氣堵在胸口那樣淤堵的難受，他不清楚就像現在這樣耗時間對自己和人面魔樹來說，究竟對哪方有利，他不知道人面魔樹為何還不動手，不過他卻能趁此時間多恢復幾分體內的傷勢。
“你……知道……外面……”
完美生靈再次張口，卻是跟之前不同的話語，齊峰仔細辨別其中的含義，好像明白了什麼，靈光一閃間又彷彿什麼都沒能抓住，又覺得此時的自己很不對勁，思維一直被人面魔樹牽着走，齊峰狠咬舌尖，帶着幾分甜腥味的刺激，甩開了腦海中不切實際的念頭，右腳前踏，左腳后蹬，整個人好似一柄利箭，帶着淡綠色的劍影在人面魔樹的身邊滑過。
右肩在淡綠色的劍影下迸射出血花，加上原本左側腰腹部位不斷淌血的傷口，好是讓人不忍，如同謫仙一般的天地寵兒，饒是如此，完美生靈的神情已然沒有絲毫的變化，好像身上的這一切傷勢都是假象，沒有聽到任何的關於痛處的壓抑與喘息，無機質的漆黑瞳孔不光是無視了整個世界，也同樣拋棄了它自己。
“外面世界……”
在齊峰兩次三番的攻擊之下，完美生靈還是沒有出手，或者說還手的，齊峰內心也壓抑不已，他有些慌亂，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不顧自己身體的，或者說是對於痛楚沒有任何感受的生靈，或者說這已經超出了生靈的界限在自己眼前出現的究竟是不是真正存在的生物？齊峰很自信，他也許優柔寡斷，也許兒女情長，因為那時他身前總有人能夠庇護他，青陽峰上的諸位師兄，門派大比中的孫啟凡，還是下山歷練之際擋在他身前的諸位同門，又或是雲城龍脈里像山峰一般巍峨屹立的師尊林長信，齊峰一直以來總是缺乏獨當一面的機會，雛鷹總是要離開父母的庇護，振翅翱翔，唯有在巫道秘境之中，真正一個人在暗夜行路之中尋覓出了自己的方向，屬於齊峰的劍道之路，他才終於有了自信，或者說，他和他手裏的君子不器，二者合一之時，他就擁有了自信，這是齊峰的劍心，不依賴雙生異象，不依賴源天三境，自己闖出的一條路。
在這種自信下，齊峰絕對能夠肯定，眼前這完美生靈對自己沒有絲毫的殺意，可是，這一路走來，不論是荊棘叢中，手段頻出的偷襲，又或是自己神識被迷惑之際，體內莫名的重傷，這都是眼前這名完美生靈，也就是人面魔樹做出來的，這種前後不一的矛盾行徑，又是何種情況？
一擊得手之後，齊峰再次後退，緩和體內震蕩的真氣，雖說不明白這人面魔樹怪異的行為，可總歸小心無大錯。
“你是從外面的世界來的吧。”
“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總算話語不是斷斷續續的了，在這短暫的時間當中，完美生靈好像終於掌握了與人族溝通的語言，雖然那天籟般的嗓音卻不帶分毫的語氣，呆板而機械，好歹總算能夠表達出它的意思。
齊峰心中一緊，這人面魔樹果然不同凡響，竟然直接確認了自己的來歷，那麼它的目的又是什麼呢？心中閃過數個念頭，眼神卻不敢有絲毫的鬆懈，緊盯着完美生靈的動作，畢竟人面魔樹凶名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