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3章 狹路相逢
西山戰場。
慕無塵一身戎裝，看着還在打掃戰場的士兵，不由得眉心緊蹙。齊丹逃走的時候帶着人將這裏的樹林生生地砍出了一條不寬不窄的野路。平日裏根本不會有人發現的漏洞，如今卻成了叛軍幾乎都知道的薄弱之處。
“二公子。”川南穿着鎧甲，策馬匆匆的跑了回來，還沒落地站穩就連忙道：“援軍沒有過來，北奇道那邊打得如火如荼，叛軍如今沒了糧草都瘋了一般的往前撲，眼下大軍又逼近了好幾里，聽說鎮南侯親自披甲上陣了。”
聞言，慕無塵抬頭遠遠地看了一眼北奇道的方向，可是隔着整座北冥山，他什麼也看不到。即便那邊喊殺震天他也是聽不見絲毫。
“二公子。”
慕無塵見他有些猶豫，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消息，不禁沉了沉眸子：“怎麼了。”
“屬下回來的路上聽到一些傳聞，是關於太后的。”川南有些猶豫。
“休書么？我已經知道了。”
“不僅僅是休書，叛軍之中殷木蘭大肆宣揚秦氏想謀奪雲氏江山，她不過是清君側。更有甚者……”
慕無塵的臉色沉了兩分：“更有甚者什麼？”
“更有甚者說，叛軍之中的那個蒙面大將軍就是南疆自己的人，關鍵時候就會倒戈幫助太后剷除異己，還能……還能收服民心。”
“他們放屁！”慕無塵忍不住怒道，“那孫子矇著臉，不知道從那個犄角旮旯里爬出來的，就想潑阿音一身髒水，做夢！”
“公子稍安勿躁，眼下只是一些傳聞，還未掀起什麼風浪。”川南連忙勸道。
“你也知道是還未，這不過是時間的問題，早晚會掀起風浪，傷了阿音。”慕無塵看着那些將士，眉心緊蹙，若是軍心民心都不在阿音這邊了，那就真的是不妙了。
“這仗多打一天，對她來說就多一天煎熬。”
“公子不如回去陪着太后吧，這裏屬下誓死也會守住的。”川南堅定道。
慕無塵卻搖了搖頭，回眸看他：“光守着這裏有什麼用。”說著看了一眼還在收拾的戰場，“傳令下去，將戰線往北奇道推移，從側面夾擊。”只要給叛軍一擊足夠沉重的打擊，軍心動搖了，就能儘快結束了。
“是。”川南應了一聲，翻身上馬，一揚馬鞭便沖了出去，揚起了一路的塵土。
慕無塵站在原地，伸手摸了摸一旁的萬里，這些天萬里陪着打仗，也是辛苦非常。
“這種時候我是真想變出幾個自己來，既能征戰，又能陪着她。”
萬里哼哧了一聲，用腦袋輕輕的蹭了蹭慕無塵的掌心。慕無塵看着它那雙漂亮的眸子，抿了抿唇角：“唉，真是沒用。”
“慕相。”有人從戰場的另一端策馬而來，十萬火急的樣子。“前方峽谷外發現敵軍行蹤！”
慕無塵直接翻身上馬，揚聲道：“整隊，出發！”
那報信的士兵，也連忙跟在他身後跑起來，一邊策馬一邊喊道：“敵襲！整隊！整隊!”
原本還在打掃的戰場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士兵們也趕不及將戰友的屍體安置妥當便又匆匆起動身了。
一時間，塵土飛揚。
“咳……咳咳……”雲琦穿着灰撲撲的男裝，躲在一處樹叢後面，遠遠地看着那些大楚的士兵匆忙間整隊要走，她趴在這兒有一會兒了，可是連慕無塵的一根頭髮絲兒都沒有看到。
“公主。”桑葚從前面折回來，貓着腰小聲道，“好像叛軍有敵襲，戰場要往東移動了，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雲琦不禁蹙眉：“你是說慕無塵走了？”
“是。”
“可惡。”雲琦站起身，理了理粗布的衣裳，滿臉的不悅，“我好不容易來了……這個殷木蘭，果真跟我有仇。”
桑葚不語。
“賤人，誤我。”雲琦抬頭看着那些士兵都走遠了，便慢慢走了出來，這邊都是樹林，反而沒有那些煙灰的味道，“齊丹真的跑了？”
“大約是。”他們也是來的路上打聽的，這些日子，雲琦怕阿音找下山，一直躲在農戶家中，幾乎是不出門，所以除了燒糧，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真是沒想到，阿音沒有一劍殺了他。”
“公主要去找他？”
“我才不去，他看見我了，估計先殺了我才是。”雲琦道，“追。”
“什麼？”桑葚不由得一驚，要打仗了，這是也要追過去么，“公主，戰場上，我們進不去的。”其實她想說，進去也是找死。
雲琦卻道：“放心，只要說我知道蒙面大將是誰，慕無塵一定見我。我畢竟還是大楚的五公主，真的露了臉，他還是要保護我的。”
“……”桑葚知道，自己依舊勸不住她，只能應道，“是，咱們從樹林裏面繞吧，他們往那邊峽谷去了。”
雲琦看着她，忽而又抱了抱她：“桑葚，你真好。”
好么？不好。桑葚抿了抿唇角，第一次拍了拍她的後背，終究問道：“可是公主真的知道那將軍是誰么。”
聽見雲琦輕輕一笑：“我自然知道，只是我要親口告訴慕無塵，不然又怎麼立功呢。”
得了答案，桑葚的眼中一時複雜，不知道是更加擔憂了，還是終於鬆了一口氣。
“快走吧，不然又要追不到了。”雲琦說著便拉着桑葚沒頭蒼蠅似得往山林里躥。
桑葚無奈，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心，調轉了方向：“公主走錯了，應該是這邊。”
“哦。”雲琦含笑看着桑葚的背影，應得十分乖順。
兩個女子快速的穿梭在山林之間，那一前一後相互拉着手的身影，居然意外的歡快輕靈。
而此刻，峽谷之外，殷木蘭帶着的八千人馬卻停了下來，沒有前進。
殷木蘭一身玄色的軟甲，一手扶着腰間的長鞭，那手腕上的銀色護腕在陽光下閃着寒光，咄咄逼人。
在她的身後，都是她的親兵精銳，以一敵十都不為過。
“將軍。”阿慈策馬從前方回來，在殷木蘭的跟前匆匆的拉住了韁繩，“楚兵來了。”
殷木蘭那雙美目在陽光下微微一眯，看着楚軍來的方向：“是慕無塵。”
“是。”
“好，很好，我終於是等到他了。”殷木蘭說著高高的揚起了手臂，“全軍聽令！活捉慕無塵！”
“活捉慕無塵！活捉慕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