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夢境九
“嘴硬?是說謊嗎?”蘇見顏伸手觸碰,臉上滑落下來的淚珠在告訴她,她的心裏很難過。
可是為什麼,與她的分析完全不同。
她不應該難過的卻很難過。
“嗯...不算說謊,是倔強的不願意從心而已。這是對自己的謊言,騙自己不騙別人。”
騙自己,不騙別人。蘇見顏微怔。
喬思歸死了,在蘇見顏離開牢房沒多久就自殺了,在自殺前,他請求喬爹喬媽最後的事是幫助蘇家,以他的死徹底封鎖了菖夢此刻的下落。
菖夢這些年被抓過很多次,逃過很多次,此次也只是繞了些彎路,公佈了蘇家與菖夢的關係。
按道理蘇家應該成為各國的人質來逼得菖夢出來,但是在z國各個大佬以及喬家的幫助下,z國對蘇以撒施以革職處理,淪為平民的蘇以撒帶着女兒遠走他鄉,無人知道他們去了哪。
與菖夢匯合是在兩月後,她被安置在z國一個偏遠小鎮裏,依舊如同蘇見顏映象中的母親,那樣明媚爽朗。
彎彎繞繞,他們還是全家團圓了。
買了個小房子一家人住,開了個咖啡廳,蘇見顏想要出去找份工作,然而她的學歷高,年齡卻終究只有十四歲,只能等年齡大些再行出去。
這些天她待在家裏,時不時的會夢到喬思歸。
那是她以前都沒有過的。
跟爸爸說的一樣,她很傷心,即使面無表情,她的心裏也不好過。
看出她的抑鬱,蘇以撒與菖夢決定帶她去旅遊,即使以他們現在的身份不適合出去亂走,但是他們不想讓女兒得抑鬱症。
這是一場冒着生命危險的旅行。
路過江南水鄉,閑時登船遊玩,蘇以撒與菖夢也放開了玩,好似都將此次旅行當做了告別,當做對誰的告別呢,卻無人可知。
“見顏,讓你擁有我這樣的母親,很抱歉。”這是菖夢在昨天晚上對她說的,彷彿還在耳邊。
為什麼要道歉,為什麼要用那樣的語氣說話呢,她感到很心痛,這些天渾渾噩噩的,這句話更加讓她難受。
“見顏,你先在這邊玩會兒,我們一會兒就回來。”蘇以撒拉着菖夢,對她說道。
蘇見顏點頭,看着他們離開船上了岸,船停靠在旁邊,他們兩人站在岸邊衝著她揮了揮手。
菖夢:“當初意外有了見顏,我從未後悔過。”
因為意外她跟蘇以撒發生關係,然後生下了女兒,從來都沒有問過蘇以撒是怎麼想的,這些日子一起生活,讓她感覺很滿足。
漂泊那麼多年,成為殺手,風裏來雨里去,從未有過這樣的安定的生活。
有丈夫,有女兒,簡直像是做夢,以她悲慘的童年來說,遙不可及般。
蘇以撒回握她的手:“從見到見顏那一刻開始,我也未曾後悔過。”
菖夢意外回頭,與他對視,彷彿隔着許多年回到初見時,一個殺手,一個國家高層,互相為敵,卻又莫名其妙糾纏到一起。
原來,他們都未曾說過,早在見到對方開始,就已經一見鍾情,立場導致菖夢帶着蘇見顏逃避,直到八年後蘇以撒才知道女兒的存在。
而他們的緣分也從那時候開始,有了聯繫,每一次的聯繫都格外心動,作為殺手有了軟肋,開始幻想着那些從未出現過的美好場景。
原來,他們早就心意相通了。
菖夢:“來人間走一遭,值得!”
她覺得圓滿了,非常的圓滿。
“嗯。”蘇以撒拉着她輕輕的在她的額頭上烙下一吻。
兩人看着湖中央的蘇見顏,他們的女兒已經長得那麼大了,有個男孩為她拼了命,他們做父母的又怎麼會害怕呢。
那些人說是放蘇家人走,其實一直在密切關注着他們的情況,這些天除了蘇見顏抑鬱着,菖夢與蘇以撒都警惕着,他們日日夜夜都睡不安穩,想着隨時會有人闖進來將他們帶走,那麼人生才十四歲剛剛開始的蘇見顏又該怎麼辦呢。
每每想到這裏,他們就希望時間再長些,長到足夠陪着蘇見顏成長到十八歲。
可是,等不到了。
“走吧。”蘇以撒拉着依依不捨看着蘇見顏的菖夢,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他們主動去找那些人,如此才不會害到蘇見顏,讓她能夠自由的活下去,再也不受任何人的監視與窺探。
“再一會兒,就一會兒。”菖夢拉住蘇以撒。
兩人在岸邊佇立良久,最終還是離開了。
蘇見顏在船上隱約感覺到了什麼,她轉身時,岸邊已經沒有了人。
那以借口去買午飯的蘇以撒和菖夢直到黃昏時還沒有來。
蘇見顏下了船,準備去找他們,卻聽到廣場的上的新聞里正在直播。
前些時間消失的前任司令蘇以撒與其夫人菖夢現身,以自首的方式被關進牢房裏,據官方泄露,菖夢願意交出這些年所有的秘密與各國的機密,最後的判決交給高層。
蘇以撒沒有任何罪名,可是他陪着菖夢,怎麼也不願分開,更是取出了一把槍對着那些人。
若是非要有罪名,他可以當場給自己製造一個罪名。
頓時無人再上前去阻攔。
畫面停在兩人帶着微笑的模樣上,蘇見顏感覺天昏地暗,連日來的抑鬱情緒導致她本就不太穩定的身體就這樣軟倒下去。
寬闊的廣場中央,少女暈倒在地,無數人圍了過來。
嘈雜的聲音令她更是困頓。
再次醒過來是在醫院,夏神與秋神,春神,冬神都在,他們圍着她很是擔心。
哪怕這個身體再弱,裏面裝得也是主神的神魂,怎麼會如此輕易的暈倒,除非是遇到極大的衝突。
春神:“殿下,我都知道了,要不我們直接闖到牢房去,將你的父母救出來吧。”
秋神:“對啊對啊,憑我們的能力完全能夠的。”
夏神蹙眉:“若是我們一起出動,恐怕會導致世界錯亂,還是派一個人去吧。”
冬神:“我第一個報名,這些人族出爾反爾,我看不慣。”
好暖啊,原來身邊的四個傢伙是這樣的暖的人嗎,她以前竟然從未知曉過。
以前,她到底是過着怎樣的生活呢。
“都不用去。”蘇見顏發話,靠在病床上,正前方就是電視,電視裏在回播那天的場景。
“殿下?”四人驚訝無比。
“我知道的,他們不想我們去。”蘇見顏看着電視說道,她現在不敢說理解人族的思維,可是看到蘇以撒與菖夢電視裏的笑容。
她或許知道的,他們不要被人去救他們,他們要自己救自己,即使機會渺茫。
她只要乖乖的在家裏等着他們回來就好了,其他的什麼都不用做。
四人面面相覷,變得他們不明白了。
蘇見顏回到了蘇家,那個被政府收回的別墅在四人的努力下要了回來,現在記在她的名下,無人可知。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氣息,但是人都不在了。
女僕們都遣散了,保安也換成了夏神派來的人。
她閑來無事,依舊去照顧自己種植的花草,一邊等待着消息。
半個月後,最終審判下來了,根據菖夢說出的情報與她自首酌情考慮,免去了死刑,獲得了無期徒刑。
這大概是最好的結局吧。
四人幫她打通了關係,正準備讓她去見見菖夢,卻突然傳來消息,說是牢房進了殺手,似乎與菖夢曾經有仇,將菖夢暗殺了。
蘇見顏見到的是一具屍體。
再三確認,這具屍體就是菖夢,蘇見顏感覺眼前有些發黑,春神連忙扶住她。
這件事根本不是什麼仇敵殺害,分明是那些人從開始就沒想讓菖夢活下去。
“噗......”血從她嘴裏噴洒出來,她握住菖夢的手,不停的搖晃着她:“媽媽,你醒一醒。”
別死,回一回話,能不能再開口叫叫她的名字,為什麼沒有動靜,人族死亡就是這樣嗎,什麼都沒有了,安安靜靜,連皮膚來指尖都冷到發顫。
“殿下。”秋神捂臉,很是難過,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殿下,太令人心疼了。
“殿下,人死不能復生。”夏神想要安慰幾句,可開口后才發現這句話不適合說出來。
對於他們神族而言,與日月同輝,沒有死亡,生命永恆,死是什麼,實在太難理解。
當真正理解后,卻是極大的打擊與難過。
特別是,死的人是自己最重要的。
蘇見顏站了起來,她要去見蘇以撒。
她現在心裏升起一股名叫害怕的情緒。
為了陪伴菖夢,蘇以撒成為了看管牢獄的人,他的身上帶着枷鎖,防止他會放出菖夢,現在已經不在牢房裏,不知道去了哪裏。
蘇以撒得知菖夢死亡的時間比他們早,菖夢的死被封鎖了消息,現在無人知道,只有內層才知道。
而恐怕蘇以撒是第一個知道的。
如同蘇見顏預料的那樣,等到她找到蘇以撒的時候,他已經吞葯,奄奄一息。
“見顏。”蘇以撒伸出手觸碰她的臉龐。
溫熱的,父親還活着,他還在。
蘇見顏握住他的手,帶着自己都不知道的顫抖。
蘇以撒:“別哭,見顏,看着爸爸,堅強的活下去。”
“我......不,不想......”
“見顏,抱歉啊,沒辦法全家團圓了。”
“沒關係......別,丟下.....我不知道......”她捂着心頭,感覺陣陣的抽疼。
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才能挽留住蘇以撒,怎樣才能夠讓一心尋死的人活下來。
“你媽媽呢,是個很怕寂寞的人,送她去牢房的時候,她就說過很害怕,爸爸不能丟下她一個人。”
“我......我也怕......”是了,她也害怕,害怕會失去他們。
“見顏,你一定要活下去。”蘇以撒伸手摸了摸她的手,眉眼柔和。
如此,他就放心了。
葯的時間很長,蘇以撒足足跟蘇見顏說了半個小時的話才沒了聲息,她想過破壞這個世界的規則去救他們,然而這個世界是否真實存在也不一定,若是破壞了這個世界,又沒有救回他們,其他的人就會失去這個世界。
秋神:“殿下,這個世界完全獨立的,並沒有入我的輪迴道。”
現在唯有一個人能夠干涉這個世界了。
蘇見顏劃破了自己的命脈,阻止了四人上前的舉動。
她摔倒在地,以瀕死的狀態呼喚神皇。
神皇來了,他扶起蘇見顏,將她的命拉了回來。
“你會考慮其他的人族了。”神皇伸手將她抱緊,指尖微顫。
她沒有直接用神力去救父母,為的就是防止其他人也失去這個世界,她不想那些人失去歸宿。
“救他們,讓他們輪迴。”蘇見顏抓着神皇的臂膀,用了多少力她不知道,唯獨見到神皇臉上露出幾分苦楚來。
神皇:“你知道救他們,我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嗎?”
這個夢境出現了偏移,已經獨立出來,人族也已經有了自己的命格與靈魂,想要他們輪迴不是不可能,但是以夢境的本態而言,違背了混沌規則,這不屬於主神創造的世界沒有任何底蘊足夠它存在。
現在主神也不能干預,唯有他這個創造者能夠賦予它神力。
“我,不知道。”蘇見顏鬆了手,連她都不知道應該怎樣給本來不存在虛無縹緲的夢境構造成真實存在,還不是複製,是完全獨立存在出來。
“沒關係。”神皇將她攙扶起來,觸碰她的鬢角:“只要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
從他的身上散發出無盡的神力,開始蔓延至整個世界,包括菖夢與蘇以撒四散快要消失的靈魂,將他們完全現實化,連通秋神的輪迴道。
“如此強大的神力,大概與殿下同等了吧。”夏神微微驚訝。
他們從未見過神皇出手過。
“好帥啊。可惜不是我的。”春神頗為可惜的嘖嘖嘴。
“以後都可以吃到那些美食了嗎?”只要這個世界真實存在後,她就能夠時常來了,然後能夠吃那些東西。
還可以見到那個人,嘻嘻有點小高興。
冬神:“值得敬重。”
“你——”蘇見顏伸手去觸碰他:“很熟悉。”
“你是喬思歸,對嗎?”
神皇微彎眉眼:“是我。”
不管是做人的時候,還是現在,只要她想做的,他都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