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搜救
“若要讓馬停下,就拉一下韁繩,聽到沒有。”
“聽到了。”稀稀拉拉的聲音響起,阮夭夭只聽到什麼夾馬肚,下意識的就雙腿一夾。
高頭大馬長嘶一聲,離弦之箭一樣,飈了出去。
“啊——!”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阮夭夭大叫一聲,睡意醒了大半,她想也不想的撲倒在馬背上,緊緊抱住馬脖子。
其他人看到突髮狀況,也驚了,一群大男人騎着馬瘋狂的朝着阮夭夭追去:“抱緊馬脖子,不要鬆手!”
阮夭夭緊緊的抱着馬脖子,為了不讓自己摔下去,她還抓緊了鬃毛,她真是太聰明了!
馬兒陡然長嘶一聲,前蹄高高揚起,阮夭夭整個往下滑去,這要是落地上,非死即殘啊,不要啊,她雙腿夾緊馬肚,抱着馬脖子抓着鬃毛緊緊的貼在馬背上。
“馬兒馬兒,你別生氣,聽話聽話!”
馬兒哪聽懂她說什麼,馬兒現在只覺得被薅的疼,甩不掉身上的包袱,它就更加瘋狂的奔跑起來,一路鑽進了後山。
“糟了!馬兒進山了!”
教騎射的教習武先生,帶着隊伍停在山林邊:“山間難行,你們先回去,我去找她!”
“世子!”
公冶崢正在跟柳乘風談事,這個時候,他的屬下是絕對不敢來打攪他的,除非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出了何事。”
“阮小姐的馬驚了,已經進了後山。”
公冶崢劍眉一垂,天子堂後頭是綿延的青山,裏頭只有野獸出沒,這女人,還真是一時半刻的也不消停。
柳乘風起身往外走:“她一個人,肯定會害怕的。”
公冶崢盯着柳乘風離開的背影,神色變幻莫名。
林間風過,如刀子一般割在身上,火辣辣的疼,阮夭夭緊緊抓着鬃毛,這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馬兒一路跑,一路的山程顛簸,阮夭夭不知道自己現在再哪,渾身都疼都難受,可這個馬,就像是不知疲累一般,瘋狂的拔足狂奔。
四周全是參天的樹木,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阮夭夭昨日一夜未睡,本就已經筋疲力盡,又提心弔膽的被馬拖着跑了這麼久,早已經被折騰的精疲力竭,握着鬃毛的手,緩緩鬆開,人一顛簸,就從馬上摔了下來。
五臟六腑像是被巨石碾壓一半,疼的一聲悶哼,腦袋一暈,稀里糊塗的順滾下了斜坡。
沿途的碎石灌木將她的衣服割裂成一片一片,露出的瑩白肌膚上,佈滿了道道血痕,整個骨頭都像是被人打碎了一般,頭髮也散了,狼狽萬分。
阮夭夭那張傾國的容顏,瀰漫著淺淺血痕,看起來充滿了嗜血的鬼魅,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緩緩渙散,緊緊閉上。
月光鋪灑而下,倒在草叢中的阮夭夭已經失去了知覺。
“阮夭夭!”
“阮夭夭!”山林間響起呼喚聲,一聲一聲,就在不遠處。
“武教習可確定,馬兒是奔着這個方向跑的?”輕柔的聲音中是毫不掩飾的擔憂。
“這些馬,全是禁衛軍圈養的,馬蹄的印記,在下再熟悉不過,柳大人盡可放心。”
柳乘風看着頭頂的月色,舒朗的眉宇間是濃重的憂色:“天黑了,再找不到人,她會有危險的。”
武教習蹲在地上,看着淺淡的馬蹄印記:“馬兒往前去了,咱們往前找一找。”
呼喚聲,越來越遠,趴在地上的阮夭夭動了動手,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喊她,是做夢嗎……
她想睜開眼,想回應他們,可她沒有一絲力氣,一道閃電劈過天空,第一場秋雨落下,噼里啪啦的拍打着樹木枝葉,落在她身上,卻彷彿重鎚一般,震得五臟六腑都疼。
無邊的靜默中,只有雨絲侵染着寒涼,突然,有草木碰撞的刷刷聲響起,阮夭夭想要看看自己就要死在什麼動物嘴下,起碼下輩子投胎,她知道找什麼東西報仇。
一隻大腿粗細的蟒蛇,從草叢間游出,目標,正是阮夭夭。
她看着那綠色的眼睛,嘶嘶吐着的舌信,先將公冶崢罵了一百遍:“公冶崢,老娘死了也不放過你。”
然後她又想起爹娘和哥哥們,她穿越這半年的日子,簡直像活在天堂,可她就要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她突然,想哭……
大蟒蛇遊動着身軀,停在她腳邊,似乎在丈量,這樣大的獵物,能不能吞的下去,這死亡前的等待,是最難耐的,阮夭夭要是還說的出話,估計會吼它一嗓子,要吃趕緊吃!
不管是宣判死刑還是緩期,她都不喜歡等待的滋味。
終於,蟒蛇動了,他張開血盆大口,幽深的黑洞,即將吞噬結束阮夭夭的生命,它頂起阮夭夭的腳,一點一點開始吞噬。
阮夭夭閉上了眼睛,眼前浮現那張臉,她死了,他應該高興了吧:“公冶崢,我草擬大爺。”
“你還是把罵人的力氣省下來吧。”這時候,她身體一輕,人騰空而起。
蟒蛇大叫一聲,龐大的身軀在地上不停的扭動,灌木叢一片片被壓倒,在幾個黑衣身影圍攻之下,蟒蛇剁成了一段段。
熟悉又陌生的冷香,無孔不入的侵襲着她的神經,她用盡所有力氣,抬起眼帘,看到身側被黑色絛子松垮垮束着的髮絲,心中頓時湧起一股無名的安定:“公冶,崢……”
公冶崢垂眸看着懷中的阮夭夭,她狼狽的很,卻還在笑:“你不是很能耐么。”
阮夭夭往他懷中一靠,安心的在他胸膛蹭了蹭,即便嗓子火辣辣的疼,她也沒忘了撩撥:“語氣這麼臭,心疼我了?”
“呵。”公冶崢輕哼。
“主子。”公冶崢斜眸看了一眼身後跪着的一眾下屬,腳尖一點,人如騰空的大鵬鳥,迎着疾風驟雨,飛速往回飛掠而去。
誰知道,雨勢越來越大,這一會的功夫,他跟阮夭夭已經濕透了,黑髮凝結成一縷一縷,緊緊貼着他冰冷的五官,周圍的環境已經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阮夭夭被馬帶着跑了整整一下午,已經深入大山腹地,在看不清前路的情況下,貿然前行的後果是什麼,誰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