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溫柔
有人說，夢與現實的區別在於，夢早晚會醒來。
既然如此的話，如果人為編織的夢境可無限延續，那在某種意義上來說，被困在其中的人就會覺得，夢就是現實。
「叮！」
隨着銀色硬幣落地的聲音，冥河為他編織的夢醒了。
他什麼都沒有做，甚至沒有在1096年的最後時刻離開百鬼街，但同時，他也什麼都做完了。
原來，埋藏在拉特蘭地下的神兵根本不是真正的鑰匙，它只是改變世界的工具。
真正的鑰匙，是「沒有遺憾」。
.....
當夏風從冥河的家裏走出來時，他已經明白了一切。
現在是泰拉歷1096年的年末，也是他經歷無數次輪迴所到達的沒有遺憾的世界。
他又回來了嗎？
不，他根本就沒有前進，只是在冥河的家裏做了一場夢，一場讓他真正「醒」來的夢。
準確的說，這個人為編織的夢並不是虛幻的，而是真實的，夢中所有的經歷，都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回憶。
只不過，經歷了無數次跳躍的他，已經將這些事情遺忘。
.....
被剝離出去的「夏風」成功了，他真的逃離了3年的束縛，回到了數萬年前的遠古時代。
在那個科技巔峰的文明，他獲得了紅亞聯國的最高權限，將神兵埋藏在了拉特蘭。
利用力量的餘韻，他想要回到未來。
他見過那個牧羊男孩，陪蕭離創立過青雲門，也在那座鐘樓里和希娜一起編寫過《大地與風》。
但是最後，成功回到泰拉歷1093年的「夏風」，並沒有與真正的他融為一體，那些記憶也隨着被剝離出去的靈魂，一起消散在了時間的長河中。
他明白了，他終於明白了，他終於知道夢中的那股違和感是什麼了。
原來，當他在冥河家的桌子上第一次發現那枚銀色硬幣時，遠古時代的神兵就已經被埋藏在了拉特蘭。
不，不一定是那個時候，或許要更早。
可能是他第一次在皇家學院的課堂上聽到牧羊男孩的事故時。
可能是他第一次在聖迪市的港口遇到蕭爺時。
可能是他第一次在米拉大姐家看過那本《大地與風》時。
又或者，更早，早到他「第一次」遇到斯卡蒂，「第一次」遇到克洛斯，「第一次」遇到維娜。
......
冥河早就知道拉特蘭的地下被「夏風」埋葬了滅世神兵，但他卻不知道誰才擁有開啟神兵的權限。
直到那一天，他和龜龜四人，第一次來到百鬼街，租了黎大姐家的房子。
至此，冥河從遠古之石【冥河】繼承的片斷式記憶，也成功被串聯了起來。
同時，被剝離出去的「夏風」消失在時間長河中的記憶，被【冥河】的力量捕獲到了。
那一刻冥河才終於想起，原來真正的莫比烏斯之環根本不是泰拉歷1093-1096年，而是紅亞文明-泰拉文明。
這才是真正的永恆牢籠。
......
改變世界的所有契機都早已經準備就緒，只不過「第一次」穿越到這個世界的夏風根本不知道另一個自己曾經做過什麼。
如果冥河在他「第一次」決定去挑戰深海之神時告訴他，拉特蘭的地下埋藏着可以徹底消滅天災與源石的遠古神兵，而他擁有唯一的開啟權限，那麼，這個世界早就被改變了。
但是冥河沒有。
原因很簡單。
.....
縱觀整條「夏風」存在過的時間長河，很容易就會發現答案。
其實他的所作所為，根本不是為了無私的改變世界。
他真正要做的，是拯救那些對這個世界來說微不足道，但對他自己來說無可替代的人。
既便天災真的消失，深海之神真的被幹掉，只要在他的內心中還留有遺憾，他早晚都還會再次重置這個世界。
甚至於，在連冥河都不知道的更高視角，他已經這樣做過了無數次。
......
回想着所有被喚醒的記憶，夏風明白了冥河之前對他說過的所有話。
他明白了冥河為什麼要在最後時刻一次又一次的問他還是否留有遺憾，是否會沒有遺憾的死去。
因為只要他還有遺憾，不管改變什麼，這個世界在未來的某一天都會被他在死去之前重置。
是的，他就是這種與正常人不同，喜歡特立獨行的人。
相對的，只有當他真正發自內心的說出「沒有遺憾」的時刻，冥河才會幫他喚醒另一個「夏風」留下的記憶，也就是他之前所經歷的夢。
......
這聽起來很合理，也很主觀，也是冥河親口對他說的。
但是直到夏風走出冥河家，他才意識到一件事。
或許冥河說的沒錯，但站在客觀角度，這個世界改變與否，墮落與否，重置與否，都和冥河本人沒有任何關係。
那個看起來好像隨時都會死去的人之所以要耗費這麼大的精力來幫他編織這個夢，真正的目的或許只有一個。
那就是，冥河想要讓他獲得真正的解脫。
在沒有失去同伴，沒有絕望，沒有遺憾的世界，過完火羽夏風的一生。
這才是那個看起來毫無感情的人，內心中真正的溫柔。
.....
時至今日，夏風仍舊無法確定紅亞聯國的李明河到底是不是百鬼街的冥河，因為，夢中所見的景象不一定都是真的。
所以，那個問題也有了答案。
那枚銀色的硬幣，是冥河在夢中送給他的，而他，也在夢中送給了李明河。
或許一切都夢，又或者他此身仍在夢中。
眼中的輪迴即將徹底打破，但有可能連這個世界都是更大輪迴中的一個小小齒輪。
然而，那種事情對他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他沒有無限的壽命來琢磨這種事，現在的他，只想在有生之年，和那些他最重要的人一起，幸福的過完餘生。
對他來說，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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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冥河的家裏走出，夏風臉上掛着豁然開朗的微笑。
陰沉的天空奇迹般的透出了金色的陽光，將寒風瑟瑟的百鬼街，籠罩在了明亮的光華中。
這時，仍舊沒有離開的龜龜紅着眼圈撲到了他的懷裏，啜泣着說道。
「大風車，我不想去謝拉格，我不想去那裏等你，我.....我有一種預感，如果我去了，我會永遠也等不到你，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