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胖子與少年
轉眼又是半個月過去，文諾終於能獨立行走了。
內府依舊空蕩蕩的，半分罡氣都用不出來。
不過終於脫離宋懿安的魔爪，讓文諾差點淚流滿面。
他這才發現，自己住的小屋在後山，難怪都沒聽到過弟子上早課的聲音。走出去十來丈，就是懸崖峭壁。
文諾以前不怕高，可自打探着頭朝懸崖下望了一眼，就再也沒有靠近過懸崖五丈範圍。
失去了罡氣護體，人心對大自然的敬畏佔據主導。
他現在也就在小屋那一圈活動，走上一刻鐘，身子就疲憊不堪。
穿着厚厚的衣服，背後披着鶴氅，即使這樣，還是覺得很冷。
宋懿安送來一些書，他無聊地時候就坐在躺椅上看書。沒有人來探望，倒也過得自在逍遙。
宋懿安有的時候會提着小板凳，跟他一起看書，不過大部分時間，她都不在小屋。
自己現在就是大雪山上唯一一閑人，就連平時看上去很閑的宋懿安都有事情。
“今天走了多少圈了？”
文諾抬起頭，宋懿安從天而降宛如仙女，“二十來圈吧，再往後就走不動了，累得不行。”
宋懿安坐在文諾邊上，拉過他的手把脈，說道，“恢復地還算不錯。”
文諾抽回手，皺眉道，“你明明只用看就行了。”
宋懿安微微一笑，“這不是想和你親近嗎？”
“可別，我不是那種乖巧的寵物。”
“哈？”
“人對於弱小的動物有天然的親近，而撫摸就是他們表達親近的方式之一。”
“所以你不是弱小的動物？”
文諾咬牙切齒道，“我是兇狠的動物。”
宋懿安笑的前俯後仰，見文諾打望過來，嫵媚地翻了個白眼。
“宋懿安，你能不能像個女人。”
“咦，我怎麼了？”
“笑得一點都不矜持。”
“就算我再怎麼不矜持，那也是你師尊。”
“是，您說的對，宋懿安。”
文諾沒有叫過宋懿安師尊，宋懿安也不在乎，她只是喜歡拿着個去調侃文諾。每次看到文諾咬牙切齒卻又對她無可奈何的樣子，宋懿安就覺得很開心。
“今天你那個小師妹又來找我了，你知道嗎，她居然凶我。”
文諾心頭咯噔一響，他下意識地迴避懷袖，可宋懿安經常會說起她。他面不改色道，“她怎麼凶你了。”
“她罵我老妖婆。”
“用詞十分準備，加十分。”
然後文諾就被宋懿安拿戒尺敲了三下，嘟着嘴道，“文諾，你這個混蛋。”
文諾白了一眼宋懿安，“你能別借鑒話本小說里的詞嗎？和你的形象很不搭，歐凱？”
“嘿嘿，用一下感覺還不錯。”
“怎麼，後悔當年沒找個道侶了？”
宋懿安煞有介事地點頭道，“是啊，挺後悔的，不過現在也不晚。”
“可別去禍害那些青年才俊。”
宋懿安一腳就把文諾的躺椅給踢翻了，躺椅下的文諾疼的齜牙咧嘴，而後悲慘地發現，自己就像是翻了蓋的王八，起不來了。
老妖婆走遠了，留下獨自嚎叫的文諾。
......
天空徒然出現千把劍影，陸昭狼狽地逃竄，胖子緊緊跟在身後。
時不時有劍影朝陸昭疾射而去，他只能抽刀返身斬斷劍影，趁着間隙罵一句胖子。
“死胖子，
你都追我一個月了，你是有多閑？”
胖子眯着眼，腳踩一把飛劍，笑呵呵回道，“反正胖爺御着劍優哉游哉，樂意看你像狗一樣跑。”
陸昭也不是沒嘗試過還擊，可這個胖子是真的強，要不是燭天手甲驚人的防禦，陸昭恐怕早就被飛劍捅成篩子。
陸昭瘋狂地壓榨百骸中的內息，胖子就像個牛皮糖一樣，怎麼甩都甩不掉。
之前打聽到南音聖女去了東線戰場，想知道文諾的情況，就追了過去。沒想到剛到東線，就發現兩國已經撤軍，南音聖女也被一個中年人抓走。
沒打聽到文諾的消息，卻無意中遇到這個從深山老林出來的胖子。他一眼就認出了燭天手甲，開始追陸昭。
陸昭哪能讓他追上，便開始了長達一個月的逃竄。
這一個月裏，文諾真的是想盡各種方法藏匿自己的身形，甚至從內丹境突破到了踵息境，然而還是拿胖子毫無辦法。
現在他已經快要燈盡油枯，百骸中的內息即將耗盡，胖子看上去還是那麼生龍活虎。
第二日清晨，陸昭終於累得癱倒在地，連抬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口乾舌燥，既然跑不動了，索性就不跑了。
胖子踩着飛劍落在他身邊，朝陸昭踹了一腳，“跑啊，怎麼不跑了？丫還挺能跑的，讓胖爺追了足足一個月。”
“有水嗎？”
“啪。”胖子從玲瓏囊抖出個水袋，丟在陸昭身上。
陸昭拔開塞子，將水袋湊近嘴邊，貪婪地吮吸。
胖子嗤笑了一聲，坐在陸昭旁邊，“還以為你多硬氣。”
隨手又拿出熟牛肉，“要不要吃點東西。”
陸昭眼睛發亮，“要。”
胖子朝他丟過去，陸昭一把接住，也不嫌油膩，坐起來開始啃。
“看你這破落樣，跟乞丐有什麼區別。”
陸昭白了他一眼，“還不是你逼的。”
胖子怪笑起來，臉上的肉隨着笑容顫抖，“喲，怪起胖爺了？我就想問你個事，一眨眼，人給跑沒了。胖爺沒得到結果，自然是要追的，好傢夥，你越跑越來勁兒了，最後還TM晉陞了。”
陸昭又灌下一大口水，“你還拿飛劍捅我。”
“呵，那可是你先動的手，好傢夥，要不是胖爺皮糙肉厚，半個月前還不給你這黑刀子扎透了。”
陸昭將手上的熟牛肉吃完，水也喝足了，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
胖子又掏出塊炊餅，“還吃不？”
陸昭搖搖頭，“不要了。”
“那你還要跑？”
“不跑了，說吧，你想問我什麼？”
胖子嘿嘿一笑，“陳學道那傢伙是不是已經死了。”
“是。”
“哈哈哈，果然，那傢伙可不會讓你小子白撿便宜。”
“你認識他？”
“咋不認識，他可是我師弟。”
陸昭警覺地看向胖子，手已經摸到身後，一旦這個胖子有什麼異動，他就會抽出苗曦。
“嘖，別著急動手。胖爺已經很不幸做了他師兄，可沒那個閑工夫給他報仇。”
陸昭嘴角一抽，“那你還閑的追我一個月！”
“嘿，我就想看看你有多能跑。”
“那你不為報仇，想問我啥？”
胖子眼睛一眯，“急什麼，你叫個啥來着？”
“陸昭。”
“胖爺我乃天虛門下徐三錢。”
陸昭撓了撓後腦勺，“沒聽過，很出名嗎？”
胖子一巴掌扇在陸昭的後腦勺上，“破孩子，對前輩尊重點。”
“哦。”
徐三錢咳嗽一聲，“既然你已經將燭天手甲據為己有，那有沒有興趣再收一件燭天腿鎧？”
陸昭瞳孔猛縮，死死盯着徐三錢，聲音沙啞起來，“你有？”
徐三錢颯然一笑，“那玩意兒放我那兒快二十來年了，上面的灰都懶得去擦。如果你小子想要，就跟我來。不過我有個要求。”
陸昭微眯眼，沉聲道，“什麼要求？”
“燭天分為六個部分，每一部分，都封印着關於神魔之戰的秘密，我想知道手甲和腿鎧中的秘密。”
“你不想要腿鎧和手甲？”
胖子又是一聲嗤笑，“如果當年陳學道直接開口問我要，我早就給他了。結果他非要明搶，被我吊打之後又逃到秦宮，成了秦王的走狗，十年如一日地研究那個破手甲。”
徐三錢瞥了一眼陸昭手上的黑環，“況且這玩意兒是要認主的，我才不想被反噬。”
陸昭沉吟片刻，點了點頭，“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