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疑神疑鬼
終於，在比賽的前一天，雙方主帥同時在賽前發佈會上露面。
還未進入會場，兩位主帥的手提前握在了一起。
“恭喜你溫教練。”穆未平鄭重的對溫良丞說。
“慚愧，我們球隊今年連個冠軍都還沒有，何喜之有？”溫良丞汗顏不已。
乙級聯賽北區，他們是第四名，全國總決賽，他們是第三名。這兩個成績看起來不俗，然而對一支進入足協杯決賽的球隊，似乎顯得不怎麼匹配。
“正因為如此，我才要恭喜你呢。”穆未平欲言又止的說：“外界看衰你的球隊，卻從未懷疑過你們的士氣和團結。而我們……哎……”
“穆帥……”溫良丞手心在冒汗，“你這是故意示弱嗎？你大可不必如此，經過這幾個月，我相信你心中已經有了一套絕對不會出錯的陣容。”
“哈哈哈……”穆未平大笑，“別人都說你謹慎，沒想到一年不見，你果然還是如此。實不相瞞，我這次準備啟用以前青年隊的老部下。其中，說不定有不少你們去年見過的球員。我想，這個決定你應該已經猜到了吧？”
溫良丞的確已經猜到，並且這是他最擔心的問題。年輕人喜歡錶現，而且那些人從未獲得過足協杯這項榮譽，他們將和皇家機械廠同樣饑渴。
兩人在交流之時，他們準備帶着出席發佈會的兩位球員，也走到了一起，面對面的站着。
“唐宋。”
“陸霄。”
兩人分別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又一年沒正式見面，兩人的變化都非常明顯。
唐宋臉上褪盡蒼白，多了一絲紅潤，代表着他身體越發的強壯，雖然還是比陸霄矮上不少，卻已經越發的像一名真正的職業球員。
他稚氣的面孔中那抹堅毅更為明顯，讓人意識到他還是一個少年的同時，也無法忽視他已經是一支足協杯決賽球隊的隊長。
陸霄身上的變化同樣巨大。一年前他的眉宇間那抹淡淡的憂愁已經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為突出的自信。即使球隊最近兩個月在聯賽和亞冠賽場上接連失利，陸霄依舊充滿了信心。
因為他越來越強大，有了更多可以改變比賽走向的能力。
“這場比賽……”
兩人同時開口，又忍不住同時而笑，然後又同時說道：“我的球隊不會輸給你。”
這句話也代表着陸霄的成長。
在六年前的那場選拔賽，陸霄心中並沒有球隊的概念，他只想在個人表現上贏下唐宋。而這次，他開口之後最先提起的已經是球隊而不是他個人。
“那個……飄飄她……”
“她是我們球隊的領隊，比賽時她會在看台上觀看。”唐宋認真的說，用不停眨着眼睛的方式暗示陸霄。
“別眨啦，我知道該怎麼做。那麼，你那個……那個林大小姐呢？”
陸霄不知道怎麼形容唐宋和林雨曈之間的關係。
“我相信她也會來。”唐宋對這一點很自信。
“那就好，我希望你們……算了，好像該咱們出場了。”
陸霄本想告誡唐宋別走上他和柳飄飄的老路，但開口之後，他自嘲的笑了笑。
唐宋怎麼會需要別人建議？他好像永遠都知道該怎麼做才正確。
溫良丞和穆未平、唐宋和陸霄，這兩個組合同時出現在發佈會會場，讓記者們忍不住歡呼了起來。
這代表陸霄不會上場的傳言不實，明天唐宋和陸霄的對決依舊會如期上演！
而後，雙方主帥也對最近的傳言一一作出回應。
“我對馬俊的觀點一直不變，那就是當他達到上場要求的時候，我就會將他派上球場。球隊的內鬼問題，我還不知道具體的名字。但大家放心，在我離開之前，我絕對會將他揪出來，將一支幹乾淨凈的球隊交給繼任者。這是我的責任和義務！”
穆未平之後，溫良丞怒斥了最近的不實消息。
“皇家機械廠的確被裁判針對過無數次，但我們絕不會和這種……這種黑惡勢力聯繫在一起！我不會，姜平原董事長也不會！和黑幕同流合污，是對皇家機械廠建隊理念的毀滅！我們可以被打敗，但絕不會被毀滅！”
對於明天的比賽結果，雙方主帥異口同聲的說道：“我們會是最後的冠軍！”
陸霄和唐宋對此亦是相同的答案。
這場沒有硝煙，更像是老友聚會般的發佈會，得到了外界的一致好評。
“這才是決賽最好的模樣！兩位主帥令人傾服的人格魅力，兩位明天的隊長惺惺相惜，讓人不免熱淚盈眶。我們應該相信，明天的比賽定然只是競技因素的較量！”
很多人喜歡口水戰，喜歡那種在媒體上互相攻擊的硝煙味。但歸根到底，足球都是以比賽勝負論輸贏，大家最期待的還是比賽的內容。雙方情緒控制，但又表達出了對決賽的志在必得，這無疑說明明天的決賽將會非常精彩。
結束踩場和賽前必須走的流程，雙方回到了各自的駐地。
皇家機械廠球員一起用餐后，溫良丞便讓球員各自回房間休息。
“我不阻止你們相互串門，但不能離開酒店半步。跳跳，這場比賽非常重要，就算是和我們有關的人，也不能放進來，知道嗎？”
譚跳跳嗯了一聲，委屈的看了唐宋一眼。
“你看唐宋幹嘛！”姜欣沒好氣的說道：“難道唐宋求情就能格外開恩嗎？”
“你這個臭女人，真的什麼都不懂！”譚跳跳氣憤的說完，摔下碗筷就跑，離開餐廳時，還不忘看了看窗戶。
唐宋故作不知，回到房間后，他從窗帘后偷偷望去，果然看見同樣向上看來的林雨曈。
一年不見，林雨曈也變了很多。她更漂亮，更優雅，更完美……彷彿只要是美好的詞彙，都可以放在這位陪伴他五年的女孩身上。
“你很好，我就放心了。”唐宋喃喃一句后，忍着心中的衝動收回視線，他甚至連窗帘都沒拉開。
他和林雨曈都是那種喜歡自由的人，但同時他們又都是知道自己責任的人。
一年前的業餘聯賽決賽，林雨曈因為和父親的約定而未出現在唐宋眼前。一年後的足協杯決賽前，唐宋又因為隊長的責任而不能和林雨曈見面。
但他們都知道，他們必然會見面。這不是譚跳跳和鄭靈靈之間小孩子拉鉤的誓言，而是他們靈魂上的相契。
“走吧瞳瞳，他說不定早就忘了你。他身邊不是一直都有個……那個女助教叫什麼來着？”項逸舟酸溜溜且躁動不安的等了許久，還是不見唐宋那讓人厭煩的面孔，心裏突然高興起來。
“沒錯，我是該走了。我允許他忘了我，不過只給他一天的時間。”林雨曈望着那個窗戶，雖然窗帘沒動，她卻已經感受到了那灼人的視線。
同樣收回視線后，林雨曈突然心憂不已。
“趙家耀那些傢伙我不知道，但王大壯那個傢伙，此時肯定心煩意亂，也不知有沒有人給他排憂解難。”
不知為何，林雨曈明明很想念唐宋，嘴裏卻念叨起了王大壯那個冒失鬼。
人就是這樣，最激烈的感情無法放下時，卻往往會想起不相干的事。項逸舟瞥了瞥林雨曈，完全不知道她嘴裏的王大壯是誰。
也難怪他，記住皇家機械廠，記住高彬和唐宋，就已經消耗掉了他對足球的最大熱情，王大壯那種小角色，他根本提不起興趣。
此時，王大壯還真如熱鍋上的螞蟻在房間裏亂轉。不過林雨曈不用擔心他，因為王大壯在皇家機械廠除秦若蘭之外，有了一個更了解他的人。
“不用着急，明天溫哥肯定會讓你首發。”高彬對他說。
“這就是讓我最擔心的事……萬一我表現不好呢？”王大壯快哭了。
決賽之前溫良丞一反常態，至今還未公佈首發陣容。王大壯一方面渴望首發，一方面又害怕首發之後發揮不佳導致球隊輸球。
“沒關係。”高彬的手穩穩的握住王大壯顫抖的手，“我們是一個團隊……”
王大壯感受到高彬的關懷，對高彬越發的感激。
“我們是一個團隊，所以輸球后那些團隊中最強的球員才有資格承擔責任，你完全不用擔心。”
高彬不緊不慢的，終於把話說完。
“高彬！我感覺你像一個混蛋！”
王大壯的吼聲響徹皇家機械廠所在的樓層。
遼城月光所在的酒店，穆未平同樣下達了禁令——可以自由活動，但不能離開酒店。
他的想法和溫良丞一樣，都希望球員在此時相互鼓勵，讓他們感受到隊友的存在，感受到團隊的存在。他並不擔心內鬼在這個時候灌輸沮喪影響士氣，因為他還沒公佈明天的首發，內鬼根本就不知道該去影響誰。
至於陸霄……他認為陸霄不會受到影響，而是會和他站在一條戰線上。如果有人敢去聯合陸霄導演明天的失敗，他說不定就可以在這個時候將內鬼抓出來。
回到房間后，陸霄深吸一口氣，讓心情完全平復下來。
他和唐宋見面時非常開心，但心裏卻無法不掀起驚濤駭浪。唐宋越成熟，越強壯，就代表着兩人之間的差距會越來越小，代表着提前四年進入超級球隊青訓營的他，很快將被唐宋超越。他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好不容易讓心中的波瀾平息后，馬俊笑眯眯的走了進來。
穆未平向溫良丞透露他將使用不少的年輕球員，但為了故布迷陣，他還是將球隊可能出戰的球員帶了過來，讓溫良丞猜不到具體的首發。馬俊也因此跟着球隊來到了這座決賽所在的城市。
“馬大哥……”不知為何，陸霄看到馬俊的那一刻，心裏莫名的緊張。
這個時候來找他，難道馬俊真的是內鬼？
如果是陸霄個人的事，他斷然不會疑心馬俊。然而內鬼已經影響到了穆未平在球隊的未來，陸霄不免有些疑神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