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終落幕
這塔內的空間很大，也許比死亡之塔都要大，剩餘二十三個精靈都在塔底，似乎有治療的法陣在對他們進行救治。
對那人群招了招手，當時的賽麗亞與索西雅便被抓到了骷髏克雷婭的面前，她直接把兩精靈扛在了肩上。
腳下有一塊地板一樣的光牆，帶着他們一行人上升。
希洛克很識相地站在最前面，畢竟她是俘虜，雖然沒有被綁起來。
把後背留給一行人表示自己不想作死。
睡眼萌龍看了看她，卻是丟給她一件毯子一樣的東西。
“你給我先把衣服穿上。”
他似乎頗為無奈。
希洛克轉身來接過毯子，很快就披好，遮住身體。
好可怕，差點以為要死。
她跟個小姑娘似的，怯生生地看着那個用棒槌差點打死卡恩的怪物。
睡眼萌龍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真是頭疼。
這塔內並沒有分層，似乎是空的。
然而眾人上升了一會兒，卻是停了下來。
在睡眼萌龍面前，憑空出現一道門，他一下子擰開了門把手。
裏面好黑！
希洛克披好毯子，愣是不敢轉過去，所以一行人便是以面對面的形式一直到現在。
“進來。”
睡眼萌龍與克雷婭以及兩個昏迷的已經進去了，希洛克卻是依然站在外面。
此刻那惡魔的聲音傳來，嚇得她以為自己要死了。
但是她不敢不去啊，真的會死使徒的。
她懷着忐忑的心情，走進了那漆黑的門內。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房間，就只有一張桌子、一張床和幾個椅子之類的傢具。
除此之外就是燈光，以及不知何處而來的光線，卻絕不是陽光。
克雷婭把兩個昏迷者放在了床上，擺正她們的身體就來到了睡眼萌龍身邊。
而他坐在那桌子後面的椅子上。
對面還有一張椅子。
“坐。”
惡魔那噬魂奪魄的恐怖聲音傳來，她只得慢慢走過來。
不敢太快，又不敢太慢，她跟個嬰兒似的小心翼翼。
我看起來有那麼可怕嗎？
睡眼萌龍不禁如此想到，雖然他覺得現在自己簡直就是在用哄女兒的聲音在說話。
雖然他沒有女兒。
……
好不容易走到了椅子旁，她把椅子慢慢拉出去老遠，才坐下。
這是歧視、這是嫌棄，絕不會有錯！
睡眼萌龍就像給小蘿莉糖果被拒絕之後受到了毒舌吐槽的怪蜀黍一般，受到了穿刺暴擊真實傷害。
不止丟了糖，還桑了心。
呵，女人。
睡眼萌龍想到傷心處，表情不禁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直接把希洛克嚇壞了，竟然直接就像上課被訓斥的學生一般，正襟危坐。
她手一會兒搭在膝蓋上，一會兒又覺得這樣不好想移動……
“你坐那麼遠幹嘛，過來點。”
惡魔，真實惡魔，深淵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雖然深淵惡魔都讓他給打爆了，但她不知道啊，不然評價還能再高點。
比如中年老惡魔之類的…
椅子動了動。
哼，女人。
“你，到這兒來。”
他指着桌子的另一端，讓她再過來點。
她臉都給嚇黑了，原本是藍色的，卻不敢不去。
她慢慢地挪過來，一絲聲音都沒發出，然後，她就把自己擠成了一張紙一樣薄，緊緊地貼着桌子邊緣。
……
這女人絕對是故意的，絕對的。
他臉一垮，打算給她來一套三好學生的教導，看見她已經嚇得緊閉的雙眼，還是算了。
“把手伸出來。”
她很聽話，直接歪着頭把手伸了出去，食指攤開掌心向上。
正好本來就覺得沒地方放…
他把手搭在她手腕上，卻感覺到她不受控制地往外一跳，卻又被壓制住了。
他看着她，幾次咬咬嘴，似每一個字都要斟酌很久一般。
“放心我不殺你。”
他終於對她說道。
她卻受到了驚嚇，另一隻手想拿起來卻又不敢，坐立難安的她在椅子上抖動起來。
睡眼萌龍皺了皺眉，覺得，她大概是聽錯了…
“放心我必殺你。”
希洛克聽到那惡魔這麼說。
他在她眼裏臉都變形了，更何況現在她已經閉上眼只用聽的了。
她覺得自己被釘在椅子上了，渾身都痛，動彈不得。
本來就不是打架的類型啊。
他拉住她的手腕，一次次傳導着自己的本意。
過了十來秒，她才安靜下來，停止了顫抖。
她睜開雙眼，看着睡眼萌龍，“真的嘛。”
她連語氣都不敢帶上疑問的意思。
為了防止再發生誤會，他只能用點頭的方式回答她。
她終於安下心來，不死就好，不死就好。
見她安定下來睡眼萌龍不禁小聲吐槽。
我有那麼可怕嘛。
她卻像吃了個剛煮了個半熟，切開伴醋的皮蛋一般，苦着臉不知該如何回答。
在她的不安中，睡眼萌龍給她把脈。
他盯着她看了幾眼，在她被擠壓成薄薄一層的體內，看見了一個夜色的身影。
血色、魂色、核都是健康的夜色，還有因他的血液而散發的星光。
他鬆了一口氣，希洛克沒有如羅特斯一般“中毒”，可是在她的身上，卻有一種濃烈的感覺，她會死。
徹底的死，就在短時間之內。
這感覺本沒有出現在她身上，可是自卡羅索的碎骨出現后，就有了，而且極為強烈。
看了很久，看得希洛克又快炸毛了，他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打開抽屜，拿出了一個項鏈一般的東西，吊著一個圓盤。
他將圓盤放在桌上，那圓盤慢慢移動向希洛克。
“拿着它，如果有一天，覺得自己快死了，就用它自盡。”
死、自盡。
她顯然被嚇到了，不過也相信了睡眼萌龍不會殺她，似乎還在幫她。
她盯着他，緩緩伸出手，拿過那巴掌大小的圓盤。
她身上的傷還沒好，全是補丁一般的洞。
他盯着她，當然發覺了她的疑惑與不安。
“你可以留下，在死亡峽谷內，做一個守塔人。”
她搖搖頭，看着他，不知是在害怕，還是在感激。
算了，儘力而為，問心無愧。
“那你就走吧，想去哪裏？”
“泰拉。”
他驚訝地張了張嘴，終究沒有勸阻。
她看着他，堅定無比。
在希洛克身邊，一扇門形成，自動打開。
依舊漆黑的門內，沒有任何氣息。
她卻已慢慢向門走去。
“冒昧地……”
不等他說完便聽到了回答。
“找一個朋友、一個真相和一個敵人。”
他抿着嘴，像一個目送女人出嫁的父親。
她頭也沒回，不過終於不再顫抖。
終於進了門內，她握着另一邊的門把手。
“其實i……”
她頓了頓，轉過身來。
他疑惑地看着她。
“你真的很像一個”
來了來了，她終於發現了我的帥氣和溫柔。
他很開心。
“帶惡魔。”
………她連忙關上門，跟門一起消失了。
不是，睡眼萌龍到底做錯了什麼。
他笑着搖了搖頭，不置可否。
克雷婭的骨頭手揪着他的耳朵，將他給揪到了椅子上。
“媳婦兒，疼、誒…嘶、疼…”
他靠在椅子上，克雷婭直接坐在他腿上。
場面頓時變得極為不堪入目。
“還有人呢，媳婦兒。”
“誒呀！”
她一把就把他的外衣給扒了下來。
她一把捧住他的臉，坐在他身上。
“別亂動，讓我好好看一看。”
她輕聲說道。
他看着她，放棄了抵抗，閉眼微微側着頭。
她的骨頭手順着臉頰一路向下，一直滑到肩頭，就這樣停下。
過了有好幾分鐘，兩人都沒再動。
不是，我們是不是該迴避一下…
賽麗亞不禁如此想到。
畫面卻是再一次動起來，克雷婭深吸一口氣，做了個深呼吸。
“還好暫時死不了。”
她又揪着睡眼萌龍的耳朵，把後者擰得嗷嗷叫。
似乎是在查看傷勢。
“哼，辦正事去，不理你。”
這骷髏現在已經是克雷婭的女聲，沒有再用德萊弗斯裝神弄鬼。
睡眼萌龍換了一件乾淨的衣服，直接套在了被血跡染紅的衣服上，跟着克雷婭一起走近門內。
兩人出現在斷裂的精靈神樹旁。
不知用了什麼辦法，樹冠與樹榦都縮小了。
“因為靈智滅了，材質受到了影響，為了保持強度，只能增加密度，所以神樹縮小了。”
睡眼萌龍直接對着神樹樹榦說道，顯然是解釋給觀看的兩人聽。
就像活着的鳥兒不會被螞蟻啃食，死後卻被分食一樣的道理，靈智也是材質的一部分。
靈智散去，強度下降，就需要增加密度。
就如死去的鳥兒肉會被吃，骨卻留下一般。
樹冠與樹榦被收容進玲瓏塔內，兩人來到樹根部。
神樹已經被拔起了部分，根系處的法陣也已被破壞。
遲疑了一會兒，克雷婭還是將最後一部份神樹拔離了原地。
還有部分根系留在了地里，她沒有去管。
開始縮小的神樹根部，也被收容進了塔內。
在那因神樹被拔而隆起的地方，留下了一個大空洞，底部卻已有不少液體，翠綠的液體，正因不斷吸收土氣而顏色變身。
最終應該會變成一個深棕色之類的湖泊吧。
這個地形和特殊的湖水，大概就是銀月湖的前身，雖然地貌有些許不同。
夫婦倆看了那液體一會兒，嘆了嘆氣，便回到塔內。
昏迷的賽麗亞與索西雅，在一片黑色密不透風的光中，被克雷婭換上了那套女裝。
這是用女神的裙擺碎片製成的，回收的時候看到了這種布料。
也難怪這衣服有諸多奇異之處。
克雷婭仔細地檢查着兩人的身體，左一捏、右一抓的…
兩人所幸懶得看她，卻見睡眼萌龍圍着那樹榦一直轉圈。
他身上那衣服又被浸透數處，不過終於沒再滴血。
難不成用樹榦砸人砸上癮了？
看他的樣子確實在打這樹榦的主意，賊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東瞅一瞅，西摸一摸的，賽麗亞看了甚至想打人。
過了一會兒，克雷婭過來了，兩人鼓搗了幾下，就把神樹樹榦的樹心給截了下來。
樹心化為兩截枝條，將樹冠以及根部分別收了進去。
隨後，兩人一起來到昏迷的賽麗亞與索西雅身邊。
這兩截樹枝融入了兩精靈體內，竟散發出了微微的翠綠光芒。
“希望能留住這最後一線生機。”
隨後，兩人又來到塔內的樹榦處，樹榦已經徹底死去了。
他們將樹榦與玲瓏塔融合，整個塔都在發生改變，微微抖動。
從塔內變化的情形來看，這大概就是死亡之塔。
之後，就只有斷斷續續的片段。
幾天後，精靈們痊癒了，被扔回了阿拉德。
賽麗亞與索西雅被留了下來，分別在不同的地方進行了特殊的“處理”。
過程苦不堪言。
而索西雅可是看見了伊莉雅被殺的，也難免會有反抗。
兩人沒有多做解釋，也沒責怪她。
本就已經交錯的複雜命運，因為卡羅索的干擾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這兩精靈與他們有分不開理不明的因果，他們自然不會傷害兩人。
在這個名為阿拉德的世界，因果關係被卡羅索以及各位王等擾亂。
就像一個完美的圓因為受到了多股力的作用，向內凹陷，形成了無數的結。
雖還是一個整圓，可其路徑已經混亂交錯，變得撲朔迷離。
在這種情況下，兩人對兩精靈進行了特殊的處理，讓其不用再擔心被卡羅索瞬殺。
用一種近乎於挖空再填滿的方式，多次替換下，將兩人轉換成不屬於卡羅索管轄的存在。
他們現在屬於兩位前王的直屬，是氏族成員，雖然沒有了王權之劍。
身為“無之王”的他，王權存在時，他是王。
王權不存在時，也許才是真正的存在，他是人。
在後面為數不多的出現畫面里，他的變弱幾乎肉眼可見。
可他看起來心情不錯。
因為巴隆出生了，在死亡之塔內。
他還見過賽麗亞與索西雅。
不過兩人沒有看見過他。
他很可愛，與父母一起過得很幸福，不過他天生的藍眼，卻讓他覺得這裏很黑。
這裏確實很黑，不過他沒有表示出來。
傻孩子，你不說不代表父母不知道。
在阿拉德一百年後，兩精靈才被放回阿拉德。
她們已經大變樣，不過卻已很安全。
他們將兩人放回了那個神樹曾駐紮的地方，這裏果然形成了一個湖。
這裏人不多，不過還是有人救了她們。
“回去吧，結束了。”
睡眼萌龍背對着兩人，走進門內。
“結束了。”
兩人識相地停止了觀看，那句話縈繞在心頭。
也許，他真的結束了。
也許，他真的成了人。
也許，他真的快死了。
之後的四百多年裏，發生了什麼，她們沒有再去窺探，索西雅也已堅持到了極限。
畫面散去，索西雅靠在賽麗亞懷中，沉沉睡去。
她抱着她，看着眼前的斷樹，靠在樹下陪她一起睡去。
晚安，夢裏什麼都有。
晚安，夢裏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