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話 金鐘罩鐵布衫(二)
“什麼?你不是在拿我說笑吧?”祝元亮下意識地揉了揉腦袋,一本正經地反駁道,“我不但從來沒有來過這少林寺,而且過去我練了那麼多年武功,也從來沒有哪個師父教過我金鐘罩鐵布衫,你憑什麼說我練過?”
“呵呵,難道非要名義上練習過‘金鐘罩鐵布衫’這種功夫,才叫練過嗎?”余向笛不以為然地笑笑,正聲說道,“我雖然肉眼看不見,可我這心眼,卻是無比明朗。風語是不會撒謊的,正所謂‘滴水穿石’,你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掌握了金鐘罩鐵布衫的要領,只是你自己毫無察覺而已。”
“啊?”這一次,祝元亮沒有急着反駁,他何嘗不希望余向笛說的是實話,怔了怔后,飽含期待地問道,“那你說說,金鐘罩鐵布衫的要領是什麼?”
余向笛上前一步,捏了捏祝元亮的右臂,體會一番后解釋道:“金鐘罩鐵布衫大體分為兩種境界:初級的金鐘罩鐵布衫,只是單純的身體變硬,可用於防禦普通硬物甚至刀劍攻擊,而高級的金鐘罩鐵布衫,卻是通過調動體內真氣,凝聚為一團罡氣護體,可用於抵擋妖氣或是凈化之力。能掌握後者的人,需要極強的天賦與刻苦的修鍊,實屬少見,比如黿族那些人型戰士。可初級的嘛……呵呵,我看你這身子骨,已經絲毫不遜色於我了。”
祝元亮不解道:“可是……可是我是什麼時候練出來的啊?”
“這個嘛,你的確沒特意修鍊過,不過,我雖與你的接觸時間不長,但是從你的戰鬥方式來看,已經再明白不過了。”余向笛放開了捏着祝元亮的手,解釋道,“普通人與妖怪交手時,一招一式唯恐避之而不及,可你因為有了這件神奇的斗篷護體,所以你特喜歡衝鋒陷陣,而且每當有妖怪襲來時,你甚至懶得躲避,都是直接用身體去硬扛是吧?”
“是啊,可那是托妖見愁的福,我每次才能平安無事,和金鐘罩鐵布衫有哪門子的關係?”
“呵呵,你雖然是用妖見愁防禦敵人攻擊,可是你會不自覺地繃緊身體,對嗎?沒有人會在目睹攻擊到來的時候,還任由着身子軟綿綿地挨打吧?”
祝元亮想了想,點點頭道:“嗯,這倒是。”
“這就對了,於是,你便有了比普通人更多、更好的修鍊機會。”余向笛用羨慕的口吻講道,“我們的金鐘罩鐵布衫,是在安全的環境中慢慢習得,可你卻是在實戰中,在完全不躲避敵人一次又一次奪命的擊打中,潛移默化地成長,那效果,可勝過我們十倍啊!當然,你完全意識不到你已達到了何種境地,以至於磚頭打中你腦袋的時候,你下意識的反應還是一個字:痛。”
趁着祝元亮還在回味余向笛的話時,余向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又正面狠敲了一下祝元亮的額頭,問:“痛嗎?”
“這……還真不怎麼痛呢。”祝元亮頓時喜形於色道,“原來如此,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當初在西湖旁邊時,我用腦袋賞了一隻鯰魚怪一個重重的頭槌,那鯰魚怪的腦袋可是比木頭還硬啊,結果你猜怎麼著?我將他撞得夠嗆,自己反倒沒什麼事!後來在崇石城,我被十來個白骨怪壓在身下,也只是感覺胸悶氣短,但並沒有疼痛難忍的感覺,原來,除了妖見愁,我還有別的防身方式啊,哈哈!”
“所以嘛……”余向笛神秘一笑,又對之前的小和尚吩咐道,“覺清,取一百匹磚來。”
之後的小半個時辰,祝元亮與余向笛便在後院中盤腿相對而坐,兩人身邊各放了五十匹磚頭,一邊交流,一邊你一匹我一塊地往對方額頭砸去。
只見祝元亮提起一匹磚砸向余向笛的額頭,問道:“金鐘罩鐵布衫可真是個好東西,可是,要如何才能到達高級境界呢?”
余向笛回砸了祝元亮一匹磚,無奈道:“唉,就拿我來說吧,高級的金鐘罩鐵布衫我練過多年,雖也懂了些要領,可罡氣護體只能持續一小會兒,難啊!”
“啊,我有印象,好像你使用的時候,身體會有一層淡淡的金光環繞。”祝元亮又砸了余向笛一匹磚,問道,“是不是只有凈化使者才能到達那個境地啊?”
余向笛以磚頭還以顏色,“不不不,慧遠方丈比我還厲害呢,而且,我妹妹余元霜也能做到,只是她和我一樣,罡氣護體的持續時間很短……唉,說起來,若她不是個半吊子,也不至於會慘死呢。”
祝元亮受到了鼓舞,眼中帶光道:“兄弟,不瞞你說,我一直為我不是凈化使者而有些自卑,聽你這麼一說,我就找到方向了。或許我無法像你們那樣做到大殺四方,成為‘天下第一凈化使者’‘天下第一劍豪’什麼的,可我想到了一個目標:‘天下第一肉盾’,以證明我這‘祝先鋒’的名號可不是白給的。你覺得如何?”
“那也不錯,對一介凡人而言,這已經是登峰造極之境了!”余向笛往祝元亮腦袋上又拍了一匹磚,傳授道,“若想早日練成,今日起,你得內外兼修。外,你每日需至少練五十匹磚,至於內,‘罡氣’是個道教術語,實則為先天精氣與後天真氣的結合,你既然懂些武學,便知道一切內氣由丹田而生的道理。你要試着將內氣通過口鼻和毛髮的呼吸調動到體外,並通過小周天的運轉將它們留住。”
“若說這些道理,我比蒲子軒那傢伙還強一些呢。沒問題,我即日起便刻苦修鍊,到時候一定讓那傢伙大吃一驚!”祝元亮回敬了余向笛一匹磚,又嘆口氣道,“唉,也不知那傢伙現在狀況怎樣了,在那洞中呆坐了一個多月,什麼也不做,能有什麼進步?”
“放心吧,正如師父所言:‘學無定法,重在得法’,他這麼選擇,一定有他的道理。”余向笛又砸了祝元亮一頭,笑道,“說起來,我真羨慕你們倆呢,不是兄弟,勝似兄弟。對了,你們過去都有些什麼故事,說來聽聽吧。”
祝元亮冷哼道:“呵,沒什麼好說的,當初在麗江的時候,那個傢伙仗着自己有用不完的錢,又好色、又紈絝,一天到晚沒個正經,說出來,怕髒了咱少林寺這聖地啊。”
“那你還和他那麼要好?你不會是看重了他的財力吧?”
這一次,祝元亮狠狠給了余向笛一磚頭,橫眉駁斥道:“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我和他的友誼,是從孩提時代就開始了,他有錢,是後來的事!”
隨後,祝元亮突然感悟到了什麼,語重心長道:“的確,很多人和他套近乎,都是看中了他的錢,可只有我知道,其實他非常孤獨,好色也好、紈絝也罷,不過都是一種掩蓋孤獨的借口罷了,實際上,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可從不會拉稀擺帶!”
此時,祝元亮還想去摸身旁的磚頭,卻發現五十匹磚不知不覺已消耗完畢,於是轉頭對一個小和尚問道:“還有嗎?”
不等小和尚回答,只聽“啪”的一聲,余向笛的最後一匹磚也砸在了祝元亮的後腦勺上,頓時碎成了兩半。
“喲,你連後腦勺也這麼硬!”余向笛拍了拍手上的塵垢道,“好了,練習完畢,收工。”
只見祝元亮一聲不吭地轉過頭來,正對余向笛,鼻孔中流出兩股鮮血,雙目無神道:“我這後腦勺……好像還沒練過……”
說完,祝元亮兩眼一黑,昏倒在地,驚得一眾小和尚叫了出來。
“哎呀哎呀,大叔不行了!”
“他不會沒氣了吧?”
余向笛也感知到了祝元亮的風語嚴重紊亂,嚇得趕忙起身,手忙腳亂地將這大胖子背在背上,使出凈化之力提升力量,一邊疾跑,一邊驚恐萬分道:“兄弟千萬挺住啊!我……我馬上帶你去小樹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