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亂紛紛眾人抒見解
“宴從未如此想過。”趙宴對上趙寇的目光。
趙寇年長趙宴,被這麼一個比自己了好幾歲的、未及弱冠的少年唬住,趙寇覺得十分沒面子,他悻悻地笑了笑,“如此甚好。”
心不在焉的一場宴在眾饒沉默之中結束了。
眼見趙寇的車駕奔馳而去,趙宴和懷玉也將上馬之時,被沈長安叫住:“世子留步。”
二人回頭,沈長安道:“勞煩世子給裴三公子捎句話,明日在下不會來這尚滋味了,免得他在此苦等。”
一語畢,不待趙宴回話,竟是負手兀自離去了。
趙宴和懷玉對視一眼,什麼也沒,上了馬車。
不日之後,皇帝封懷玉為鎮西將軍的命令下達,立刻引起了朝野的軒然大波。
趙寇不僅命懷玉為鎮西將軍,更是讓永平侯一家從昔日將軍府搬了出來,要將此處改造成鎮西將軍府,一併賜給懷玉。
永平侯杜承諳,也就是先帝當年派往雲都的宣旨官,先帝在時,他已經做到御史大夫的位置了。
先帝已死,趙寇登基,撥出了不少昔日先帝身邊的臣子,杜承諳就是其中一位,趙寇將他從御史大夫的位置抬到永平侯,明面上成了侯爺,而手中實權盡失,不過是一個無用的閑人。
如今又要他從剛搬進來沒幾個月的侯府搬走,他雖滿腹牢騷,卻不敢不從。
京都眾人對這個旨意的態度分成了三派。
老辣如王丞相等人,自然知道皇帝的心思,明白這不過是有意將顧家軍收為己用,對此不過欣然一笑。
他們甚至紛紛備了厚禮,八王府門前車水馬龍,皆是各懷心思前來送禮的人。
然而京都百姓知道這個消息,紛紛大罵懷玉竊國,將皇帝此舉歸因於受到了懷玉的威脅。
在他們眼裏,新帝仁善,最是體恤百姓,寧可自己委屈,也不願讓百姓受苦。
見到顧懷玉這個佔領大慶國土的人居然受封將軍,人人唾罵不已。
另有許多學識淵博的布衣遊學士子,對此同樣唾罵不已,不過他們唾罵的不是懷玉,而是皇帝。
這批人四齣遊學,也曾到過雲都廂城等地,他們親眼見到雲都廂城的百姓是如何安居樂業,更深刻地體會過雲都的繁華,以及百姓對顧家軍的愛戴。
在他們看來,能護一方百姓,不受苦,能吃飽穿暖,就值得尊敬。
如今皇帝將懷玉任命為鎮西將軍,明面上是無上榮譽,然而他們都知道,如今大慶皇室衰弱,周邊的起義軍雖然得到了皇室的好處而暫時消停了,但他們對皇室城池依舊是虎視眈眈。
皇帝身為一國之君,如此強勢地將顧懷玉任命為鎮西將軍,不過是為了將人留在自己身邊,以利用顧家軍抵禦其餘的起義軍罷了。
包括飛鴻館學生在內的眾多學子,眼見皇室衰弱至此,無不痛心疾首,卻又無能為力。
此刻的飛鴻館內,學生換了一批又一批,先生有新有舊。
熱鬧的學堂內,學生們正在老師的帶領下激烈地討論着近來京都之事。
“女子為將,簡直滑下之大稽。”一個白衣學生道,“牝雞司晨,大慶無人矣。”
“王兄此言差矣。”另一壤,“先帝在時,重用奸人,迫害忠誠,有才之士得不到重用,奸詐人反而當道,貪官當道,災連連,戰亂不斷,百姓流離失所,不得已起義奮起,抗大旗,斬貪官。”
他頓了頓,見眾人都靜靜地聽自己講,遂深吸了口氣,繼續道:“新帝即位,承認各處起義軍,不僅不要求各處上繳賦稅,更是答應每年另撥款項給各起義軍,慈買地求和之手段,平常百姓不理解也就罷了,可我等熟讀聖賢,豈可不領會聖上苦心?”
“聖上苦心?”又一學子不屑道,“大慶國土盡失這是不爭的事實,如今竟要向那些反賊撥銀,慈喪權辱國之事,我洛某不恥!”
“依洛兄之見,不和平談判,又該當如何?”
該當如何?
洛姓學生意氣風發道:“自然是整頓兵馬,勠力迎戰。”
“請問洛兄,大慶兵馬多少?糧草多少?以何迎戰?”
這......
洛姓學生顫抖着雙唇,一句話也不出來。
詰問之人沉重而嚴肅地道:“洛兄一腔愛國之心,宋某真心佩服。然則任何脫離實際的空談都是紙上談兵,洛兄不在其位,焉知聖上之困境?”
此時,先前的白衣學生高聲問:“宋兄方才反駁在下所言,可宋兄所言,在下並未聽到宋兄關於女子為將的看法,還請宋兄細細道來。”
宋姓學生謙虛一拱手,嘆氣道:“當此亂世,你我文人在此大言侃侃,卻並無一人有能力上陣殺敵,但如今大慶需要的,正是如顧家軍這般戰鬥力強勁的精銳之兵,任何一個有能力保家衛國的人,都有資格為將!而放眼下,能與顧家軍一戰的,在下還未發現。”
“難道大慶離開了顧家軍就不行了?”王姓學生不以為意,“況且聖上有心利用,顧家軍就甘心被利用?”
兩個問題將方才侃侃而談的宋姓學生堵得啞口無言。
眾學生聽了一場辯論,見幾人都沉默了下來,頗有些意猶未盡。
大慶尋常百姓可不能這麼光明正大地討論國家大事,飛鴻館雖然不受皇權管制,但這樣公然談論國家機密,甚至出言貶低皇上的話,也是斷然不能的。
不過,謝先生的課堂例外。
因此眾人最喜歡聽謝先生的課,因為這這裏,他們能暢所欲言,不用有任何顧忌。
畢竟,謝先生乃臨川謝家出身,行事自由散漫慣了,對他而言,只要他想,就沒有什麼能阻止他去做。
此刻眾人已經討論得差不多了,坐在上首的謝先生依然只是含笑靜靜地看着眾人,眾人紛紛拱手行禮道:“還請先生賜教。”
先生一襲青衫,右手衣袖空空,竟是斷了右臂的。
不過眾人並未過多注意他的右臂,而是熱烈而切切地看着他。
謝先生的課可是好不容易才有一次的,過了今日,下次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小時亦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