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白河月下意如蘭

第七章 白河月下意如蘭

第二天眾人離開客棧來到南陽著名的“仲景堂”。這“仲景堂”乃張仲景的後人張西和所開。張西和乃是張仲景第四十一代傳人。張仲景是東漢名醫,家居南陽涅陽縣人(今南陽鄧州穰東鎮張寨村)。和同時代的扁鵲、董奉並稱“建安三神醫”。因着有《傷寒雜病論》被後世稱為“醫聖”。張西和字漢庭,他繼承祖業,將藥鋪從鄧州搬到了南陽城內,為紀念祖先醫聖張仲景,故取名“仲景堂”。這張西和比秦輊軒大幾歲,身軀高大,絡腮鬍子,一看就是豪爽之人。張西和與秦輊軒屬於世交,張西和的父親張梨坡和秦輊軒的父親秦蘭亭交情莫逆。

張西和見到秦輊軒到了,非常高興。大老遠跑出來握住秦輊軒的手道:“哎呀,衡之賢弟,想死哥哥了。早就收到你的書信了,這一路怎麼走了這麼多天?”

秦輊軒見到張西和也很高興,兩個人攜手攬腕進了葯堂後院。張西和讓店裏夥計招呼眾人。張西和命僕人上茶,秦輊軒和張西和寒暄過後話歸正題,尚之琳和蔡中山陪坐在一邊。

秦輊軒放下茶碗,指着尚之琳和蔡中山說:“漢庭,我給您介紹一下我新認識的兩位朋友。這位小姐名叫尚之琳,這位兄弟名叫蔡中山,兩位都是汝南黃華神寺的聖徒。這次隨我來南陽是要購買一批藥材,來拯救汝南遭了瘟疫之災的百姓。這批購買藥材的資金就是黃華神寺出的,此等義舉令我感動甚深。這次瘟疫是瘧疾,還望哥哥伸手相助,借你老張家祖傳絕技,給汝南的百姓開個方子。”尚之琳也站起來說:“如蒙張先生不吝賜個藥方,汝南百姓實乃大幸,也不枉了您‘仲景堂’一世的英名。我代表汝南百姓給您跪下了。”蔡中山也給張西和跪了下來。

張西和趕緊伸手相攙,哈哈大笑:“起來起來,我張西和可受不起如此大禮。既然是我賢弟的朋友,也是我張西和的朋友。兩位出資為汝南百姓購買藥材,此等義舉曠世罕見。我張西和開個方子算得了什麼?不過你們放着身邊的神醫不問,卻捨近求遠卻是為何?”

秦輊軒趕緊說:“漢庭兄此言差矣,我秦家那點本事給別人看點小病還行。比起你‘仲景堂’來那可是班門弄斧了,如此大的瘟疫還靠哥哥你了。”張西和哈哈大笑:“衡之,你莫要謙虛,往哥哥臉上貼金。瘧疾這病雖然不算小病,但對於你秦家還是藥到病除,你的本事哥哥知道。這方子你來開。”兩人相互推讓。

最後張西和見爭執不下,只好說:“衡之,要不你我各開一個方子,然後咱倆再商量商量,最後拿出個方子如何?”

秦輊軒其實對治療瘧疾很是內行,但這次來到“仲景堂”見張西和是要給他抬抬面子,顯示自己謙虛。秦輊軒見張西和這樣說,也就不再客氣。

於是兩人各拿起筆,在紙上刷刷點點,各自開了一張方子。然後把方子放在一起進行比對,兩人看后對方的方子忽然哈哈大笑。尚之琳和蔡中山不知怎麼回事,趕緊湊近去看那方子,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原來那兩張方子上開的葯竟然幾乎一模一樣,除了張西和有一味葯開的是高麗參,而秦輊軒開的是党參,還有個別藥材的重量有輕微的差異外,竟然毫無二致。這藥方的主要藥材是青蒿、高麗參(或党參)、龍涎香、常山、何首烏、砒石、柴胡、黃芩、馬鞭草等。

最後張西和問秦輊軒:“賢弟,普通老百姓都知道高麗參比党參的效果好的多,你卻為何開党參?”

秦輊軒道:“哥哥說的極是,誰都知道這高麗參的效力比党參要好上十倍不止,党參的效力還趕不過人蔘。可是這不是給一個人看病,這南陽哪裏有那麼多高麗參?就算有,這幾十萬銀子又夠買幾支?放到汝南千萬百姓中無異於杯水車薪。”

張西和一拍腦袋,繼而哈哈大笑:“對,對,我還是以為給地主老財開藥方呢。忘了是給千萬百姓開得方子,對,既要有功效,還要經濟實惠,給二位多省銀子。就用党參代替高麗參,不過量要大些。”

秦輊軒道:“漢庭,這幾味葯南陽都不會缺貨吧?這次量可大了。除了這次汝南要採購藥材外,咱們在京城開分號的事如果能達成一致,我走時也要采上幾車藥材運到北京。要知道這宛西出好葯啊!”

“好,我早有此意。早就準備在京城開分號,這事不用商量,就這麼定了。關鍵是要看看什麼時候動身去京城,在京城什麼地方開?”張西和說道。

秦輊軒道:“哥哥莫為此事操心,我早就去了京城,開就要把藥鋪開在京城大柵欄街。那條街藥鋪最多,‘同仁堂’也在那條街,‘老德記’也在那。我在那已經看了房子,交了定錢。”

張西和一聽來了勁:“太好了,就把咱們的分號開在京城大柵欄街。趕明兒也為皇上太後進進貢。我走後,讓人把我家老爺子接過來,有他坐鎮‘仲景堂’,我就沒有了後顧之憂。”

兩人商量已畢,張西和道:“現在時間尚早,咱們不如去沽衣街藥材市場去轉轉,把能採購的藥材先定下來。”

秦輊軒和張西和帶着尚之琳和蔡中山來到南陽沽衣街藥材市場。這沽衣街藥材市場生意很火,全國各地的藥鋪均來此採購藥材。來自湖北、四川和本地的葯農把自己種的藥材也運到這裏,希望賣個好價錢。

張西和領着秦輊軒等人轉了幾家藥材鋪,看了藥材的成色,問了價錢,又在不同的藥鋪訂了幾樣藥材。可是轉來轉去卻怎麼也找不到“青蒿”這種藥材,把整個沽衣街藥材市場的店鋪和小攤都轉了個遍,也沒有找到“青蒿”。原來這“青蒿”也並不是什麼名貴藥材,河南和四川的葯農種植青蒿的很多,但不知為什麼“青蒿”一葯在市場上卻買不到。這“青蒿”是治療瘧疾必不可少之物,也是最有效的,如果其他藥物缺一兩樣尚可調換,但“青蒿”卻沒有可以替代的藥物。

張西和連連搖頭:“奇怪,奇怪,這‘青蒿’平日裏市場上到處都是,如今這是怎麼了?”最後他們來到一家名叫“大德堂”的藥材鋪子,掌柜的也姓張,一看張西和來了,趕緊笑臉相迎,把幾位迎進葯堂,吩咐夥計獻茶。

張西和也不繞彎子,直接問張老闆:“最近幾天我沒往市場上轉,這‘青蒿’怎麼都斷貨了?張老闆可知怎麼回事?”張老闆說:“哎呀,漢庭老弟,你還不知道啊,汝南現在流行瘧疾,這‘青蒿’可是必備之葯。前幾天我這的‘青蒿’多得堆滿了庫房,可是前幾天一下子被人全部都買走了。不僅如此,這沽衣街所有的‘青蒿’也在一夜之間被人全部買走了,而且價格低得要命。”

張西和驚奇地道:“原來是有人想囤積居奇,壟斷市場,想利用汝南這次瘟疫發筆大財。張老闆可知道是誰買下所有的‘青蒿’嗎?”張老闆往藥鋪外看了看,回來低聲說:“你說還有誰?還不是他?”

“孟三?”張西和似乎明白了,“這傢伙仗着他舅舅南陽知府郭蔭昌的勢力,在南陽仗勢欺人,強買強賣。果然是他把‘青蒿’壟斷了,如果換了別人怎麼都會賣我張西和個面子。唯獨這孟三和我屢次作對,勢同水火,這批藥材到了他手中可就難辦了。”

原來這孟三名叫孟德慶,乃是南陽知府郭蔭昌的外甥,在南陽卧龍崗附近開了一家叫做“盛元堂”的藥鋪。這傢伙平日裏目中無人,驕橫跋扈,欺男霸女,橫行鄉里。這‘青蒿’就是被他以強買的方式給全部買去的。孟三本來祖上醫術還算不錯,可是傳到他這輩就不行了。兩個哥哥被他舅舅提攜了一把,每個人弄了個官當。孟三從小不好好讀書,連個秀才都沒考中,家傳醫術沒學會多少。自己給別人看不了病,於是請了個郎中朱子乾,這朱子乾也是個庸醫。因為名聲太臭,醫德又差,所以大多數人都不去他的“盛元堂”看病抓藥,因而藥鋪門可羅雀,生意冷清。和張西和的“仲景堂”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因“仲景堂”醫術高超,醫德高尚,葯價平和,而且張仲景第四十一代傳人的名頭傳遍全國各地,所以每天車馬盈門,人滿為患。這當然惹得孟三眼紅,幾次三番上門找事,都被張西和好言給化解了。但孟三依然視“仲景堂”為眼中釘,想盡辦法想要擠走張西和,這也是張西和為什麼想和秦輊軒去北京創辦分號的主要原因。這次他聞聽東邊的汝南縣、項城縣等地發生了瘧疾,心想發財的機會來了,於是利用他舅舅的關係和聲威,強買強賣地收購了整個南陽的“青蒿”,準備壟斷‘青蒿’,然後再高價出售,賺取巨額利潤。

秦輊軒了解到這個情況后感到事情很棘手,於是對張西和說:“此地離重慶不是太遠,穿過湖北襄陽就到了。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就到重慶去購買‘青蒿’。而且重慶的‘青蒿’藥效比當地更好,價格也低。”

張西和一聽連連搖手:“衡之,你有所不知,此去重慶路途雖說不是很遠,但需要翻過神農架。這神農架山高林密,野獸出沒,道路坎坷,實在是兇險之極,有一點法子也不能走神農架。況且孟三這傢伙肯定也去了重慶購買‘青蒿’,你去了也不一定能買到。就算買到過神農架時也不一定能平安回來。再退一步說,就算你能回來也要一個月以後了,等你把葯送到,汝南的百姓恐怕已經死去大半了。我先看看我鋪子裏的‘青蒿’還有多少存貨,我全部都給你。”

秦輊軒聽了嘆了口氣:“多謝哥哥美意,可是這次要量特別大,以你一人之力遠遠不夠,還要想辦法採購才是。”

張西和說:“衡之,依我看,這事還得去找孟三。今晚你就去找他,和他談談價錢。雖然價格肯定不低,但也要去摸摸底,看他到底要多少錢?不過,哥哥我不能陪你同去,我倆勢如水火,去了只能把事情搞砸了。”秦輊軒點了點頭。

上午回到張西和家,張西和大擺筵席給秦輊軒等人接風。吃完飯已是半下午了,眾人回到客棧休息,傍晚時分,秦輊軒喚了尚之琳和蔡中山向卧龍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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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玉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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