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黃華寺里佳人怨

第六章 黃華寺里佳人怨

那年輕人看到尚之琳,急忙奔上前去說:“妹子,你可回來了,路上沒有遇到什麼麻煩么?”

尚之琳道:“哥,我都多大啦,你總是把我當小孩兒。我能有什麼麻煩?哥,這位是開州宏濟堂的秦先生,我請他來給叔叔看病的。”

那年輕人對着秦輊軒抱了抱拳說:“原來是開州神醫秦先生,久仰久仰。”尚之琳對秦輊軒說:“秦先生,這位是我哥,名叫尚飛。”秦輊軒也對着尚飛抱了抱拳。

那老僧說老也並不太老,約莫五六十歲的樣子。尚之琳走到那老僧跟前說:“蔡叔叔,這是我給您請的郎中,讓他好好給你看看。這位先生就是開州鼎鼎大名的秦輊軒先生,外號‘秦三寶’,和南陽‘仲景堂’的張西和齊名。在醫界並稱‘南張北秦’,昨日在路上偶然遇見,故此請他給您看看病。”

只見那老僧連連搖頭:“小姐,多謝你還挂念着我。不必了,老朽這病不是一時半會兒,都十多年了,如何看的好?再好的郎中都不行,還是不要麻煩秦先生了,小姐的心意我領了。”

秦輊軒感到好生奇怪,心想尚之琳怎麼叫那老僧叫蔡叔叔,那老僧怎麼又叫她小姐?他們之間什麼關係?正疑惑間,只聽尚之琳說道:“既然來了,還是讓秦先生看看吧。就算治不好,能緩解一下病情也總是好的,不能老是這樣咳下去啊。”

那老僧聽了尚之琳的話,不再堅持。只聽尚之琳又問那老僧:“蔡叔叔,我師哥呢?怎麼不在?不是說好了讓他服侍您老人家嗎?”

那老僧道:“年輕人應該做些大事,不能總讓他守着我這個枯朽的糟老頭子。現在教中事務繁忙,我讓他出去查看災情去了。”

尚之琳道:“不是不讓師哥出去,別人伺候您我不放心,畢竟他是您的親兒子。”說著轉向萍兒說:“萍兒,你去把昨天劫的陳寶禎的那個小丫頭領過來。”萍兒領命去了。

三人來到老僧房中,秦輊軒先看了看那老僧的氣色,只見那老僧面色薑黃,伸手把住他的脈搏。只感覺那老僧的脈搏時疏時緩,時猛時弱。又用手指扣了扣他的胸腔,湊近了仔細聽了聽,面露不解之色。他解開老僧的僧衣,只見那老僧的左胸下面有一塊淡淡的紫黑。往上又是一條細細地紫黑,再往右看又見一條細細的紫黑,共三條。

秦輊軒最後明白了,這是被人用“鐵砂掌”之類的武功打的留下的痕迹。那下面黑的是掌心,上面三條細細的紫黑是手指印。至於為什麼是三條而不是五條,那是因為歲月的消磨,其中兩道已經不見了痕迹。秦輊軒問那老僧:“大師的傷是被何人所致?竟然這麼怪異陰毒,過了這麼長時間也沒能復原?”

只聽那老僧道:“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小姐才兩歲多。老朽當時爭強好勝,與江湖上的一個狠角色一試高低,最後技不如人,被人擊中這裏,才留下了這個掌印。剛開始還覺得沒事,後來覺得胸口發悶,另外足底也疼得厲害,有時候疼起來簡直能要了人命。”

秦輊軒讓那老僧脫下鞋,突然他看到了那老僧穿的雲襪。這雙雲襪竟然和在塔院中死去的那人所穿的雲襪一模一樣,秦輊軒心裏一驚,手緊張得一哆嗦,趕緊將那雲襪脫下查看他的足底,果然那老僧的兩個足底上各有一塊紅色的斑痕。

秦輊軒道:“這種內傷時間已久,要治癒很難。不過我可以開個方子,大師只要按我的方子按時服藥。我敢保證不會像以前那樣難受,疼痛可以緩解很多。”那老僧雙手合十:“多謝秦施主。”

秦輊軒拿起桌上的筆開了一張方子:“紅花六錢,桃仁(炒)六錢,大黃六錢,續斷五錢,廣木香五錢,血竭五錢,牡丹皮六錢,白芷八錢,當歸十五錢,五加皮十五錢,懷牛膝十五錢,骨碎補十錢,乳香積十錢,杜仲(炒)十錢,丹參十錢。”然後交給尚之琳,又從懷中取出三顆“碧蓮膠參丹”和兩瓶“秦氏金創膏”一併給了尚之琳。

此時,萍兒早已回來。身邊又多了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看樣子和祥子年紀相仿。那小姑娘怯生生地站在萍兒身邊,兩隻手不斷擺弄着垂在胸前的辮子,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水靈靈的,眉清目秀,穿了一件紅色碎花布衫。

萍兒道:“主公,這就是昨天從陳寶禎那兒劫來那馬車上的人。本來車上有兩人,另一個是陳寶禎的小妾。半路跳車跑了,被鎮遠鏢局的人救走了,現在只剩下這小姑娘。”

尚之琳看了看那小姑娘,臉色露出同情和喜愛的神色。於是就問她:“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姑娘瞅瞅尚之琳,微露怯意,囁嚅道:“我叫珊兒。”說完又把頭低下了。

尚之琳又問:“那陳寶禎是你什麼人?”

珊兒道:“那是我家老爺,也是我……我未來的……”說著臉突然變得通紅,羞得竟然說不下去。

尚之琳道:“未來的什麼?難道是你未來的夫婿?”珊兒一聽更羞了,急忙連連搖頭:“不是不是,是我未來的……公公。”尚之琳和眾人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珊兒是陳家的童養媳。

尚之琳頓時心生無限憐意,便好言安慰她:“珊兒莫怕,我們劫的原本不是你,而是陳寶禎的家眷。那陳寶禎待你如何?你還想不想回去?要是想回去我們就把你送回去。”

珊兒忽然跪下,哭着說道:“我家住在封丘南門外的陳橋驛,我父母早就不在了,大伯把我賣給了陳老爺……給那陳寶禎作童養媳。他脾氣非常不好,經常打我,我不想回去。主人,你就收留我吧,我會給你端洗腳水,給你穿衣服。”

尚之琳急忙把珊兒扶起來,擦了擦她臉上的眼淚說:“真是個苦命的孩子,以後你就留下來跟着我吧。不過現在你年紀太小,我又經常外出。你平時還是和萍兒姐姐一起住好嗎?”

珊兒聽了連連點頭。尚之琳又說:“現在你看見那位老爺爺了嗎?他年紀大了,又有病,需要人照顧,你每天給這位爺爺送葯送飯好不好?”萍兒見給她佈置了任務,覺得非常驕傲,非常愉快地答應了:“主人,我一定按您說的去做,一定能做好。如果我做得不好,您就讓爺爺打我。”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那老僧看來非常喜歡萍兒,摸着她的頭說:“傻孩子,爺爺怎麼會打你呢?”

說著尚之琳將手中的三顆“碧蓮膠參丹”和兩瓶“秦氏金創膏”交給那老僧,又將秦輊軒開的藥方遞給萍兒說:“你拿着這個方子親自去南邊的正陽縣抓藥,不要去汝南,現在瘟疫鬧得厲害。過段時間瘟疫過去了才可到汝南去。記住,抓回葯之後你要親自煎藥,和珊兒兩人一塊兒送葯。”兩人齊聲說:“主人放心,記下了。”

尚之琳回頭對那老僧說:“蔡叔叔,我要到南陽府採辦藥材,不能在身邊侍奉您,您要按時吃藥,保重身體啊!”那老僧正欲答話,忽聽院門吱呀一聲走進一個年輕人來。

那年輕人約莫二十多歲,看樣子比秦輊軒年紀小上兩三歲。那年輕人瘦瘦的,看起來文質彬彬,也是穿着一身白衣。只見他面目俊秀,目若朗星,舉止瀟洒。那年輕人一見尚之琳,便急不可待地跑過來拉住她的手說:“師妹,你在外面這麼多天,我都快要急死了。”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尚之琳,好像在場的那麼多人一個都不存在。

尚之琳漲紅了臉,急忙抽回手說:“師哥,你答應我照顧好師父,怎麼擅自跑了出去?”

那年輕人正欲答話,這時那老僧說:“小姐,你莫怪他。是我讓他外出查看災情的。論武功你師哥不比你差,論大小更是應該讓他多擔當。我可不想讓他守在我身邊一輩子,這樣豈不毀了他的大好前程。”

那年輕人這時好像才回過味來,急忙抱拳向那老僧鞠了一躬道:“爹爹,恕兒不孝,只是教中事務繁多,師妹這幾天又不在寺中。作為師兄我自然要多擔當,還望您能體諒孩兒照顧不周。”

秦輊軒越聽越糊塗,心想尚之琳一會兒叫他叔叔,一會兒又叫他師父?看來那年輕人應該是尚之琳的師兄,他們的師父應該就是這老僧。可是那年輕人怎麼叫那老僧爹爹呢?和尚怎麼會有兒子?難道是義子?可是和尚也不收義子啊?難道那老僧是半道出家?還有那老僧似乎對尚之琳格外尊重,叫她小姐,這完全不像師父對徒弟的態度。這尚之琳到底是什麼人物?一個個問號在他腦海中出現。

此時,只見那老僧對那年輕人說:“中山,你做得很對。作為師兄,你應該為師妹多分擔責任,你看看你師妹這些天風餐露宿,神情憔悴,竟然瘦了許多。這次你師妹和秦先生到南陽府去採辦藥材,你可要一馬當先,凡事沖在前面。哦,對了,我忘了介紹,這位是開州名醫秦輊軒秦先生。剛才秦先生給我瞧了病,並開了方子,還給了我祖傳的靈丹妙藥。還不過去謝謝秦先生?”

那叫蔡中山的年輕人走到秦輊軒跟前一抱拳說:“多謝秦先生給家父醫病。”秦輊軒急忙還禮。

尚之琳道:“教中事務繁多,應該讓師哥在家主事。此去南陽府不過三四百里,採辦藥材也不是大事,就不必麻煩師哥親自出馬了。”蔡中山一聽急道:“採辦藥材怎麼不是大事?這是教中最大的事,還有什麼事大過此事?雖然離南陽府不太遠,但路途上盜匪出沒,極不安全,你獨自出門我怎麼能放心得下?”

尚飛也在旁邊幫着說:“是啊,路途遙遠,現在世道又不太平。我在寺中主持日常事務,也沒法陪你去,還是讓師哥陪你去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說著向秦輊軒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蔡中山也不由得看了看秦輊軒,又看了看尚之琳,眼中露出一絲妒意。

尚之琳給他說的無言以對,那老僧又說:“還是讓你師哥陪你去吧,一路也好有個照應。”尚之琳只好默默地點了點頭。

第二日清晨,秦輊軒、尚之琳和蔡中山帶了一眾教徒正準備趕赴南陽採辦藥材,剛一開門,忽然一人順着寺門斜着倒下來。眾人吃了一驚,慌忙將來人扶起,這才發現這人竟然是個姑娘。

秦輊軒定眼一看,不由得驚叫一聲,此時尚之琳也看清了來人,兩人幾乎同時驚叫:“原來是你!”來人正是那天夜裏在大雨中負氣而去的李幽蘭。

“李姑娘,你怎麼了?”秦輊軒急忙一手從背後托住李幽蘭,又用另一隻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這才發覺她的額頭竟然火辣辣地發燙。李幽蘭緩緩睜開了眼睛,二目無力地看了看秦輊軒,又看到了身旁的尚之琳,嘴裏含糊地說:“我好冷。”說完又昏了過去。

“不好,她感染了瘧疾,你們都離遠點。”秦輊軒轉身對尚之琳說:“尚姑娘,快給她安排一間廂房,打一盆熱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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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玉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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