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蘇惗在大廳單單坐着，目光無神地盯向院子，十年如一日不見悲歡，能激起她情緒起落的好像只有肖子玥。
清冷的背影讓肖子玥不敢靠近，常常會忍不住想，老師的過去究竟是怎麼樣的，為什麼總是不開心呢？不敢去問過往，怕觸及痛處，但還是渴望有一天老師親自把故事告訴她。
壓低了聲音，非常不自信，“老師，下周我就要參加市運動會的開幕式，您，您能來看看嗎？”
“沒有顯擺的能力就別讓我浪費時間。”拒絕的乾脆又刻薄。
“我希望我能表現好，用行動告訴您我的體操練習是有效果的。”蘇惗認為一個舞者不能單單隻能掌握一種舞蹈，也該具備欣賞其他舞種的能力，所以一直都按芭蕾為主其他為輔的方式教肖子玥，現代舞和古典舞的舞種也是課程不斷，而體操則是因為肖子玥偶然在電視上看到驚艷的表演后感興趣說想學，反正柔韌勁要求很高，蘇惗思量着學了也好，這幾年寒暑假都帶着肖子玥到北京參加俄羅斯教練組織的體操拉練，要麼不學，要麼就好好認真學，除外蘇惗的影響，肖子玥本身就對舞蹈感興趣，再難也受着。
臉色驟變，偏轉過輪椅，“我不去你的表現就不會好嗎？”
到肖子玥家，奶奶說她還沒回來，在池以俊的印象里，擁有一個完整的周末對她來說是一件難得的事情，在肖子玥的生命里，完成老師的要求，這件事好像比什麼都重要。
記憶比較深刻的一次周末，他和幾位同學約好玩輪滑，剛出校門就見肖子玥，“喂！”明明嚇到她了，居然沒半點生氣的反應，很有眼力見地猜出她心情不好。
“我們要去輪滑，一起去吧！”才拉起她，意識到去了也白去，和在遠處的朋友打了招呼讓他們先走。
“不玩輪滑，去玩別的！”
沉着臉，避開池以俊的視線，“不想去。”不理會他地朝前走去。
“要去哪？”
“舞蹈房。”
察覺她的腳有傷，“我和你一塊先去醫務室。”
搭起她卻被嫌棄地甩開，“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共同點都是倔強，但他的倔強在肖子玥面前，永遠都是小於號，“行，不去醫務室就算了，反正受傷的不是我，疼的也不是我。”走這麼吃力，真懷疑她怎麼到學校的，想吐槽她，可見她這麼不好受的樣子，話到了嘴邊又給咽了回去。
“哪裏有傷？”扶她坐下就蹲下要看肖子玥的腳踝。
“我沒事，就想自己坐會兒。”
無奈地動手想幫她拿下鞋子，“坐着就會好嗎？”
簡直想跳起來打他的腦袋，情緒不好，難免會控制不住地對身邊的人發脾氣，“我說你怎麼這麼煩啊！你知不知道哪裏涼快哪裏待着啊？”
這火對池以俊也沒半點震懾力，往她旁邊坐下來，“肖子玥，我今天還就覺得你旁邊涼快，就想在這待着，你管的着嗎？”
忍不住想笑，心裏又難過地想哭，“池以俊，你就知道欺負我？”
“喂喂喂，你這是哭還是笑啊？別這樣，怪瘮人的！”
嘴上念着各種嫌棄，可她一哭，就真的慌了，“那個，就當是我錯了，這樣，我請你吃雪糕，吃幾根都行。”
“什麼叫就當你錯了，認個錯都這麼勉強，還有，你想胖死我嗎？”
女生真是奇怪的生物，明明是得寸進尺，還是得端着，“行，你說的對，本來就是我的錯，我本來就錯了，還有，沒想胖死你，吃不了這麼多兜着走也不是不可以！”
“這還差不多”
不客氣地戳她的頭“笨蛋，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我看看你的傷。”
左腳踝明顯腫了一塊，右膝蓋擦破了皮，因為練舞受傷，見怪不怪，往外跑，“你在這等我一下。”
“你要去哪？”
“你不是說我愛去醫務室就我去嗎？我給你拿葯去！”
傷是因為在蘇惗家練舞時，一個動作一直不標準，就針對它練的比較久。立起左腳尖，右腿朝後空綳直，蘇老師就用戒尺幫她保持，時間長了，腳麻，使不上勁，直接扭下去，然後失去重心，整個人都朝前面摔下去，右膝蓋着地，站都站不起來。
蘇惗嚴厲的眼神帶着憤怒，“怎麼回事？給我站起來？”
明明疼痛的眼淚都快出來，卻沒有顧慮到疼痛，“對不起，老師，我沒有站好，我這就起來。”扶着地慢慢站起來，立馬擦拭已經溢出的眼淚，真是快恨死自己，這下被老師看到，一定會特別生氣。每次就算想哭，都會拚命忍着，因為蘇惗警告過她，眼淚是舞者矯情的表現，所以絕不允許她掉眼淚，肖子玥也的確已經很久很久沒在老師面前哭過，剛剛一摔真的是痛。
“你哭什麼？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不要讓我看到你的眼淚，你沒有資格哭，要是受不了就給我滾。”
平靜下來，咬着牙又想固定好那個姿勢，抬起膝蓋，蘇惗卻把戒尺扔在地上“夠了，這一個動作都做不好，還會幹什麼，真沒用，給我滾。”暴躁地趕她出去。
這種情況一年總有那麼幾次，這兩年還好，“我可以繼續練，我一定可以把這個動作練好的。”
“我讓你滾，聽到沒有。”在老師面前，從來沒有拒絕的權利。
葯和雪糕，果然一塊帶過來，替她擦完葯沒坐一會兒，她換好衣服硬是還要練，池以俊也沒勸，憑着以往的經驗，勸了也不管用，守着就好，這都不算瘋狂的。
一盤熱氣騰騰的餃子端在桌前，“餃子好嘍！以俊，你要多吃點，你和裴軒都好長時間沒到家裏這邊來，還以為子玥和你們鬧矛盾呢！”
“奶奶，真沒有。”沒有拘謹地嘗了嘗餃子，“還是這麼好吃！奶奶，你也吃。”
“子玥回來了，來，洗手吃餃子，奶奶現在把蒸餃放下去，晚點以俊打包帶回去當夜宵吃。”
見到池以俊也沒心情打招呼，一猜就明白，肯定又被她老師數落了，替她乘好餃子，放好醬料。
一咬，酸的眼睛都睜不開，牙齒打顫，“池以俊，你幹嘛？”
“讓你注意我啊！肖子玥，回來到現在有幾分鐘了，你一句話也不說，我很沒存在感！”
這理由，夠奇葩，“好，池以俊同學，我注意到你了，滿意了嗎？幼稚！”
樂在其中和她對換一下盆，“吃這個吧！”
“不要。”
“好吧！”把放了醋的餃子往自己盆里倒，重新幫她接一盆，“專心吃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