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感知
“奈瑟！你要摒棄神的眷顧么？”
陽光順着窗縫照射到床邊，亞當從睡夢中醒了過來，比往常遲了一些。
昨晚的遭遇讓他此刻還有些餘悸，不過好在也算是因禍得福。
亞當看着周圍的一切，突然之間聲音、氣味、光線彷彿炸開一般，周圍的每一件事物都被映入了他的腦海，彷彿打破了某個界限，他對於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分外的熟悉，有一種盡在掌握的感覺。
“感知么？”亞當這種感知一切的狀態並沒有維持多久，很快便已經消退了。
昨晚之前，他聞到氣味就是聞到氣味，看到畫面就是看到畫面，而現在在那一段時間內，一切的感知被綜合在了一起，甚至能夠和其他人的感知進行碰撞。
昨天晚上如果他沒能及時退出感知狀態，硬拼下去的話，很有可能被那黑煙狼人的感知徹底覆蓋，然後受到各種感知上的衝擊，雙眼一黑暈倒過去。
吐了口氣，亞當整理了一下閣樓，聽着樓下的動靜，將那本《神言》拿在手裏向下走去。
樓下弗拉修士正在和瑪姬交談，似乎問及了學費的事情。
在羅亞後方的空域城，便有着聖輝喧神學院，附近的修士和貴族幾乎都是從這座神學院畢業的，只是學費對於普通平民來說太過於高昂了。
弗拉修士雖然很看好亞當，但是也不可能為亞當支付這一筆錢，畢竟他自己也不富裕。
更何況亞當也不願意去那什麼神學院，去了幹嘛？送死么？
看着捧着《神言》下來的亞當，弗拉眼中滿是遺憾，遺憾亞當生錯了時代，早些年神學院未改革之時，平民入學只要通過測試，再買一本《神言》便能入學。
但是隨着貴族勢力的增強，大部分神學院都進行了改革，入門的門檻變得高了起來，普通平民想要入門變得千難萬難。
雖然神學院的修士因此得到了更好的資源，修士的地位也變得越發的尊貴，甚至他弗拉修士也是受益者，但他依舊有些嘆息。
“弗拉修士！你有好幾天沒來了。”亞當顯得很驚喜的跑了過來，隨後一張臉上又變得滿是不舍，但還是將《神言》遞了出來放在弗拉的面前：“還給您。”
“最近事情比較多。”看着亞當的表現，年輕的修士變得越發的惋惜，卻也接過了那本《神言》，他雖然本事不錯，但本質上依舊不富裕，雖然這裏面有着他拒絕了城內貴族一些不合適的‘禮物’的原因。
只是在接過《神言》后，弗拉卻神色一動，翻開了這本書，在這之間，夾着一小塊薄木片，木片上有着一副仿照旁邊插畫，用木炭畫出來的圖畫。
亞利斯伯父會做一些木工，這木片連同木炭就是在他那間小木工房裏找到的，亞當這些天早已經準備好了成為畫師的敲門磚。
“這是你畫的么？”弗拉修士十分的驚喜，木炭太過於粗糙，又是在木片上作畫，整幅圖畫顯得過於簡陋，但是卻不難看出這圖畫和經書上插畫的相似度。
“嗯！”亞當似乎十分的不好意思，嗯了一聲便低着頭不在說話。
“看來成功了！”亞當很清楚討價還價的套路，當你想要提出一個要求，怕其他人不答應的時候，該怎麼辦呢？
先提出一個更過分的要求，然後等對方拒絕之後，再提出原本的要求，這個時候對方答應的幾率便會大大的增加。
現在亞當和弗拉的情況雖然有些不同，但道理是相通的，先讓弗拉看好自己在神學上面的天賦，但是想要資助亞當弗拉卻又沒有那個能力。
因此當出現一個略次一些的代替選項時，弗拉便會在愧疚的心理下選擇補償，即便這個選項會讓他略微違反自己的原則。
某種程度上來說亞當是在消費弗拉的善心。
“你在這繪畫上面也有着不錯的天賦。”弗拉毫不吝嗇自己的讚賞，捏了捏手中的《神言》，有些欣喜的說道。
在躊蹴了一下后，弗拉說道：“我認識幾個畫師，我等下去和他們商量一下，或許能讓亞當跟着學點什麼東西。”
“還不快謝謝弗拉修士！”瑪姬一邊推着自家侄子，一邊滿是欣喜的想要拿些肉餅給弗拉，卻被弗拉拒絕了。
“如果成功的話，明天一早我會過來帶你過去。”弗拉說完，便退出了博庫家，低聲念叨了一句：“神會眷顧信者。”
看着弗拉離去的背影，亞當咧嘴一笑，內心之中對着自己說道：“神不會眷顧任何人，只有我自己眷顧我自己！”
“亞當？”瑪姬的聲音，令亞當轉過頭靦腆一笑。
“真是太好了，亞當有着繪畫的才能，還能得到弗拉修士的幫助。”瑪姬十分高興，侄子來了之後，家裏就多了一張嘴。
雖然亞當十分能幹活，但是並不是幹活的人越多，收益也就會越多，一個家庭的營收是有極限的。
亞當笑了笑，走進廚房，提起腌菜餅的籃子向外走出去。
除了昨晚遇到強大同類的事情外，一切都還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收集了不少的信息，其中除了附近各種居民的信息外，最為主要的自然是南區教堂的信息。
通過南區教堂各種材料的採購人員的購買物資，以及信眾洗禮朝拜的安排等信息，亞當分析出了一個情報，那就是南區教堂或許要修繕，其中重點應該是壁畫。
他當時選擇將成為畫師作為目標，便是有着這方面的考慮。
亞當對弗拉進行過深度的剖析，貴族出身，但因為不是嫡長子，在成年後便被打發了一筆錢趕出了家。
以那一筆錢，弗拉進入了神學院，大部分貴族的庶子都會選擇這一出路。
或許是在神學院中，受到一些苦修士的影響，弗拉有着強烈的正義感，對於貴族提高神學院門檻的事情十分不喜，畢業后甚至沒有回到家族領地，反而來到了羅亞。
在羅亞也拒絕了貴族的拉攏，在這裏並沒有什麼人脈。
亞當對於弗拉這種人十分的欽佩，但是這不阻礙亞當利用這個天真的修士。
這個天真的、沒有什麼人脈的年輕修士，在無法資助亞當前往神學院時，又發現亞當在繪畫上有天賦，便會想起教堂修繕壁畫這一件事。
亞當想起火刑那晚，弗拉那一劍的風采，以他的身份和能力，其實只要願意開口，便能獲取不少的利益。
根據亞當的判斷，讓亞當以學徒的身份加入修繕壁畫，跟着畫師打打下手，應該正好處於弗拉的心理底線之內。
能夠進入到教堂，並在那裏從早待到到晚，這期間能夠收集的情報信息實在是太多了。
到時候無論是以教會來鉗制曼斯拉男爵謀求過牆的機會，還是探尋教會對於羅亞邊牆的防守佈局，都能讓他掌握更多的主動權。
最為重要的是，身為當地教會，消息肯定是最為靈通的，從這裏他應該能提早得到教會的一些人員調動信息。
“雖然也做了不少掩飾，但是總有一天那人會找到羅亞來！”亞當想到，在賣出一塊腌菜餅之後，放下蓋布，抬起手用手背擦拭臉上的汗，順便輕輕揉了揉臉上的＜傷疤。
當然就算失敗，亞當也沒什麼損失，一切不過是弗拉自發的行為，與他亞當無關，他唯一怕的反而是弗拉底線跌得太快，直接動用關係把他送去神學院。
拉低一個好人的底線，這是一件如同從二樓倒下糞桶般噁心的事情，亞當很清楚這一點，但是卻並不後悔。
無論他理想為何，愛好是什麼，有着怎樣偉大的信念，前提都是活下去。
弗拉從側門走進教堂，和其他修士點頭示意后，變得有些猶豫起來。
他從未做過這種利用自己的關係為他人謀求利益的事。
但是最終弗拉還是來到了畫師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