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明番外】翠衫如爹爹

青竹院落，寧靜幽然。開明微笑，“記得清這裏的路嗎？我沒事也會來這裏小住，喜歡在這片竹林里看看書。既然你說想要給我，那便在這裏吧。”

痴兒則一徑望着那片蓊鬱青蔥的翠竹林，“這顏色，好像我爹的衣裳啊……”

開明聽着就是一愣。這片青竹的顏色好像她爹的衣裳？可是在他的印象里，似乎沒見過鱉靈穿這樣顏色的衣裳啊，難道平日裏總是穿着玄色衣裳顯得老成持重的鱉靈，在家的時候穿得這樣鮮亮？

一想像到鱉靈穿着鮮亮翠色的樣子，開明就忍不住微笑，“你爹他穿這翠色的衫子，一定極為難看！”

均沒想到痴兒聞言便急了，小猴子一樣跳上來就對開明又拍又打，“你胡說！我爹爹是天下間最好看的男人！他穿翠色的衫子，會連花樓里的花魁都比不上的好看！”

鱉靈徹底怔住。忍不住猜想這痴兒的審美一定與眾不同，否則他這樣的能被她稱為“不好看”，而穿着翠色衫子的鱉靈竟然會被她認為是“天下間最好看的男人”！

開明卻也只能苦笑着搖頭。跟痴兒辯論什麼呢，她心中有她自己的世界，只能尊重，卻不能隨意詆毀，“好吧，你爹是最好看的男子。只是，他只是在府中才穿着翠色的衫子嗎？下次我倒要讓他上朝也傳給我看看，哈……”

耒痴兒仰頭，晶亮的眸子不明所以，“誰說我爹爹只在家中穿着翠色的衫子啊？我爹爹什麼時候都穿着翠色的衫子，他的衣箱裏有好多好多件翠色的衫子！”

開明怔住，驀然驚覺可能自己弄錯了一些事情。一直是自己一廂情願地將她當做玲瓏，便理所當然地將她口中的爹爹當做是鱉靈，還一徑覺得翠衫的鱉靈一定很有趣——或許一切都是錯了……“你叫什麼名字？玲瓏，對不對？”

痴兒微微愣怔着望開明，喃喃地叨咕，“玲瓏，玲瓏……我好像是叫做玲瓏的啊……對，我就是叫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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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肆里終於恢復了寧靜。見着痴兒花蝴蝶一樣地跑了出去，一眾茶客這才重又湧入茶肆，剛剛還空空蕩蕩的二樓一下子又是坐滿了人。說書先生笑眯眯地收拾起他那錠大銀子，回復旁邊還要聽書的茶客，“對不住了您吶，今兒個在下想歇歇，也學着各位爺的樣兒，找個茶樓坐下來好好地喝杯茶、望望景兒，最好也聽旁人說上一段書！”

幾個相熟的老客都是轟然地笑，“哎喲，你今兒個還擺上譜了。碰見什麼好事兒了，還是遇上金主兒了？”

說書先生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笑，“咳，在下是個落拓的書生，沒想到今兒個也算小小走了個運。就給那個痴兒丫頭講了個姑獲鳥的故事，就得了二十兩銀子！人啊得知足，所以在下呢今兒就不搏命掙錢了！”

說書先生這一說，便引起了周圍人的好奇，“姑獲鳥的故事？是個什麼樣的故事啊，怎麼就能賺來這麼多銀子？不如，今兒也給我們哥兒幾個講講？”

說書先生推搪不過，只好坐下來按照給痴兒講的那個套路大約略地給這幾個熟客講了講。正起身要走，肩頭上啪地被一點，“你這故事，講得可不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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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書先生一怔，回頭望肩頭，是一把金漆彩骨的紙扇；循着紙扇向上看，一個翠衫的男子斜挑長眉，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說書先生急忙起身見禮，“哎喲，讓這位公子見笑了。其實在下說的這段故事啊，並非在下自己杜撰，而是一直就流傳在在下家鄉的，在下從小兒就是聽着這樣的故事長大的，想來定該並非所虛啊……”

翠衫的男子慵懶一笑，手指拖着扇子在說書先生的肩頭黏滯地滑着，“誰說，鄉野民間的傳說就也一定沒假兒呢？誰又說那姑獲鳥都是產婦臨盆時候難產而死化成的呢……”

說書先生便是一怔，忍不住上一眼下一眼地瞧着眼前這位公子。好好兒的翠衫公子偏圍了條鮮紅的腰帶，就連領口都是一塊鮮紅如血的紅玉。翠綠、血紅，搭配在一起雖然越發顯得眼前這位公子邪魅俊美，但是卻着實地古怪，看着就覺着邪性。

好漢不吃眼前虧，說書先生急忙又是施禮，“還請公子賜教……”

翠衫公子抿嘴一笑，手中的扇子又是滑了滑，卻終究還是笑開，“算了，還是不跟你辯白這些了。不過你記着，姑獲鳥不是產婦變成的就是了。”

說書先生連忙作揖，“是，是……”

翠衫公子陰柔一笑，“倒是那聽你故事的痴兒，哪兒去了？怎麼我都找不見她？”

說書先生一怔，連忙伸出指頭一指門外，“那姑娘她，她說有人輕薄了她，然後她就跑了啊！”

“啊？有人敢輕薄她？誰？”翠衫男子的面容立時凌厲起來，一雙丹鳳眼寒峭地立起，嫣紅的唇立時化作血色！

一眾茶客都驚得氣都不敢喘了。說書先生也是搖頭，“不，不認得那位公子。只是感覺他身上有雍容富貴的氣度，想來非富即貴……”

翠衫公子眨眼，“他往哪邊走了？”

說書先生急忙一指南方，“那邊！”

話音未落，只覺眼前翠色飄搖，一線血色夾帶在青翠之中，呼啦啦轉瞬即逝。

一眾茶客俱是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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