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平 靜

第二十五章 平 靜

契丹的春節和漢族不一樣,從初一一直過到正月十五,然後從第五天開始也就是初五,就有各種精彩的文娛節目和比賽活動。春節那天設在廣場上的大帳,到現在也沒拆,還一直在,每天都有各種節目上演,可汗除了每天必須處理的公務,基本上都在廣場上的大帳里觀看節目,今天要表演的是賽馬和摔跤比賽。

反正我一個人閑着無事,也帶着雲露來廣場上湊湊熱鬧。廣場上上已經聚焦了不少的人,我和雲露走了過來,外面的奴婢見是我來了,忙引我到一個帳子裏坐下,沒一會兒,廣場上的摔跤比賽就開始了,我所在的這個帳子剛好能看見比賽的側面,他們是正對着大帳比賽。

關於摔跤,近代有人記載:“肇自古昔,為契丹最嗜之遊戲,今則盛行於北蒙古,若逢鄂爾博祭日,則必舉行此技,角者著皮革之單衣,跨長靴,東西各一人,登場而斗,以推倒對方為勝。族長及王公臨而觀之,授勝者以獎品,平時則其部之少年,集二、三人而行之。”可見契丹部族對摔跤比賽的喜愛。

比賽開始,先是旁邊的眾人在高唱着什麼,他們用的是契丹語,我聽不懂,大概就是鼓勵加油一類的詞語吧。接着兩旁的人群中,各有四個選手上場,他們都穿着銅釘牛皮坎肩,頭纏着方巾,腳蹬花皮靴,腰扎黑皮帶,他們揮舞着雙臂,做着雄鷹展翅的舞姿入場,場上的人群頓時一片歡騰。

正式開始之後,兩兩一組,分別較量,提、拉、扯、推、壓演變成多個動作,別看他們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但在場上的他們卻身輕如燕,伸縮自如,剛柔並濟,很是靈活。比賽勝負採取淘汰法,一組勝的人再和另一組獲勝的人自由組合,再比賽,直到剩下兩個人再一決勝負。獲勝者在脖子上戴一條五顏六色的項圈,煞是威風,還可以獲得10頭羊作為獎品,廣場上的人們都在為獲勝者高呼,吶喊,一片歡騰。

“雲露,咱們走吧。”我站起身來往外走,雲露跟在我後面。

天要黑了,外面有些起風了,我低下頭拽了拽身上的袍子,剛邁一步,突然撞到一個人身上。

“對不起。”我慌忙抬起頭來說。

只見一個面色陰霾的少年站在我面前,年紀有十**歲的樣子,褐色狐皮袍子,頗顯尊貴,看樣子也是一位貴族公子哥,但他的眼睛卻是陰陰沉沉的,給人一種壓抑感,心裏正在想着他是什麼身份。

“奴婢見過三少主。”正思怔着,身後的雲露已上前一步,給他行了禮。

噢,心裏頓時明了,原來他是耶律李胡,阿保機的第三個兒子,少主的三弟,史上對他的評價是“少勇悍多力而性殘酷”,得,也是位不好惹的主,惹不起還躲不起嘛。

“對不起,剛才碰到你。”我略一躬身說道,側身從他身邊走過去。雲露則是畢恭畢敬地又給他行了禮,才跟在我身後。我則不用行禮,今昔不同往日,現在我好歹也是郡主的身份。

“你,站住。”他的聲音粗暴且驕躁。

唉,心裏無奈地嘆了口氣,他要幹嘛,我只不過是碰了他一下,還有完沒完,就當沒聽見,繼續往前走。

“我說讓你站住。”他在我身後大聲吼道。

“三少主有什麼事嗎?”我站住轉過身來,對着他說道。只見他兩眼怒睜,氣呼呼地看着我。

“我還沒讓你走呢。”他無理辯三分。

“請問,您有什麼事情?”我似笑非笑,一字一句問他。

他也並不回答我,又走上前來,面色陰鬱地繞着我邊走邊看,“你就是大哥帶回來的漢人,還讓父汗封了你做郡主?”他輕蔑地嗶噠了幾下嘴,眼裏滿是狐疑,“身上也沒有幾兩肉,不知他們看好你哪一點?”他又自言自語說道。

啊,這個臭小子,敢這樣說我,真想把手中的暖爐砸在他的禿腦門上,但是想想結果,還是忍了,結果肯定是他魚不死,我網已破了。

我忍……。

在他繞着我轉了兩圈以後,我瞥了他一眼,轉身走了。看幾下,又不會少兩肉。

這次他終於沒再跟上來,擺脫了這個瘟神,哼着歌兒往前走,對了,他剛才說什麼?他們都看上我?誰們,他知道些什麼?再想想,算了,不是有句古話說得好嘛,“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我是俗人,非庸人,何苦自尋煩惱呢。

這幾天過得比較舒服,每天沒事到廣場上看看錶演,和少主一起讀讀書,日子一晃便過去了。

明天就是正月十五了,也就是阿涅節的最後一天,契丹人叫一天為“黑灰日”。這一天,人們之間,特別是青年人之間要互相往對方的臉上抹黑,認為抹得越黑,新一年越吉利。

想想這個節日,就覺得挺奇怪的,搞那麼鍋灰抹在臉上,怎麼洗呀,這個年代又沒有洗面奶、香皂之類的,會不會損壞皮膚,幸虧凌初雪的膚質還不錯,白皙水嫩,呵呵,明天早上起來應該多擦點精油,防患於未然,別萬一抹上鍋灰,長一臉的痘痘。

早上起來,坐在銅鏡前,倒騰了半個多時辰,連雲露都有些奇怪地看着我。平常,我都是胡亂擦點東西匆匆了事,但今天要往臉上糊鍋灰,那不得好好地做好防護措施,萬一過敏怎麼辦?塗了一層又一層,整張臉像颳了一層膩子,照照銅鏡自己都覺得彆扭。

冷風伴着一個人影匆匆進來,我回頭一看,是耶律德光,這個傢伙又來幹什麼。

“見過二少主。”雲露立即給他行了禮,說道。

他看也不看一眼,徑直向我走來,眯着的眼裏永遠閃着光芒,不知這個傢伙又有什麼事。

“二少主,有什麼事?”我轉過頭對他開口說道,心裏盤算着,如果他來要回那個玉豬龍,那就還給他吧,反正我已試過了,沒有效果,一切隨緣吧,強求不得。

“每次我來,你都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你難道不會笑?”他逼近了我,伏下身來盯着我的眼睛,眼裏有一絲怒氣似的。

切,這大清早的在哪受了氣,上我這兒來發威。

回過頭來,不去看他,對着銅鏡,什麼話,不冷不熱,難道我是賣笑的,當我是什麼,就算你以後是至高無上的君主,但我也沒必要對你巴結獻媚吧。

“要想看笑的,你走錯地方了。”我冷聲地說道,依舊對着鏡子塗著臉,沒再看他。

聽到我的話,他一動不動地杵在我身後,愣愣地沒接話,隱約從銅鏡中看到他,右手握拳,使勁地攥着又鬆開,指關節都泛着白,呼吸越來越重,可能真是生氣了,大概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吧。

“二少主……您先喝口茶吧。”雲露小聲地對他說,手裏捧着一杯茶。

他看也沒看,一把撈過茶杯,“咕嚕咕嚕”兩口喝了個底朝天,手裏緊捏着杯子沒鬆開,但還是沒有開口說話,我偷偷從銅鏡里瞟了一眼,臉色鐵青,大為不悅,樣子還挺嚇人的。

唉,算了,大家何苦搞得這樣,不就為一句話嘛,弄得跟鬥雞似的,心裏動了惻隱之心。放下梳子,轉過身來,嘴角一彎,對着雲露說道:“愣着幹什麼,還不快給二少主看坐。”雲露愣愣地看着我對她微微一揚眼角,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噢,二少主快請坐。”說著,她已經把椅子搬了過來。總得給他個台階下吧,他見我也微揚的嘴角,也順從地坐了下來,眼裏的戾氣已去了不少。

“找我什麼事?”我以正常的口氣問他。

“明天有沒有事?”他問道,口氣還是有一絲急燥。

“明天?沒什麼事,幹嘛?”我愣聲問道,面對他心裏總是沒底,局面總是受控於他。

“你緊張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他撇了撇嘴,“明天給我弄你這個東西,我已經備好需要的材料了。”他用手指了指吊床說道。噢,原來是為這事,這個傢伙的腦袋還真靈光,什麼事都記得這麼清楚,我都掉了,當時是為了應付他給我那個玉豬龍,才勉強應答的,想不到他竟當真了。算了,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已經答應別人的事一定要做到。

“怎麼樣,你不會是想反悔吧?”他見我沒有立即回答,急忙又問道。

“怎麼會,好,就明天。”我滿口答應。

聽到我的回答,他眼角一彎,臉色也漸漸好轉。

“一會兒廣場上有慶祝活動,我們一起去吧。”他對我說,看似是隨口問的,但仍然很認真地在等我的回答。

“哦……我還沒吃飯呢,你先去吧。”我對他說道。其實,昨天跟少主約好了,一會兒他來叫我,我們一起去。

“好,那我走了。”他說著已站起身往外走,眼裏閃過一些失望,但是他的脊背還是挺得直直的,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覺那背影有點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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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盡處之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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