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 消失的兇手1912(十)

第六百八十一章 消失的兇手1912(十)

‘一夢七年’是張幕雲的博客名字。

他對網站的平面設計似乎並不是十分的擅長,私人博客的背景是官方網站默認的,單調成性的背景板,主頁只有’一夢七年’這個名字以及一張黑得非常模糊的照片作為博主的頭像。整體而言,這個博主給人的直觀感覺就像一個不經常上網的人,但為了發泄心情而經常跑去博客那裏,胡說八道亂扯一通地亂寫,半個屏幕的文字充滿着極度壓抑的氛圍。

原本我對他寫的東西感觸不大,但從他讀博士期間的時間段開始,他寫的東西開始吸引我的注意了。

“二十七歲對於我來說,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呢?嗯……大概就是一個死讀書的年齡階段,我讀了大半輩子,也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到底在哪裏,我時而會因此感到迷茫,常常害怕自己不能完成家人對我的期望,就算完成了,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要去哪裏。從來沒有人告訴我,讀完博士之後該做什麼。我很苦悶,常常在校園內靜坐,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我以為自己的人生將會因此陷入一片灰暗的階段。在我最絕望最痛苦最彷徨的時刻,我終於遇到了她——彷彿她是上帝用傳送門將其送達到我眼前的神聖禮物,她怎麼可以如此大方得體,性感美麗呢?儘管我不知道她的身份,對她的一切都一無所知,但我知道這輩子我將會與她糾纏不清,我決定寫一封信給她,叮囑她養精蓄銳,準備好與我共度餘生……”

這是他的’一夢七年’首篇博文,除了寥寥無幾的鮮花以及過路人,他寫的東西並沒有被太多用戶評論。

緊接着,我用操控着鼠標,一頁一頁地往下翻。

“到了今天,我才發現,原來所謂的靈魂伴侶,就是兩個人無論說哪些話題,他們都能談得很開心,永遠都有一種相逢恨晚的感覺,我們就像失散多年的戀人那樣,一見如故,在一間小小的木屋裏,徹日徹夜的瘋狂,周而復始,不知疲倦的探索,猶如火山爆發那樣。然而最令人遺憾的是,在瘋狂的盡頭,她才淡然地坦誠,自己是有夫之婦,雖然沒有孩子,但對婚姻的忠實是絕對如一而終,只是她太寂寞了,按耐不住的瘋狂使她越過了本來的底線,爬過了婚姻的防護線,但她從來不會後悔,但她也不會光明正大地與我在一起,我們的相處模式永遠是處於黑暗的底下,過着見不得光的日子,她很開心也很滿足,唯獨是我,內心感到一點點的失落。我知道,她將永遠不會再屬於我,我捨不得她,甚至無法想像失去她的境況將會是如何的無所適從。”

然後,這一篇的博文寫完之後,就是張幕雲與姐姐吵架的時間,當然我是透過鍾警官曾經的筆錄才知道這件事的。隔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后,他又更新了博客。

“今天,天氣很陰沉,我內心很苦悶,這邊廂我答應了姐姐,不再見她,與她一刀兩斷,還說了老死不相往來的蠢話,可是經過時間的沉澱,我發現自己始終忘記不了她,只要她主動來找我,我內心深處的底線又會再次潰敗得體無完膚。最後我們又回到了曾經的老路,但沒想到這是我們的最後一次瘋狂。她說,她與丈夫計劃要一個小孩,當了媽媽以後,就不會再寂寞,她打算與我終止情人的關係。這對於我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我一度再規勸她,都被她無情地拒絕了,她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是:如果你真的有情,我們以後就不要再來往,有空保持聯絡就好。”

感情就是這樣,開始的時候莫名其妙,終止的時候也是莫名其妙。

這一篇博文恰巧反應了張先生的說法,至少這樣看來是可靠的。他們兩夫妻的確計劃要一個孩子,兩人都匆匆忙忙地撇清以往那些不清不楚的關係,張幕雲的失落由此開始,之後他的博客一直沒有更新,直到颱風完了以後,也就是屍體被發現的那天,他的博客再次更新了,並且撰寫的文字看起來很奇怪。

“她背叛了我,居然想着與其他人潛逃,這是一場情慾的鬥爭,互相僵持不下,想着要逃走,我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越是要逃走我就越是要拉你回來,用盡所有的方法,我都要留她在我身邊,我要告訴她,我才是最愛她的,其他人只會無窮無盡地傷害她,只有消滅那些人,她才不會再被傷害……”

最後一篇的博客文字顯得很奇怪,裏面所指的她,無疑是第一受害者,可是這裏面表達的深層意思似乎並不是那麼一回事。我以鼠標點擊着下一頁,但發現已經再無更新信息,確實是最後一篇博客文字,問題是,這一篇文字似乎蘊含了張幕雲的殺人動機所在,值得注意的是,他自己將這一篇文字擺上去,似乎是故意將自己的殺人動機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為自己的謀殺製造了證據,沒有人會那麼笨,但這的確是他本人寫的,只是最後一篇的寫作風格有點詭異,以之前的風格不太一樣,我認真一看,才發現最後一篇的博客已經裝飾過上面的文字,惡毒的文字附帶着紅色的渲染。

身後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我沒有說話,門自動被打開,只見CRAZY端着一杯熱騰騰的咖啡走進來,我欣然地接了過去,她溫柔地問着:還沒有睡覺嗎?

被她突如其來的關心,我有點不習慣,以那玩世不恭的口吻回答:看到你,我都會做噩夢了,怎麼睡得着呢?

她似乎並不生氣,彎下腰,盯着我電腦屏幕,湊近那小腦袋,好奇地問:你在看什麼?

我慌亂地回答:沒有……只是在看新聞而已。

“新聞?這很顯然就是博客吧。沒事,我在美國的時候也有這樣的習慣,不過到了後來我就沒有心思寫這玩意了,那博客的賬號我也送給別人了。”

我奇怪地扭過頭去:博客的賬號也能送給別人的?

她誇張一笑:當然可以了,甚至你可以找人在博客上寫東西,別人都會以為是你自己寫的。就比如創作找槍手一樣的道理。

我迅速地將博客上的文字往上面拉,將一個頁面的文字拆分成兩個窗口,在同一個比例的位置將兩者進行着系統上的對比,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臉上始終是一片茫然,有些現象是很不對勁的,邏輯不通順。

她趴在我身上,這種動作是撒嬌的行為,我不太自然地挪開她的身子,挺難為情地說: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熱情了?

“沒有啊,只是突然想找個東西抱抱。”

我匆匆忙忙地將她從房間裏推出去,整個空間裏,就只剩下我一個,面對着冷冰冰的四堵牆壁,我不知覺地迷失了方向。

鍾警官趴在辦公室桌上入睡,數不清的文件檔案全部高高地疊在一起,仍然亮着的電腦屏幕,倒了一半在桌面上的咖啡污漬,黑乎乎的一片以等邊三角形的形狀正在擴散,她打翻了咖啡卻不自知,微風從窗戶吹進來,她的頭髮悠悠然地飄了起來,像那五星紅旗那樣。無重量地抖動在空中。疊在最高的鬧鐘,滴答滴答地轉動着,突然猛地響了起來,她的眼睛朦朦朧朧地睜開,艱難地爬起來,揉着疲倦不堪的眼睛,深深地呼吸着,當她已經搞清楚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之後,她立馬變得精神抖擻,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脫下衣服,換上新的,再將散亂的頭髮重新紮起來,紮成一個小馬尾,隨後查看郵箱裏的電子郵件,她找到了一封最近期的郵件,注意了裏面的內容,頓時欣喜若狂。她拿紙巾將桌面上的咖啡污漬老老實實地擦拭乾凈,抿着嘴巴,扯着衣服,扭動着身子。

她離開辦公室,坐直達電梯,到了十五樓,這裏是電腦科技組,經過無數次的遷移,目前暫時定居在十五樓,這裏的科技人員其實並不多,怎麼看怎麼數,也就來來回回那幾個,變化可不大。不過她要找的人,是科技組的主管,由於換人太頻繁,她也不好與其建立良好的夥伴關係,由於平時私底下就很少接觸,導致她站在科技組主管的辦公室前,顯得有點笨拙笨拙的。

他正看着一本時尚雜誌,對於眼前這位不速之客,倒是沒有太奇怪。

“你想打開這台電腦?”

她抿了抿嘴唇,老老實實地說:是的,這台電腦是一名受害者的,我很不容易才經過她媽媽的同意拿了過來,現在我要你幫我破解她電腦里的安全防盜,直接進入她的電腦界面,讀取她的資料。

他放下雜誌說:這台電腦昨天晚上就已經放在這裏了,要破解的程序我早已經破解了,裏面的東西我已經看過,我認為對你所謂的案情幫助並不大,況且這是屬於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其最大的私隱,我認為你沒有必要知道裏面的東西是什麼。

“不!直覺告訴我,電腦裏面被鎖着的東西與案情的關係是非常的重要。”

他嗤之以鼻地說:你這直覺未免太過於牽強附會,這是別人的私隱。

她鄭重其事地說:這是她媽媽交給我的,她的目的就是要我找出殺害她女兒的兇手,既然現在電腦的程序都破解了,我只需要再往前走一步,這宗案件的調查進度就會往前跨進一大截,我不可以放棄這個機會,萬一電腦裏面的信息真的隱藏在內呢?我相信它一定可以幫助到我的,你合作點,打開它吧,好不好?

他像個小孩那樣撅着嘴,深沉地思索着說: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也沒有要阻止你的理由。但是你必須得答應我,裏面的東西不能複製不能取出來,更不能將其作為案件記錄的參考要點。只能在此電腦屏幕前觀看,看完我就要對此進行封鎖。

她舉起兩根手指,信誓旦旦地說:放心,我絕對會遵守諾言。

在一個看起來並沒有那麼寬敞的辦公室里,他們打開了一台電腦,這是一部精緻的手提電腦,粉紅色的外型包裝,最新的功能設計,有着最新的攝影功能,最重要的是,它的防盜系統過濾性是極度的低,或許是因為這台電腦的主人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的電腦會被人非法打開,她的電腦一直存在於自己的房間裏,放在一個並不是那麼起眼的角落裏,你必須要很仔細很仔細才會發現它的存在。

這台電腦看似平凡但實質蘊藏了不計其數的驚人秘密。

當他們共同打開了電腦,使用一點點的滲透技術,進入了一個小窗口的程序,順利地操控了電腦的運行情況以後,他才假裝神秘地壓低着聲音說:接下來你看到的每一幕,都會使你震驚不已。

她表面看起來十分的平靜,但其實內心已經是緊張到提至嗓子裏去了。

首先映入他們眼帘的是電腦的桌面,隨着一陣晃動,應用程式一下子由散開的趨勢迅速地集合起來,穩穩地固定在下攔那裏,她的電腦桌面很簡潔,只有五款應用程式,其中包括常用的WORD、備忘錄、SIRI最後就是照片。

他指着照片的應用程式說:最為驚人的秘密就在這裏了。

只見他點開了照片程序,一個圓圓的圖標不斷在屏幕里跳動着,似乎很興奮即將要被打開了。

隨着時間的流逝,照片程序終於被打開,隨着光線的暗淡逐漸明朗化,他們的視線範圍慢慢出現了一個身影,這是一個完全正面的身影,當然也有側面的,背對着的,臉龐是固定一個人。沒錯,就是她,這台電腦的主人,她在擺弄着各種撫媚的姿勢,有一部分是透過房間內的監控設備給拍下來的,有一部分則是有人站在她眼前,給她拍照,從她擺弄着各種姿勢的樣子,似乎站在她眼前的人,對她很重要,相當的重要。在她電腦里的照片少說也有幾千張,她給自己拍了幾千張的裸照,還有一些是別人幫她拍的,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最起碼可以肯定兩件事。第一,從她那愉悅的眼神中可以發現,她並不是被逼着拍那些所謂的’藝術照’,最起碼她臉上的得意忘形與忘我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並不存在被迫拍照的事實;第二最重要的是,從她拍照的姿勢來看,她很滿意自己的身材與臉蛋,每一張照片,每一個擺姿勢的動作,都不難看出,她對自己的身材非常的滿意,每一個動作都是那樣的自信,那撫媚的眼神都顯示着十足的自戀,時時散發著誘人的目光,但那眼神似乎並不是為了吸引異性,而是同性?

她突然就這樣冒出了這一句。

他明顯對她說的話感到很驚訝,但也表示贊同,下意識地說:的確,她貌似不太喜歡穿內衣,而且她是全裸,沒有任何遮擋的地方,不像是為了討好其他男人而做出的妖媚動作,在她的眼神里,似乎根本沒有將任何男人放在眼裏。

她若有所思地說:是的,從那些照片也不難看出她是一名確確實實的同性戀者。

他摸着下巴說:她如此喜歡拍裸照,除了對自己的身材感到滿意,自信爆棚之外,她還渴望自己能夠得到有效的關注。

她指着電腦窗口的右上角說:你看那裏的網絡連接,她從來沒有打開過網絡,那就是說,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分享這些照片,甚至說這些照片是完全封閉在電腦里的,她根本不會想着這些照片會被曝光。我猜這是她獨自拿來自我欣賞的藝術照片,沾沾自喜。

他將電腦重新合上,將插在電腦里的移動硬盤拿了出來,擋在她面前,鄭重其事地說:好了,最令人措手不及的秘密已經被你看到了。你的目的已經達到,電腦可以還給你了,但你要答應我,裏面的照片絕對不可以外泄。儘管我知道你並沒有其他的辦法將電腦里的照片導出來,但我還是要溫馨提醒你。

她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手微微地觸碰着電腦的沿角,輕而易舉地拿了起來,嬉皮笑臉地說:最後,還剩一個條件,僅有的一個條件,我相信你會答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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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害者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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