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星辰俱明 第六十五章 默契使然

第二卷 星辰俱明 第六十五章 默契使然

此時狄亞勛的樣子要遠比與歐西里斯戰鬥之後的模樣更加狼狽,那個時候他只是看起來透支了自己的力量,而現在看起來卻是奄奄一息。

身上沐浴的鮮血並非染於他人,而是從自己的身體中流淌出的。

摩印行省的領主被這樣的大事驚動,自省都急匆匆的往這邊趕來。教宗御體自然在第一時間就被保護住了,平日裏總是顯得很慵懶怠惰的海神殿這次反應極其迅速,幾乎是在消息傳遞到手中的第一秒就被完全的激活。

僅僅過了幾個小時,天還未沉暮色,這個彷彿擁有鋼鐵之軀的男人便醒了過來,他不帶太多情感的眉眼睜開了瞬息便再度合上,只以平淡的語氣發佈着指令。守在教宗身側的主教聽完之後一眼不發,也只是默默地起身執行去了,過了半個小時,教宗已經蘇醒的消息才傳到了摩印領主的耳中。

為了照顧教宗,摩印領主將辦公場地臨時全部轉移到了這個邊陲小城,他的起居室也並不華貴就在小教堂不遠處的一座平房中。

“是誰把您傷成了這樣?”摩印行省的領主來到狄亞勛的身邊,問出了一個看似關切實則太過沒有水準的問題。

狄亞勛笑了一下,不知道其中是否夾雜些許譏諷的意味到:“我從哪裏來的,自然就是被哪裏的人所傷。”

“人族的魔法師?不應該能在您的手下走過幾個回合啊,豈不是隨意殺之。”

“我為了快點趕回來用了沒有與他們過多的糾纏,況且,我本也是不請自來的惡客,他們卻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豈有殺的道理?”

“大人高義。”

兩人交談的時候,文書也已經呈送到了安努七世的桌子上,當他看到清單上索取的三個聖器時一言不發。

塔瓦西斯站在台階之下,正在等待着皇帝的最後決斷。

“我覺得……”安努反覆的看了幾遍,似乎內心有些糾結,“這場仗也不是不能打。”

“陛下,歐西里斯的強大恐怕超乎您的想像,我認為我們用三件聖物來換取和平絕對不是一件壞事。在諸王境與星辰之淚都即將回歸的時刻,保留實力才是最重要的。”塔瓦西斯勸阻道。

安努點頭表示他明白這個道理:“你的想法我了解,只是我覺得將這三個東西交出去的話,反而是幫助別人恢復力量。雖然這些東西我們沒有辦法使用,但至少他們不會落到別人的手中。”

“北方長城那邊,烏瑪什依託大陣仍然命懸一線。九柱神的力量要超越尋常聖人太多,哪怕炎陽聖者身具經天緯地之能,仍然是在精靈王后的幫助下才穩定了生命力。”塔瓦西斯將烏瑪什的情況故意說得重了不少,以此相對溫和的對對大陸風雲仍然後知后覺的帝王施壓。

在黑崖林那邊,幾名裁決者正跟在迪亞高的後面,神色各異,但都是為裁決王感到不值。

“行了,你們回去吧。”迪亞高感受到了黑崖林空氣中特有的真菌氣息,便回過頭對這些同袍笑道。

“我們把您送到住所就走。”為首的那個人說道。

迪亞高卻搖了搖頭,“為我犧牲掉前途,不值當。”

歷代裁決王給人的感覺其實和教宗狄亞勛差不太多,但是在世事的演變中,這個黑暗的領袖又更染上了幾分恐怖與邪惡的味道。許多地方都會用這個組織來嚇唬孩子,只是在孩子們沒有真正見過裁決者的情況下,這樣的話語和“狼來了”的威懾力其實差不了太多。

但其實就如像狄亞勛並不是真的如人們的第一印象那麼冷漠,陰沉似水的人也當不好裁決王。

迪亞高看着眼前的幾個已經跟隨了他很久的裁決者,臉上流露的只是苦笑。

這樣的事情任誰應該都會意難平,但是沒有辦法,自己並非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所以只能回到這個裁決者最初創立的森林中當一個回憶過去了老人了。

雖然他的年紀還並不算很大。

安迪曾經帶着年幼的孩子們在黑崖林中漫步過,他指向那些乾枯猙獰的樹榦將從前的故事娓娓道來。

曾經這片森林還很豐茂的時候,數位心懷正義的騎士曾經被歹毒之人圍剿於此。在最後一場戰役前,他們抽出了自己的寶劍搭在一起,發誓魏國旺流盡最後一滴血,哪怕身死也絕不會讓邪惡蔓延。

那場戰役非常的慘烈,英勇的戰士們最後只剩下了三座仍然屹立不倒的豐碑。曠日持久的殺戮讓血液從紅色慢慢黯淡成了黑色,屍骸吸引了不計其數的烏鴉,這就是後來裁決者的起源。

如今物是人非,那個曾經領着孩子們溫文爾雅的年輕人後來成為了冷麵無私的裁決王。再後來,又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弒君者。

那個如兄如父的男人離開時殘酷的眼神,讓迪亞高至今無法釋懷。

人長大以後,為什麼就會出現那麼多令人難過的變化呢?

亞特蘭蒂斯地處大陸的中央,勢力範圍從兩河環繞的衝擊平原往外蔓延。從整個地圖上宏觀來看,大致分為三個層次。

由阿瓦隆東方常年盛開着雪蓮的高原上,洶湧的泰文泰斯江在遇到被稱之為聖劍山的時候被一分為二,兩條河流將一塊豐饒的平原圍住又在下流會和,最終在大陸的西南方融入海洋。

這是大陸的母親河,其長度遠超人們的想像。兩河流域的江水鍾靈毓秀,總不是湍急焦躁的樣子,這也就理所應當的成為了整座大陸最為核心的地帶,誰佔據了這塊廣袤豐饒的平原,誰就是這片大陸的主人。

幾十萬年來,自從古精靈入主此地,這裏就是文化與經濟的中心,見證了王權更迭、帝國覆滅這些所有的美好與污穢,每一塊不起眼的石頭都在訴說著承載時光的滄桑。

所以平原兩岸自然就是亞特蘭蒂斯最重要的地帶,以此為最核心的區域都由帝王直接統領,強大的軍事力量和發達的魔法研究都讓安努王室真的如同太陽般光照萬世。

在此之外,便是外圍一圈的中部地帶,這些地方多為丘陵與平原交錯坐落,少有高山。因為各自特殊的風貌,所以其中資源的差異也十分明顯,而其中最豐饒的近十塊領地被曾經的柱國家族瓜分,當然到了現在也只剩下了四個柱國家族仍然存在,並且領地也已經變小了不少。

但即便如此,柱國之姓依然禮同親王,在其他皇室貴族不得出任高級職務的情況下,四位柱國就可以算是這個帝國中除了帝王之外最有權柄的人了。並且根據某些傳聞,柱國的家主除非突然戰死,那麼歷來都會是宗師水平,能做到這個程度的家族屈指可數,就連久負盛名的不死鳥也難以做到。而除了柱國們,八方鎮塔也身處這一地帶。

而再向外看去,便是紛亂的帝國外圍了,其實硬要說起來,這些外部地區其實還要比中部地帶更為肥沃一些——假如單純以地勢或歷史殘存的資料來看的話。

如果在某場戰役的烈度中,戰死了超過兩位以上的聖人,那麼有很大的概率當地的地貌會被長久深刻的影響。比如杜姆戈壁、黑崖林,這些酷烈而違反地質學常理的存在就是戰爭給大地留下的創傷。

當然了,哪怕是聖人的死亡,對於大陸真正的傷害依然可以算是微乎其微,在兩名巫妖和三名聖人共同戰死的黑崖林受到影響的範圍也不過是方圓幾百里,想要形成杜姆沙漠那樣的空腔本身還有人們不懂得節制而只曉得索取的原因,在無形中助紂為虐所以才會變得如此貧瘠。

在帝國的外圍地帶,因為常有戰爭或者小規模的摩擦,所以百姓可以說居住的並不安穩,久而久之有能力的人就會盡量往中部遷移這才造成了好像帝國的外部地區都是餓殍千里民不聊生的刻板印象。

在外部最出名的就是北方長城與南方神殿了,雖然長城其實算是靠近帝國的西北部,神殿在帝國的東南部,但是這些並不影響它們被冠以一方魁首的名頭。

翻閱所有的史書,其實都會覺得亞特萊蒂斯在千年國祚中都算是欣欣向榮的,所有的巨大損失也都是因為大勢所趨也有跡可循。

但現在突然出現了這樣複雜的情況當然會讓不食人間煙火的帝王和只能奮力討生的平民感到奇怪。

只是既然有所謂的中流砥柱就是說明自古以來有那麼一群人,同時承擔著來自上與下的壓力,看到的視野最廣泛但是位置卻有些許尷尬。

他們往往看的透徹。

雖然可能也不會明白其中具體的關節,但是世間所有的暗流涌動都要經過他們的腳踝,而太陽升溫吹動的風也會揚起他們的頭髮。

那些在大人與平民們看來的突兀情形,他們都已經在日常的活動中親身經歷過了,所以對於很多即將發生的事情,他們會比絕大尋常人有更敏銳的嗅覺。

不過,肉食者鄙這句話在大多數情況下也表達出了一種深沉的無奈,大人物們又何嘗不是被束之高閣蒙住了雙眼。

所以千年以來,所有的高塔塔主和海神教宗都會隱藏身份和相貌行走天下,為的,就可以靠近天下蒼生的疾苦,而不至於頤指氣使做出些混賬事。

塔瓦西斯從未覺得高塔如此空曠,幽暗的房間中魔法水晶也沒有投出微光。

他就那樣板正的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擱在桌面,神色毫無波瀾,但其實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此刻有多麼彷徨。

一百年多前,當他剛剛以極為年輕和強勢的姿態突破魔導師的那天,正好是狄亞勛名聲鵲起,人生第一次越境殺人以大魔導士姿態擊殺了深海族魔導師的時候。

從那時起狄亞勛和塔瓦西斯就被稱之為帝國的雙子星。

但其實塔瓦西斯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很高傲的人,身上有那種文人對待其他事物的輕慢心態,只是掩飾的很好反而顯得自己過分謙虛。

他覺得打生打死還要親自出面實在是下里巴人的事情,對於狄亞勛可以和自己並列為伍不以為然。他精修幾乎任何學科,記憶力極好並且一點就通。這樣的天才再配合上析離他在魔法的研究上突飛猛進,僅僅是在內院上學的時候就已經在學問上超越了絕大部分老師。

並且他憑藉自己的天才與推斷,還原了已經失傳許久的、本屬於某個哀落部族的“奧術”魔法。這個東西令人難以形容,它的確是魔法,但是它所表現出來的穩定性和可塑性卻又是任何元素魔法都無法比擬的。這種誰都可以修鍊卻極為艱深的學科,光是領悟就已經非常困難,更不用說他還是從隻言片語的描述中思考出來的。這對他而言可能比自己創造還要更為困難,畢竟每個見過他的人都無不為他爛漫洋溢的想像力和創造力所折服。

他以一己之力把整個高塔的學術研究推進了上千年。

任何東西到達一定程度都會出現瓶頸,世俗的學校學術論文會出現可供研究的東西變少,大量的論文內容重複但寫出論文才能畢業卻依然是硬性要求。這對學術其實沒有特別大的幫助。

高塔有很長的時間也是這樣的,出品的魔法像曾經那樣有價值的很少,大都只是在前人的基礎稍作修改便試圖以此矇混過關。

也不能全然怪莘莘學子,畢竟驚才絕艷的前輩們似乎已經把話說盡了,在最頂尖的學術殿堂,這一點點的創造力就是區分上下尊卑的唯一指標。

而塔瓦西斯的出現,不僅帶來了陣法學、奧數學、魔像學等等學科的巨大變革,還創造了無數可以探討的新課題,特別是奧術,令人如痴如醉。

所以不管從什麼方向上來看,他似乎都具有看不起其他所有人的資格。每個人都認為他成為聖賢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他也曾一度這樣認為,沒有他看不懂的書——只有他不想看的;沒有他做不到的事——只有他不想做的。全知即全能,這個座右銘時至今日仍刻在他的戒指上。

但這次他無法理解站在自己對立面的那些醜陋生物究竟是想要做什麼,他堅信自己能看到的這些都是能夠解決的,但他也同時堅信自己一定有什麼事沒有看到的。

他曾很自負,哪怕是少年時被狄亞勛沉重的打擊過,也依然很自信。但自從遇到沐恩之後,似乎所有人的人生軌跡都開始發生了變化,這個飽受苦難的孩子就如同旋渦,改變了所有靠近之人的形狀。

如果說在狄亞勛身上展現的是好的那面,逐漸找回了些許曾經的模樣;那麼在自己身上就顯然是截然相反的另一面。

他並不在乎自己的權勢受到了質疑與掣肘,作為一個十分純粹的學者,他雖然也深諳人心並可以加以利用,但並不在這個方面消耗太多的精力。甚至若不是老塔主將高塔拜託給他,他或許都不會接任這個位置吧——何況還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

在他看來所有的貴族官員都不過是在狐假虎威,那些被賦予的所謂的權利其實就跟砂紙一樣輕薄,風吹過就會被撕碎。

當某天底層的人民無法忍受他們的行徑,這些傻子就會知道自己有多麼愚蠢。

只有知識轉化為的智慧,才能成為這個世界永遠不會被淘汰與更迭的權利。

所以他打心底的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語與諷弄譏言,只是為了維持複雜人心集合的穩定而做出諸多舉措而已。

當然這些會掣肘他的東西偶爾也會讓他有些煩躁,因為這會讓他的工作開展的不順利。

在幾天之後,狄亞勛終於駕臨帝都,敏捷的高等法師們都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傷依然不輕,整體的氣息相較於巔峰低了三成。

“歐西里斯的意見,讓人難以接受啊,教宗大人。”安努坐在王座上,語氣中帶着淺淡的責怪意味。這也不能怪人間帝王,畢竟過往教宗出馬從來只有佔下天大便宜的情況,但次卻不復以往也確實會讓人感覺到很大的落差。

狄亞勛略帶自嘲的笑了下道:“說實話,若不是精靈王及時出現,我應該已經死在那裏了。冥界之主如今已經成為了幾萬年來主世界的第一位半神,強大遠超我的任何人的想像。”

聽到這個話,安努王皺了皺眉,半神的境界離他實在太過遙遠,甚至無法想像到那個境界的偉大。他求助似的瞥了一眼塔瓦西斯,塔瓦西斯則搖了搖頭,示意全面開戰高塔的大陣未必能擋的下來。

這就是兩位聖人的默契了,哪怕他們沒有私下交流,仍然不約而同的將對手往強大里說,因為他們知道這場戰爭毫無價值可言。而接下來的諸王境能給各方勢力爭奪星辰之淚所造成的影響卻是巨大的。星辰淚的價值不必說,如果傳說所言非虛,那麼狄亞勛有信心握着這個東西越境錘爆三個歐西里斯。

“既然如此……就按照二位聖人的話來做吧。”安努的手指交叉在一起,重重的嘆了口氣,似乎是為作為亞特蘭蒂斯的皇帝,竟然要付出代價來與人講和這件事感到不甘。

“那麼荷魯斯之眼在何處?”狄亞勛問道。

安努搖頭。“朕也不知。”

沐恩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洞窟之中了,此處暗無天日,甚至連盞燈都不點,沐恩只能勉強感覺到身邊有個人是跟自己綁在一起的。

“西蒙?西蒙?”沐恩嘗試性的喊了兩聲,身邊的那個人發出了輕微的哼聲。

“大人,你怎麼也進來了?”過了很久,西蒙好像終於是徹底清醒過來,經過一番交流,他嘆息道。

“我這不是來救你嗎,結果那個邪術師實在太厲害。”

“你說的是巴頓?”

“我不認識他,但是我知道是那天在後面追我們的邪術師。”

“那就是他了,咱們可真是倒了霉了。而且……你被抓起來那我估計着就離死不遠了。”

“為什麼?”

“因為嘴欠。”

在帝國的北方,安舍爾得到了前方的消息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了長城,看到自己的父親安然無恙這才鬆了一口氣。

坐在烏瑪什的對面,大天使顯然還很年輕,無法想像到那個境界所能帶來的破壞力,哪怕自己身具一縷炎陽真意,但是浮與表象的權能與真正的偉力仍是肉眼可見的相去甚遠。

“他怎麼能將您傷到這個程度,您不是……”

烏瑪什聽到這話,對着自己的兒子微微一笑道:“我受的傷沒有傳聞中的那樣嚴重,更多的是為了給君王表現些姿態。否則,陛下雖然已不年輕,但是仍然很可能會為了虛妄的榮耀而選擇並不明智的方式——不過說到底確實還是託大了些,努比斯的戰鬥力要比我想像的更強,而且我對真意的運用還遠遠沒有達到所可以達到的上限。”

“如果達到了,您能不能?”

安舍爾問道一半,烏瑪什就已經知道了他想說的是什麼,搖了搖頭。

“努比斯可是擁有咒術迴路的聖人,況且歷來九柱神的權能不管在哪個時代都是名列前茅的,哪怕是我達到巔峰若是捉對廝殺估計也無法和他分出勝負。”

聽到這話安舍爾突然露出了笑容:“無法分出勝負?意思就是應該可以打個平手?”

烏瑪什笑得暢快了起來,帶着些自信的意味。

“再怎麼說我也擁有光暗雙生。”

在做客北方長城幾天後,安舍爾回到了自己的家族中。再次踏上家族歷史悠久的石徑上,他的身份已經與曾經截然不同了,閃耀的家徽別具一格凸顯出他高絕的地位。

漱月公主不在意這樣突然的舟車勞頓,反而因為能走更多的地方而顯得很開心。在與包括下人之內所有與之接觸的人中,言辭都頗多體諒。且並不似帝國的貴族那樣自持矜貴——她凡事頗好親自來做。到了個新的地方也總是很溫柔的客隨主便,總之她的每個舉動都可以體現出精靈公主應有的教養與氣度。

安舍爾是與她共同離開阿瓦隆的,雖然相處只有一年,但是還是知道這位公主性子還算活潑,只是驟然到了個陌生的環境也會有些害羞所以顯得恬靜了不少。

當然了,在待人接物的舉止與日常生活中才能真正看出一個人的修養。而無疑,漱月殿下在這些方面都非常優秀,並非某些貴族後生那樣只是裝模作樣。

也虧得殿下現在很是安分,才能讓這位大天使得有閑餘思考些讓人並不感覺愉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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