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阻攔

第七章阻攔

帘子打了起來,景元帝入了偏殿,一身暴怒的氣息,令得納蘭城也不敢多言。

一日之間,皇后中毒,宸妃被關,還有什麼亂局,比這還要亂的?

“納蘭,你過來給朕指指,這兩名女子,哪個才是刺客?”

帶着一身的寒意,景元帝站到了偏殿床前,一個是錦言,一個是柳紅,兩人無論是誰,都看着離死不遠,景元帝並不確定是哪一個才是刺客,或者,兩個都是?

納蘭城應是,上前指着道,“皇上。這兩名宮女都是宸妃娘娘身邊的人。這位頭上有傷的,是柳紅,是宸妃娘娘身邊的大宮女。這位臉上有傷的,名錦言,是宸宮中剛剛新提的姑姑。”

指完之後,納蘭城便又再度垂首退下,連太醫都退在一旁,不敢多言,景元帝皺了眉,哼了一聲道,“如此說來,她們都不是刺客了?那夜裏的刺客是怎麼回事?納蘭城,在朕的面前,你敢隱情不報?”

景元帝厲聲喝着,“難道朕的耳朵都是聽錯了嗎?朕的皇后中毒,朕的愛妃被誣陷,你現在就給朕這麼一個結果,這些年,朕養着你們,都是白養了嗎?”

龍顏大怒,心中氣極,景元帝抄起手邊一隻手爐狠狠砸過去,納蘭城不敢躲,手爐磕在眉骨,瞬間劃出了一道口子,鮮血倏然流了出來,片刻糊住了視線。

納蘭城跪下,不去管那傷口,冷靜的道,“皇上息怒,微臣不敢。只是當時情況太過混亂,微臣錯將宸宮的言姑姑當成刺客拿下,是微臣誤導了皇上,還請皇上恕罪。”

話落,他再度垂首不語,心中儘力冷靜,但他的血流速度卻異於平常。

“如此說來,倒是朕冤枉了你?”

景元帝一隻手爐砸下,倒也能出了一口心中怒氣,又看一眼他流血的眉骨,頓時便擺擺手,旁邊緊緊跟着的大太監梁公公,急忙又請了太醫上前,先為納蘭大人包紮一下。

便聽景元帝又道,“既如此,那刺客之事,就繼續追查吧!”

話落,甩了袖子出去,卻忽又停住腳步,轉身問道:“納蘭,剛剛你說的,宸宮的姑姑叫什麼名字?”

納蘭城回道,“微臣查證,是名叫錦言的姑姑。”

“錦言?這名字倒是覺得好像在哪裏聽過。”

年輕的皇帝站定步子說,身邊的梁總管上前,“皇上,是前個夜裏,那個跪在宸宮門口的小宮女,身上有茶香味的……”

“唔,原來是她。”

怪不得,會覺得這名字熟悉,“當時朕還問過她的名字,只是她沒有說,但聽到嬤嬤好像喊了一句。既是如此,這宮女不會是刺客的,納蘭,着太醫好好給她看傷。另外一個……”

皇帝頓了頓,“好好查查!”

腦海中閃過前夜裏,他如清風拂月一般的踏進宸宮,便看到那一片粘着百合而不墜的清麗容顏,莫名就覺得心裏一松。

錦言,真是個好名字。

他想着,踏步出門,梁總管立時察言觀色的吩咐太醫一定要好好救治言姑姑,這才又急忙出了偏殿跟上。

皇帝行去了寧安宮,又安慰着皇后:“有關下毒一事,朕定會派人徹查的。皇后且安心休息,一切有朕。”

曾經相濡以沫的人,如今只剩下了表面所維持的尊榮,皇后含淚點頭,“皇上,臣妾一切都聽皇上的。”

景元帝點點頭,又輕輕拍着她的手,“朕還有些事要辦,就不打擾皇后了,朕改日再來探望皇后。”

起了身,景元帝又吩咐了寧安宮的宮女太監都打起精神來好好伺候皇后,這才又帶了梁總管出去。

一出門,皇后原本含淚的臉,慢慢就變得冷凝,“春意,是不是本宮真的老了,半點都攏不住皇上的心了?他人在本宮這裏,卻仍舊想的是宸妃那個賤人!”

狐媚子的出身,就會使些勾人的手段,她憑什麼能得皇上的心?

“娘娘勿急,此事也不是一時半時就能成的。只要宸妃她……娘娘還怕皇上不會回心轉意嗎?”

手裏捧了熱羊奶過來,春意半跪在地上,服侍着皇后喝下,一碗見了底,皇后皺着眉道,“若不是這身子不行,這樣腥氣的東西,當真是一口都喝不下去。”

春意聽了,又趕忙說了些好聽的話,拿過帕子來替皇后拭了嘴角,這又退着身出去。

明月宮,宸妃孤零零一人被扔在這裏,已經一天一夜了。

她曾經嬌媚的顏色,如今都已顯得頹廢,昔日的尊貴與傲氣,雖然仍舊在骨子裏殘留着,還維持着她身為宸妃娘娘的顏面,只可惜,眼下零零落落的殘景,她已經再也撐不起宸宮的門面了。

“娘娘,皇上來了。”

急匆匆的小太監跑進來,歡喜的稟告着,宸妃的眼睛亮了亮,隨之又暗了下去,唇角露一絲苦笑,凄然的道,“皇上來了,皇上終於來了嗎?”

可是,現在再來,還有什麼意思?

她都被關了一天一夜,她的身心也都已經累了。

寵妃寵妃,靠的還不是男人?

“宸兒,這一天,委屈你了。”

紫衣龍袍的男人踏着大步進來,一如以往,他看着她的眼睛裏,噙着的滿滿都是溫柔,都是心疼,“宸兒,朕來晚了。皇上中毒,滿朝文武皆有話說,是說疏忽了你。”

大手伸出來,他緊緊的攥了她的手,只不過一日一夜不見,她往日俏麗的容顏,真的已經憔悴了好多。

他抬手撫上去,將她略顯凌亂的髮絲別在腦後,聲音嘆息的道,“宸兒,昨日一早,你到寧安宮給皇后請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還記得嗎?朕不信是你給皇後下毒,朕也不信會有什麼刺客,要對皇后不利,朕只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說什麼寧安宮有刺客,現已證明都是誤傳,可宸妃的下毒嫌疑,卻仍舊沒有查清。

“皇上,臣妾不知道,臣妾只是奉了杯茶給皇後娘娘,誰知,誰知就……”

含淚的雙眸忽然一落,晶瑩的眼淚珠子就一串串的滾落了下來,她蒼白的臉色,有苦無處訴的委屈,實實在在讓人看了心生憐惜,而大感不忍。

可她偏又如此堅強,即便是到了如此境地,也只是緊緊的咬着下唇,一個人默默的流着淚,景元帝心中,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揪扯着似的,猛一把就將這受了委屈而被眾人所冤枉的俏美人緊緊的抱在了懷裏,一連聲的道,“宸兒,是朕不好,都是朕不好,朕不問了,宸兒也不哭了好不好?跟朕回去,回宸宮。皇后一事,朕會給你個交待的。”

他不信他的宸兒會作惡,如此柔弱嬌美的宸兒,怎麼可能會下那般狠手?

“皇上……”

宸妃哽咽着嗓子,再也忍不住的伸出手,將眼前這個可以是為她遮風擋雨,又可以斷她最後生死的男人,用力的一把抱住,終於放聲大哭起來。

“皇上,都是臣妾的錯,都是臣妾的錯……如果臣妾,臣妾不端那茶給皇后請安,娘娘也不會出事。皇上,皇上。”

一聲一聲,一句一句,宸妃抱着皇帝哭,哭得似乎都喘不過氣來,似乎這一日一夜的驚嚇,都要此刻發泄出來一般,幾欲要哭到昏厥。

皇帝嚇得夠嗆,一邊連聲哄着,一邊又急喊着梁總管召太醫入宸宮,這裏就親自抱了人,大步出了明月宮,一路急往宸宮而去。

一時間,太監宮女急急匆匆,人人忙成一片,又慌而不亂,奶娘嬤嬤拖着傷腿也出來忙活,迎上撞上青枝,青枝伸手扶了一把道,“嬤嬤,這邊有奴婢守着,嬤嬤不用急,先在耳房歇着吧。”

扶着她進了耳房,嬤嬤一臉急色的道,“這怎麼行?這怎麼行?娘娘回來,嬤嬤怎麼也是要去守着的。嬤嬤從小守着娘娘長大,斷不能讓娘娘一絲一毫的委屈。”

甩手推開青枝,作勢又要下地,青枝勸着,“嬤嬤,急也不在這一時,娘娘那這有皇上看着,親自守着,自也不會讓任何欺了娘娘去。可嬤嬤這腿,眼下若不好好休養,將來怎麼再伺候娘娘?”

皺眉說著話,青枝起身去為嬤嬤倒了杯熱水,遞到手中,太醫開的葯,眼下還沒來得及煎好,但這個時候,也顧不上這些了。

“這……你說的也對。既如此,那嬤嬤就先在這裏歇着,青枝,你趕緊去看看,娘娘回來,這屋子一團亂,沒個主心的人不行。”

一邊說,又推着青枝出門,青枝稍作猶豫,便轉身出去,但踏出耳房的門,便見眼前人影憧憧,步履翻飛,年輕的皇帝,一臉急色的抱着宸妃回來。

青枝行禮,剛喊了聲“皇上”,景元帝已經如風一般的邁步進門,緊接着,梁總管帶着太醫院院首,急匆匆也跟着進門,青枝垂首站在門邊,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後面又來了人。

她抬眼一看,是侍衛長大人親自又抱了一個人送了回來,說是錦言姑姑受了傷,需要救治。青枝迎上去,直接攔下道,“大人,宸宮之地,還請大人止步。”

內廷後宮,如無奉詔,外男不得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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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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