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木人(1)
蘭雨如實彙報,那日他們回府之後,蘭梓笙越想越氣,氣過之後,蘭梓笙想着玉娘孤身一人,還是個女子,這冰天雪地的多不安全,大半夜的又把他們派出去尋找玉娘了,可是到現如今也沒找到關於玉娘的半分消息。
蘭梓笙皺起眉頭,匪患猖獗,他自然是知曉的,那年他同玉娘相遇,也是因為山匪。
“她當年說她父母早亡,只有她孤身一人,不回那個地方,她還能去哪?”
蘭梓笙輕聲說著,眉宇之間,帶有三分擔憂,她一個女子,一個人在外,終歸是不安全的。
蘭梓笙的自言自語蘭雨自然是無法回答,安靜的跪在地上,一語不發。
許久,蘭梓笙再次發出一聲嘆息,隨即開口道。
“母親那邊如何了?”
“屬下已經派人隱瞞了夫人休……離家出走的消息,只是說夫人去廟裏祈福去了,短時間之內回不來了。只不過,老夫人那邊頗有怨言,二爺,這件事拖下去也不是個事,您也知曉老夫人對夫人的心思,若是她知道了夫人離開,那麼指不定要怎麼讓您休了夫人另娶。”
蘭雨是蘭家的護衛,自然是對蘭家的一切都知曉三分,這個二夫人,出身卑微不說,整個人也是柔柔弱弱的,而且不怎麼與其他人交流,在他們眼中也只不過是一個膽小怕事軟弱好欺的二夫人罷了。
可是誰能想到,就是這麼一個人,休了他們豐朗神俊的二爺,他剛剛差點就脫口而出,還好他機靈改口改的快。
蘭梓笙眼色微微一沉,是的,他差點忘了,玉娘是給他寫了休書的,那封休書還在他懷中熱乎着呢!當務之急,自然不是什麼休書的問題,他娘那邊必須瞞着,所以他把蘭梓祈直接送到了宗廟之中抄家規,玉娘什麼時候回來,再什麼時候把他放出來,省的他壞事。
“我母親那邊把消息封死,切不能讓她知曉任何消息。”
聽到蘭梓笙的吩咐,蘭雨點了點頭,現如今的情況他也看的明白,他們二夫人休了二爺走了,但是二爺不讓人家走,到處找人呢。
而且,有眼睛得都看的出來,蘭梓笙在玉娘走後,瘦了不少,眼底的烏青暴露着他此刻的狀態。
“加派人手,早日把玉娘找回來!”
蘭梓笙想了想,對着蘭雨開口道。
蘭雨點了點頭,蘭梓笙又對蘭雨吩咐了些無關緊要的事,隨後便讓蘭雨退下。
蘭雨離開之後,蘭梓笙一人在屋中,沉着臉不知道思緒什麼。
他在想,想他和玉娘的初見。蘭梓笙忽然發現,七年前二人的初遇歷歷在目。他還記得,那時候他是被陛下派出賑災回來得路上。
那天,在馬車裏面待的發悶蘭梓笙,實在是受不住了,同蘭雨等人說了幾句,隨後就駕馬前行。
“二爺,聽聞這附近匪患猖獗的很,二爺若是個小姐,指不定就被那個山大王看上了,搶去當了壓寨夫人。”
蘭雨騎在馬上,連日來賑災懲治貪官,讓他們一行人忙的腳跟不着地的。對於蘭雨無關大雅的玩笑話,蘭梓笙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朝着前面山道走去。
什麼壓寨夫人?他堂堂男子漢,自然是不可能被搶去當什麼壓寨夫人的。
蘭梓笙想了想,緩緩一笑,果然是個笑話。
那個時候的蘭梓笙絕對沒有想到,就是這麼一句玩笑話卻一語成箴,就是那麼一個他以為是笑話而發出的笑容,正好吸引了某個蹲在樹叢後面的女子的視線。
真是說什麼來什麼,蘭雨那邊才開完玩笑,這邊一夥土匪就從路邊的樹叢之中沖了出來。
蘭雨等人以寡敵眾,一不小心就落了圈套,全部被人打暈,連同蘭梓笙,只不過蘭梓笙昏迷前,影影約約的看到了一片紅,從他眼前劃過,之後他便不省人事。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蘭梓笙躺在一處木屋之中,玉娘坐在床畔旁看着蘭梓笙笑了笑,隨即開口的。
“你醒了。”
蘭梓笙看着玉娘,後頸疼的厲害,腦子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迷迷茫茫的看着玉娘,不知道說著什麼好。
玉娘倒也不在意,伸出手為蘭梓笙掖了掖被子,被子是那種普普通通的棉布的被子,不似他在蘭府時的綾羅綢緞,高床軟枕。
蘭凌斐看了一眼木屋,怎麼說呢,簡陋的厲害,簡單的桌椅板凳,一張床,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在山溝裏面撿到的你,為了把你救上來,我還把腿給摔了,不過好在也把你救了上來。看你的模樣,應該是被土匪劫了之後丟在山溝的吧。”
蘭梓笙點了點頭,看着一旁粗衣麻布的玉娘,一塊藍色的布將秀髮包裹在腦後,髮髻之上插着一根木簪。
彎彎的柳葉眉下面是一雙鳳眼,向上挑的時候,竟然有幾分風情,五官說不上是傾國傾城,但是卻有一種恰到好處的好看,即便是一身布衣,也襯得玉娘很是的奪目。
蘭梓笙看着玉娘,上京之中多半是那些個精緻的小姐公主,錦衣羅裙,金簪步搖,無一不彰顯出金貴的模樣。
眼前的玉娘,完全是不一樣的。也許是蘭梓笙看的久了,玉娘微微低下頭,好似是害羞了一般,拽着衣角的模樣,好像顯得有幾分緊張一般。
蘭梓笙也意識到自己的唐突,急忙收回目光,隨即開口道。
“姑娘的救命之恩……”
“你是個讀書人,是不是要如同戲檯子上說的,什麼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玉娘打斷他,一雙眼好似泛着光,直勾勾的盯着蘭梓笙。
蘭梓笙看着玉娘,有些哭笑不得,他原本想說其他的,但是被玉娘這麼一說,忽然間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
“你家中可有妻兒?”
玉娘追問。
“無。”
“那可有婚約?”
玉娘再次追問。
蘭梓笙無奈的搖了搖頭,只能順着玉娘的話說下去。
“也無。”
“那正好,就像戲文裏面說的,你若是要報恩,就以身相許吧。”
玉娘看着蘭梓笙,雙眼放着光,微微笑着的模樣,如同晨曦一般,暖暖的,很是好看。
蘭梓笙看着玉娘,有些許為難,隨即開口道。
“你爹娘知道嗎?姑娘,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麼可以這般草率。”
說道爹娘,玉娘垂下了頭,讓蘭梓笙看不清她的面容。
“我爹娘,早沒了……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過了好久,這才在山溝裏面看着還喘氣的你把你帶了回來。你要是不能報恩也沒事的,真的!”
玉娘說著,語氣之中帶着些許悲戚,讓人聽了好不可憐。
蘭梓笙有些手足無措,別人的傷心事,再次被提起,他也是無心之失,聽着玉娘語氣之中得落寞,蘭梓笙看着玉娘。
玉娘的模樣,看起來也是乖巧,其實對他來說。娶誰都一樣,他只想要家宅安寧,全家和睦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