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爺爺的葬禮
這一天下午，南宮厲接到陳叔的電話，“厲少爺，快到南聖總院。”
“發生什麼事了？”
“老爺子病危了。”
“我們馬上到！！！”
南宮厲來不及多想，掛了電話立馬帶上儷夫人、南宮辰和南宮炑趕往南聖總院。而陳叔左思右想的，猶豫不決，最後還是撥了給他的這通電話。
電話一接通，陳叔就直接說了，“我是陳叔，老爺子病危了，在南聖總院，現在過來，或許還能見到老爺子最後一面。”
沒等對方回話，陳叔已掛了電話，寸步不離的守在老爺子身旁，等着南宮厲他們過來。
南宮厲用了最短的時間趕到南聖總院，四人直衝老爺子所在的病房去。
陳叔見到他們，立馬起身讓座，“厲少爺、儷夫人，辰少爺，小南宮。”
四人對陳叔點頭回應，一臉擔心的看向在昏睡的老爺子。
南宮厲坐到病床旁，握着老爺子的手，問：“陳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爸的身體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
“厲少爺，老爺子的身體狀況其實一直讓我瞞着你們，而且老爺子這次也不是去出差。”
“不是去出差？！”
“對，老爺子是到上海去找暗影。”
“暗影？！是他嗎？”
“對，就是影少爺。”
聽到這人的名字，南宮厲和南宮辰果然是父子同心啊，兩人的眼眸同一時間暗了下來，臉上的神情是一模一樣的寒戾。
南宮炑心裏也知道爺爺去找暗影是為了什麼事，要不是他的暗蛇，要不是暗蛇里的胖爺……輕颺，他也不會……現在，連最疼愛她的爺爺也要傷害嗎？
她，是做錯什麼了？！到底是做錯了什麼啊？！！
“這次老爺子堅持要親自去找他談，不管要什麼條件，他都答應，只要別再傷害他的小南宮了。”說著，陳叔哽咽了，十分內疚的繼續說：“老爺子在上飛機的前一刻，撐不住……倒下了。”
“通知他過來了嗎？”南宮厲這一問，在座的所有人都驚訝了。
“對不起，厲少爺，我自作主張通知他過來了。”
“陳叔，這件事你沒有做錯，他身為兒子，父親病重，他理應要過來！”
“厲少爺……”，陳叔知道南宮厲的本性一向寬容，但要是換作他，絕對沒辦法原諒的。
“他什麼時候到？”
“如果他會來的話，估計明早就到。”
南宮厲不再接話，一直默默的陪在老爺子身旁。
過了一整晚，老爺子都沒有醒來，直到第二天中午，他來了，老爺子也醒了。
老爺子知道后，吩咐陳叔帶南宮辰和南宮炑他們先出去，再安排暗影在隔壁的病房裏等着，沒有他的命令，別讓他出來。
病房裏只留下南宮厲和儷夫人兩人在，老爺子笑着對他們說：“小厲，儷兒……”
南宮厲和儷夫人各自握住老爺子的手，忍着難過，也露着笑容的喚他，“爸……”
老爺子虛弱的說：“小厲，儷兒，這些年讓你們受委屈了，承受着尋常父母所無法忍受的痛；幸好，現在小南宮她平安回來了，我這一生覺得唯一一件最幸運的事就是還能再見到小南宮。”
夫婦倆又何嘗不是這樣覺得呢，對於這件事，除了極致的遺憾和極致的幸運，沒有什麼語言能準確的形容他們這些年的感受。
南宮厲：“爸……”
儷夫人：“爸……”
“小厲，儷兒，爸有件事想要拜託你們。”
南宮厲：“爸，您說。”
“別再因為這件事成為小辰和小南宮他們的負擔了，好好珍惜當下的時間，快快樂樂的跟孩子們平安的生活，好嗎？”
老爺子話外的意思，他們明白；只是這件事，不是那麼輕鬆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十八年的時光吶！
但是……南宮厲紅着眼圈，久久應道：“好，我們答應您。爸，只要您好好的。”
老爺子那蒼白無力的臉上終於有了一抹笑容，轉頭看了看房門那邊，說：“讓小辰和小南宮他們進來吧，我想他們了。”
“好，好，爸，我這就叫他們進來。”儷夫人即刻起身，到門外帶南宮辰和南宮炑兩人進來。
暗影一直在隔壁房間裏來回踱步，不耐煩的等着；剛才他聽到門外的動靜聲，便瘋狂的敲門……
陳叔生怕驚擾到老爺子，便獨自一人進去，說：“老爺子的狀況並不好，如果你心裏還有他這個父親的話，那就最好安靜點。”
暗影那透着暴躁的雙眼瞪着陳叔，說：“陳叔，你以為你、還有門外的那幾個保鏢能攔得住我嗎？”
“攔不住。”陳叔直說：“既然你不聽勸，那隨你怎樣吧！”
“你既然讓我來，為何到現在都還不讓我見他！？”
“老爺子知道你來，把你安排在隔壁也是老爺子的意思，他說了，到時候見你，會讓我過來帶你過去，你……還是稍安勿躁吧。”陳叔說完，轉身出去，又一次關上了門。
“你……！”暗影狠狠的踢了腳陳叔關上的房門，以此發泄心中的怒氣，除此之外，他也沒有什麼動靜了，畢竟他是念及老爺子還是他父親的情分。
其實，這裏發生的動靜，老爺子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但是老爺子沒下令，所有人都只能視若無睹。
“小辰，小南宮，來……”老爺子伸出顫抖的雙手握住南宮辰和南宮炑的手。
兄妹倆乖巧的喊着：“爺爺……”
老爺子見到他們開始，臉上都是帶着笑容的，跟他身上穿的這身病服完全不搭。
老爺子意味深長的嘆了嘆氣，說：“小辰啊，因為我們南宮家族的特殊，你從小就過得與他人不同，別人的童年都是開開心心的，而你卻承擔了不是你那個年紀該承擔的責任；你一直都很懂事，雖然從沒聽見你抱怨過，但是爺爺都知道。怪爺爺，都是爺爺不好，委屈你了。”
“爺爺，沒有，我過得很開心，真的。”
“傻孩子，爺爺活了一大把年紀，什麼事沒見過，還想騙爺爺？”老爺子將南宮辰的手與南宮炑的手都握在自己的手中，說：“爺爺這輩子覺得最幸運的事就是在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小南宮，小南宮，爺爺知道，這些年你受了不少苦，你是個懂事堅強的好孩子，像你哥哥一樣，遇到什麼都習慣了自己扛。可是小南宮，現在，你背後有整個南宮家，不用委屈自己，你要記住，你是我們南宮家捧在手心裏的寶貝！知道嗎？”
南宮炑還是沒忍住，眼淚直掉，說：“我知道，爺爺，爺爺最疼小南宮了，爺爺要快點好起來，小南宮這次哪都不去，就陪在爺爺身邊……”
儷夫人走到南宮炑身邊，摟着她，安慰她的同時自己也偷偷的流了淚。
老爺子點點頭，說：“好，好。小辰，小南宮，爺爺想要拜託你們一件事。”
南宮辰：“爺爺，您說。”
“這事，我剛也跟你爸爸媽媽說過，我們家過去的事，爺爺希望你們能放下，別再深究了。那些傷害過小南宮的人，爺爺會去懲罰他們的；爺爺希望你們能平平安安的，幸福快樂的陪在你們爸爸媽媽身邊，珍惜一家團圓的時光。好嗎？”
南宮辰心裏還是氣憤的，一直猶豫未答。
南宮厲把手搭上他的肩膀，沉重的拍了拍，安撫道：“小辰，聽爺爺的話。”
南宮辰這才答應，“好，爺爺，我答應您。”
“好，小南宮，你呢，你能答應爺爺放下嗎？”
這話題讓她又想到了輕颺，一時難以控制情緒，但還是哭着點頭答應了。
老爺子知道，不讓他們再追究此事實在是太難為他們了，但是，比起知道真相和執着的懲罰，讓後輩再深陷其中而痛苦，還不如讓他們放下，快樂的生活，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團圓時光。
“好了，我這一病都把你們都嚇着了，你們快回去休息，別擔心啊。”
南宮厲轉頭交代南宮辰，“小辰，你先帶小南宮回去。”
南宮辰點頭，說：“好，爺爺，那我們先回去了。”
“等等，小辰，爺爺忘了跟你說，我們南宮家啊，也不是個封建的家族，你只需隨心而行就好，只要他是你心裏喜歡的人，就不用想太多。”
南宮辰愣了下，才明白爺爺的意思，隨後向他認真的點頭回應。
老爺子再看向南宮炑，一臉慈祥的笑意，說：“小南宮也是噢。”
南宮炑也點頭應道：“嗯。我會的，爺爺。”
待南宮辰和南宮炑兩人出去后，老爺子喊來了陳叔，“陳叔，我交代你的東西，拿來了嗎？”
陳叔點頭，從柜子裏拿出一個小木箱，說：“老爺子，在這呢。”
“好，把它交給小厲和儷兒吧。”
陳叔打開小木箱，裏面有三個木盒，將其中兩個拿出，分別交給南宮厲和儷夫人。
老爺子：“我將家族的所有權都平均分了三份，小厲，你手上的是我留給你和儷兒的，還有儷兒手上的是我留給小辰和小南宮的。”
“爸，您這是什麼意思？您分這些幹什麼？”
“小厲，我的身體我清楚，而且這些遲早都是要交給你們的。早一天、晚一天都一樣。”老爺子看向小木箱裏的那隻木盒，說：“那份本是留給他的，小厲，你做主吧。”
南宮厲沉默了，這沉默是帶着怒氣的；他接過陳叔遞過的木盒后，便將手上的怒氣全都發泄在這盒子上了。
儷夫人明白他對那人的恨，自己更恨他！！但是，爸說得也對，冤冤相報何時了……
她握住南宮厲的手，朝他點了點頭。
老爺子補充道：“小厲，若他往後仍是不知悔改，一錯再錯，就無須念及情分，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
“爸……”
“好了，小厲，儷兒，爸累了，你們也回去休息吧，不用擔心，明天再過來，快回去吧，啊。”
“那好，爸，您先好好休息，我們明日再過來。”
老爺子朝他們點點頭，看着他們出門，眼間儘是內疚和不舍……僅存的那些力氣也正在一點一點的流失……
“陳叔，別看小辰表面顯得沉穩，其實性子跟他爸爸小厲一樣，都是暗地裏急，以後，就麻煩陳叔多幫着點小辰。”
“放心吧，老爺子，辰少爺是個懂事的孩子。”
“還有……還有，替我照顧好小南宮，我們南宮家虧欠了她太多了，陳叔，一定要照顧好小……小南宮……”
“您就放心吧！我陳叔有生之年一定會照顧好他們的，放心吧！”
“好，那……我……我就……放心了！”
最後一口氣斷斷續續的說完最後一句話，老爺子緩緩的閉上了那飽經風霜的雙眼，安詳的睡去。
“老爺子！老爺子！老爺子！！！”
這一夜，南宮家族整夜都燈火通明，無人願眠……
暗影還未知道，陳叔聽從南宮厲的吩咐安排暗影回到巴黎城區，暫住在城區附近的酒店裏。
三日後，南宮家族統一公佈消息，幾位家族親友得知消息后低調前來墓地弔唁。
這一日，正值冬日飄雪之時，氣溫剛剛好。
“爸爸，我之前答應過輕伯母，不再與他們碰面。所以，我想提早，在他們都來之前去看爺爺，好嗎？”
南宮厲一臉心疼的抱了抱南宮炑，說：“好，我們一家都提早去。”
南宮厲摟着儷夫人，儷夫人牽着南宮炑，南宮辰跟在南宮炑身旁，就這樣，一家四口一身沉重的黑衣，前往墓地去。
陳叔看着四人的背影，深嘆一聲，繼而轉身在堂外等待眾人。
“爸爸，哥哥，你們先去招呼親友們吧，我想再跟爺爺多待一會兒。”
“好，那讓媽媽留下陪你。”
南宮炑點點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待南宮厲和南宮辰走遠后，她才自責的低語道：“爺爺，對不起，要不是我，您也不會就這樣離開我們了。”
儷夫人聽到這話，心裏咯噔的痛着，連忙上前安慰道：“傻孩子，跟你沒關係，別這樣想啊。”
南宮炑哭了，一顫一顫的說：“以前，她們都說我是禍水，誰靠近我，誰就倒霉，那時我很討厭她們這樣說。現在，現在我明白了，她們沒有說錯，我確實是禍水，不僅害了輕颺，害了冷冽，還害了爺爺！我真不應該活着！”
“不，不是的，媽媽不許你這樣說，不管以前別人怎麼說你，都沒關係，因為並不是她們說的那樣。現在你只要記住，你是我們南宮家的寶貝，爺爺，爸爸，媽媽還有哥哥，我們都很愛你！你並不是什麼禍水，你是我們的命啊，你知不知道，你失蹤的這十八年，我們有多絕望！當你重新回到我們身邊的時候，我們有多開心！小南宮，爺爺最疼愛你了，你要好好的、健康的、快樂的活着，別再想什麼傻事了！！！答應媽媽，小南宮，答應媽媽。”
這段話，儷夫人是把眼淚憋在心裏，一字一句頗有力量的講給小南宮聽。她知道這段時間接二連三的讓她受打擊，所以，她作為母親，要給她力量，陪她度過這段難過的日子。
“媽媽。”南宮炑崩潰了，抱緊儷夫人，哭喊着：“我想爺爺了，我想爺爺了，我想爺爺了……”
無數聲“我想爺爺了”，都沒辦法讓時間再倒轉。
儷夫人使勁的憋着眼淚，溫柔的安撫她的女兒小南宮。
許久，南宮炑才勉強的止住情緒，和儷夫人離開墓地。
就是這麼巧，她們與輕氏夫婦和玄璟、冷氏夫婦和漆雪，孫氏一家還有其它的親友們擦肩而過，只是隔着幾排疏密不一的參天大樹。在枝影葉隙間，輕氏夫婦和冷氏夫婦、漆雪都隱隱約約的看見了她們。
見到南宮炑憔悴的背影，輕氏夫婦的眼眸中雖儘是惜憐，但也是匆匆一眼便過了。
而冷夫人卻對漆雪小聲道:“她怎麼也來了，旁邊的那位不是南宮厲的夫人嗎？”
漆雪還未回話，冷先生就低聲打斷了，“行了，人家的事，少說點，今天的場合，還是安分些吧。”
之前鬧出的那些事，他們冷氏現今和南宮家族的關係不同往日了，若是兩家決裂起來，只會是兩敗俱傷。也得虧老爺子寬宏大量，口頭上點醒幾句后就沒再追究了。
這是事實，冷夫人也不再好多說什麼。
不過在當時，冷氏夫婦都沒有想明白，一個秦炑雪竟讓南宮老爺子親自出面為她說話。
但今天，她們總算是明白了。
弔唁禮程結束后，輕氏夫婦最先離開，冷夫人和漆雪正要離開時卻意外發現了她的身份。
南宮炑還未離去，她想找個機會見見玄璟。
“陳叔，可以讓玄璟來見我一下嗎？”
“小南宮，璟少已經隨輕氏夫婦回去了，可要我去攔下？”
“不，不用了，陳叔。”
“好，那小南宮現在可要隨儷夫人回去？”
“爸爸和哥哥他們還有事忙嗎？”
“厲少爺還有些尾續處理，孫浩少爺帶辰少爺出去了。”
“好，那我和媽媽先回去。”
“那我讓司機在門口等着。”
“嗯，辛苦陳叔。”
陳叔走後，冷夫人和漆雪就走了出來，冷夫人一臉驚訝的開口問她：“你是小南宮？！”
儷夫人遠遠瞧見冷夫人和漆雪在圍着南宮炑，以為她們又欺負她，便怒沖沖的過來，一把護住南宮炑，冷淡的說：“你們又想做什麼？”儷夫人可是知道面前的這冷夫人之前是怎麼樣欺負小南宮的，儘管她的脾氣再好，誰要是欺負她的女兒，就絕不會給這人好臉色看。
漆雪一臉愧疚和歉意的解釋道：“阿姨，您誤會了，我們只是過來打聲招呼。”
儷夫人瞧了瞧漆雪，滿臉的不喜歡，也沒回話，轉身牽着南宮炑離開，但南宮炑卻未挪步，說：“媽媽，等等，我想問幾句話。”
儷夫人妥協，應道：“好吧。”但手依舊緊緊的牽着南宮炑的手。
冷夫人難得的好語氣再問她：“你就是小南宮？！”
儷夫人眉頭一皺，率先開口應道：“怎麼，冷夫人，還想欺負她嗎？”
漆雪再次出聲解釋道：“阿姨，您誤會了……”
儷夫人連懟道：“誤會！你們之前是怎麼對我女兒的，我都一清二楚，別以為我們南宮家不追究，你們就可以得寸進尺！”
“媽媽……”，南宮炑輕輕的拉了拉儷夫人的手，隨後對冷夫人說：“我只想知道冽……冷冽，他現在怎樣了？”
“他，還是那樣，還沒醒來。”
“炑炑……”
南宮辰過來，將南宮炑和儷夫人擋在身後，“你們又想做什麼？”
“哥哥，沒事，我們走吧。”
南宮炑拉着儷夫人和南宮辰轉身離開時，漆雪本想喊她，把心裏想對她說的話都說出來，可是，話都到了嘴邊，她還沒有足夠的勇氣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