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水火不容
“你剛才差一點撞到我，還好意思說自己沒錯？！”危婭媛毫不示弱的冷笑一聲，高高在上的望着她，“老實說，我最看不起的，就是像你這樣明明貧窮潦倒，還非要做出一副很有骨氣的樣子來……怎麼，沒本事就是沒本事，凡事都只能求別人，自尊心這麼強，能當飯吃嗎？”
她一個勁的羞辱楊諾，為的就是讓葉凌捷看看清楚，路邊的野雞都是些不入流的德行，是根本配不上他的！只有自己才跟他最般配！
她的話字字句句，都如同一柄利刃般扎在楊諾的胸口。
雙手漸漸緊握，她的眼底湧現出無限的不甘與憤怒，可她也明白，危婭媛說的話一點都沒錯……
在這個社會，有本事便能讓所有人阿諛奉承討好你，沒本事就註定只能被踩在腳下任人羞辱……
這個道理，她在何家呆了兩年，早就已經悟到了。
“危小姐說的沒錯……像我這麼卑微低賤的人，就不打擾您的時間了。”她臉上勉強扯出一個蒼白無力的笑容，對危婭媛微微點頭，便轉身離開。
臨走之前望了葉凌捷一眼，對他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男公關這一行……還真是不容易，要伺候像危婭媛這樣的女人，肯定很辛苦吧。
攢緊了手心裏支票，現在的她只希望公司的難關早一點度過，自己能夠早一點還上他這筆錢。
將一百萬的欠款利息還上之後，楊諾才算過了幾天平靜的生活，只是這段時間，她一直在為還錢的事情而苦惱着，她知道如果不解決掉這一千萬的外債，父親遲早還是會把自己強行推到何斯彥的身邊去討好他。
工作之餘，她接到了何家的電話，是家裏傭人打來的。
“少奶奶，明天就是老夫人的八十大壽了，她讓我打電話問問，你和少爺什麼時候回來？”
楊諾這才猛的想起，明天就是何斯彥奶奶的生日了，這些日子自己忙昏了頭，竟然把這件事給拋到腦後去了。
在整個何家，這些年她從來沒有受過任何一個人的照顧，唯獨奶奶對她很親切，時不時還會託人給她帶好吃的回來。
縱然再不喜歡那個家，但至少對奶奶，她是發自內心的敬重的。
沉吟片刻，她對着電話回答道，“我知道了……我明天會準時到的，你幫我替奶奶問好。”
放下電話之後，她立即放下了手底下的工作，跑到附近的高級商場內，替奶奶挑選一份生日禮物。
知道奶奶喜歡花，還特地去了一趟花店買了一個漂亮的花籃，填好地址之後讓店裏的人明天送到何府去。
第二天，楊諾早早的便出發前往何府。
中途她也猶豫過要不要給何斯彥打個電話，兩個人一起去。
可想了想之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自己現在跟何斯彥的關係水火不容，他巴不得整死自己，她從不會自投羅網呢！
何府坐落於郊區的山脈樹林之間，依山傍水，綠意蒼翠，偌大的莊園算不上大氣豪華，但隱居於密林之中，別有一份世外仙境的味道。
老人家就喜歡這種清凈無染的地方。
不過儘管如此，今天的何府依舊格外熱鬧，畢竟是奶奶的八十大壽，以何家在本地商界的地位，多少名流貴族想要藉此拉近一下關係，因此到訪的客人都是社會上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這樣的宴會，楊諾也不是第一次參加，她只想把禮物放下，陪奶奶聊幾句之後就走，並不想在這裏碰見何斯彥。
她不想惹是生非，可別人並非會放過她。
腳步才剛剛踏入宴會廳一步，一個尖銳的聲音突然從身側響起。
“楊諾？你還有臉回來！”
她停住腳步，微微皺眉望去，出現在視線中的女婦人一身高貴奢華的禮服，貂絨披肩搭在手臂上，貴氣十足。
楊諾站直了身體，對着她開口道，“媽。”
她翻了個白眼，上前幾步，趾高氣昂的望着楊諾，“你還好意思叫我媽？你把我們彥兒傷成那個樣子，還有臉踏入何家的大門？！你想謀殺親夫，這事兒我還沒跟你好好算清楚呢！”
“……那件事，是個誤會……”她有些無措的替自己解釋道。
“誤會？”何母冷笑一聲，充滿鄙夷的開口道，“楊諾，你嫁進我們何家幾年了，你自己應該清楚，當初如果不是你家裏人死乞白賴求我們彥兒娶你，他才不會跟你這種窮酸下賤的女人在一起！這些年，你也沒能給我們何家生下個一男半女，我們把你娶進門有什麼用？就是娶一個路邊的野雞也應該下蛋了吧！”
楊諾聽着她尖酸刻薄的語言，清冷平靜的眼底並沒有多餘的起伏……倒不是不在乎別人羞辱自己，而是這兩年來，她早已經習慣了婆婆的辱罵。
這兩年來，她哪天的生活不是如此？
身側的雙手握緊了又鬆開，她突然抬起頭去，對着何母勾起一個淡淡的笑容，語氣平靜道，“您是在指阿彥是公雞么？”
何母一愣，隨即臉色氣的通紅，她沒有想到這個平日裏被罵了也一聲不響的兒媳婦會突然這麼大膽頂撞自己，當即便揚起手想要一巴掌扇過去。
楊諾本能的縮了縮脖子，下意識的閉上雙眼，可是想像中的疼痛卻遲遲沒有到來，反而周圍嘈雜的人聲都安靜了不少。
有些疑惑的睜開眼睛望去，原來是奶奶不知什麼時候從后廳走了出來，腿腳不便的她被人攙扶着，跟眾人一一打過招呼，最終來到二人的身旁。
何母的那一巴掌就這樣凝滯在半空中，最終訕訕地收回手去，憤憤不平的瞪了楊諾一眼。
她知道奶奶喜歡這丫頭，當著老人家的面，她還不敢隨意造次。
“小諾啊，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進來坐啊？”老人家今天身穿一身喜慶吉祥的紅色唐裝，花白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端重之中又透着一份親切和藹的味道。
見到奶奶，楊諾心中才算是增添了幾分溫暖，扶着奶奶的手臂，把事先準備好的禮物交到了奶奶的手中，“奶奶，我也是剛到，還沒來得及進去跟您打招呼。”
奶奶微微點了點頭，慈祥的笑容，“你這孩子，來看奶奶我就已經很開心了，還帶什麼禮物，奶奶什麼都不缺的……”
“這是您最喜歡的翠玉，我挑了好久的，奶奶一定要收下。”
“好好好……來，跟我進去坐一會兒，飯馬上就好了。”奶奶笑眯眯的挽着她的手，寓意頗深的看了一旁發獃的何母一眼，一言不發的朝着內廳走去。
來到裏面的餐廳，楊諾才意外的發現，何斯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到了，他的脖子上纏着一層薄薄的繃帶，看起來格外顯眼。
他也同樣看到了進門的她，二人對視一眼，她依舊可以捕捉到他眼睛裏閃爍着的火星。
微微垂下眼帘，楊諾一言不發的跟着奶奶入席，這個時候，就是她想走也走不了了，而自己跟何斯彥發生的那些事，她更不敢讓奶奶知道，奶奶都這麼大年紀了，身體本來就不好，今天是她的壽辰，不能讓她受到刺激。
不知道二人發生了什麼的奶奶執意讓二人都坐到自己的身邊。
整頓飯下來，對楊諾而言，無疑都是一種心理上的折磨。
一邊回答着奶奶的噓寒問暖，一邊心不在焉的扒着米飯，好不容易吃完了飯，她正想找借口離開的時候，一直在身邊沒有出聲的何斯彥突然開口道，“小諾，跟我出來一趟，我有話要跟你說。”
他特地用了“小諾”這個親昵的稱呼，在外人聽了自然是沒有什麼不對勁，可是對楊諾來說，他越是如此，她就越是心裏沒底。
儘管知道不會發生什麼好事，可她也不得不硬着頭皮應了一聲，跟着何斯彥離開了餐廳。
在奶奶的家裏，他還是有所收斂的，不至於會對自己怎麼樣。
跟在何斯彥身後來到了花園裏，正午的陽光從樹葉間隙灑下來，晃的人有些眼暈。
滿目蒼翠的綠意盎然，卻抵不過眼前男人身上散發的陣陣寒意，楊諾不由得將衣襟拉緊了幾分，等着他開口。
“楊諾，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何斯彥背對着她，伸手觸摸着脖子上的紗布，語氣森冷，“前段時間你那個弟弟楊玉明從我這裏借了兩百萬，說是公司應急，我原本不想這麼快就追究這件事的，可你那天對我的態度，讓我非常不爽！”
她微微皺眉，“你想讓我還錢？可是我手裏現在沒有那麼多……”
“那就不是我需要管的事了！”他惡狠狠的回過頭來，冷笑一聲，“要麼現在立刻把錢還給我！要麼你就跪下來求我，討好我，讓我原諒你，如果讓我心情好一點的話……我可以考慮暫時不追究這件事。”
他醜惡的嘴臉讓她心裏感到一陣厭惡，他總是喜歡高高在上的看別人搖尾乞憐的樣子，然後再狠狠的踐踏別人的尊嚴，以此為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