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賄賂
“既然知道錯了，就起來吧。”皇帝心情不錯，起身扶了蘇清言一把。
蘇清言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只見她膝蓋一軟，整個人倒進皇帝懷裏，嗲聲嗲氣道：“皇上，臣妾好想您，您若是把臣妾忘了，臣妾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胡說，朕怎麼會忘了你。”蘇清言渾身散發著一種沁人心脾的香味，讓人聞之欲醉，皇帝心裏某個地方不知不覺被勾動起來，聲音不由更加溫柔，“既然來了，今夜就留在勤政殿陪伴朕。”
這樣的結果本在蘇清言預料之中，但面上卻是惶恐道：“皇上，您今夜已經翻了梅妃姐姐的牌子，臣妾這會兒留下豈不是要惹梅妃姐姐生氣，您還是讓臣妾回宮去吧。”
雖然這般說著，但蘇清言卻始終窩在皇帝懷中，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梅妃向來大度，絕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跟你置氣的。”與其說皇帝是在說服蘇清言，不如說是在說服自己，是以語氣格外堅決，只向近身內監道：“告訴梅妃早些歇息吧，朕改天再去瞧她。”
“是。”內監應聲退下，冬兒亦識趣地跟在那內監身後，退出內殿去了。
“皇上，臣妾侍奉您更衣……皇上……您慢點……”蘇清言嬌媚的聲音穿過內殿，蕩漾在勤政殿外的夜空中。
蘇清言半路截胡的消息傳到梅妃宮裏時，她並未表現出憤怒，只保持着嬪妃該有的得體笑容，淡淡道：“本宮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見梅妃並未喜怒形於色，小內監似乎鬆了口氣，也不敢多說什麼，只低着頭恭恭敬敬道：“奴才告退。”
待小內監退下，梅妃對着鏡子沉默了許久，然後抬手將髮髻上的並蒂海棠花步搖摘了下來，見狀，貼身侍女錦兒立刻上前幫自家主子卸妝，小心翼翼道：“奴婢知道娘娘心裏不痛快，這裏沒有外人，您不必強忍着，省得氣傷了身子。”這般說著，見梅妃始終不言語，不由忿忿道：“景貴嬪那個狐媚賤人，專干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娘娘當時就不該輕易放過她。”
“皇上只是一時生氣而已，不會重罰她的。”梅妃淡淡一笑，心平氣和道：“皇后既然扶持了她，便不會這麼快對她棄而不顧，若本宮做的太顯眼，正好讓皇后抓着把柄，治本宮一個嫉妒之罪。”
“娘娘說的是。”錦兒點點頭，仍有些憤憤不平，“難道咱們什麼都不做么，那個女人顯然不是個省油的燈，如果讓她把皇上霸佔了去，這宮裏以後可就真的沒有咱們的立足之地了。”
“皇上對她只不過一時新鮮，而且……”梅妃對着鏡子把玩着手裏的青絲，似笑非笑，“蘇清言看似聰明，實則卻是個蠢不可及的貨色，尤其是對蘇秋漓，更是有着近乎偏執的恨意，待恩寵鞏固些，必定會再想辦法去找蘇秋漓的麻煩，還用得着咱們動手么？”
梅妃得寵多年，自然有其過人之處，早早就把蘇清言看的透透的，所以，才會這般心平氣和。
“娘娘說的是。”錦兒點點頭，旋即又有些疑惑地抿嘴道：“說起來真是奇怪，皇上竟對蘇大小姐那般好，依奴婢看，比對幾位公主還要好。”
一開始，錦兒總覺得皇上是被蘇秋漓的美色所吸引，動了納她為妃的念頭，雖然蘇秋漓已被指為宸王妃，但皇帝公公搶奪兒媳的事，古代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不排除有這樣的可能，然而隨着這些日子的觀察，她漸漸確定皇帝並沒有這樣的意思，只是單純把蘇秋漓當女兒那般疼愛，所以更加不能理解。
“大約是愛屋及烏吧。”梅妃不過二十齣頭，比蘇秋漓大不了幾歲，是以並不清楚皇帝跟夏氏那段塵封已久的淵源，只淡淡道：“蘇秋漓既然同意跟咱們結盟，必是有些不便出面的事需要本宮去做，咱們只沉住氣等着就是，還怕沒有來日么？”
“娘娘有宸王這個靠山自然是好，只是宸王聰慧近妖，一向又是個心狠手辣的，實在不算可靠。”錦兒看了梅妃一眼，繼續道：“您還是要堅持吃藥，早日為皇上生下一位皇子才好，說不定景貴嬪那邊也有這個打算，如果讓她先您一步懷上皇子，您在宮裏可是越發被動了。”
錦兒在梅妃身邊侍奉久了，很清楚這宮裏的榮寵位份都是虛的，只有孩子才是實實在在的依靠。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個，梅妃神色瞬間黯了下來，低低嘆息道：“算起來本宮的恩寵也算多的，可是五年多過去了，這肚子卻一點動靜都沒有，當真是福薄。”
“小姐可千萬別這麼說。”錦兒是梅妃的家生丫鬟，一着急便用了舊時的稱呼，“小姐還年輕，只要時候到了，一定會有所誕育的，而且不止是您，慶妃琳妃她們進宮時間比您還久，不是一樣沒有懷過孕么？”
之前梅妃並不曾往別處想，這會兒被錦兒一提醒，心裏不由泛起了嘀咕，細想起來，嬪妃雖然一茬兒一茬兒入宮，但宮裏卻足足有十年沒有聽到孩童的啼哭聲了，這難道只是偶然？
梅妃聰慧，之前是沒往那方面想，如今動了這個念頭，一下子便明白了其中關節，脊背忍不住一陣發寒，手一哆嗦，把玩着的步搖應聲摔到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梅妃這般失態的樣子把錦兒嚇了一跳，連忙握住她有些發顫的手指，急急詢問道：“小姐，您怎麼了？”
時間彷彿凝固了一般，好一會兒，梅妃方才回過神來，忍不住長長舒了口氣，“原來如此，是本宮太笨了。”
“小姐，您到底在說什麼？”
“沒什麼。”千萬種思緒湧上心頭，讓梅妃沒有心思跟錦兒多說什麼，只擺手道：“你先下去吧，本宮想一個人靜靜。”
皇帝不能生育這等大事，當屬皇室密辛，別說太醫們診不出來，就算能，也絕不敢輕易告知皇帝，所以，若她膽子大些，或許能夠用別的辦法懷孕，來達到目的。
只是這招雖然勝算極大，卻也十分兇險，萬一被查出來便是死罪，所以……要如何來做，還需要從長計議。
且說雯兒那邊，既然得了蘇秋漓的死命令，只好硬着頭皮去找王嬤嬤，為了防止出紕漏，臨去之前，她把自己關在房裏足足思考了一個多時辰，把一切可能發生的情形全部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隨後抱着上陣殺敵的態度悄悄往主院去了。
事實證明近朱者赤這句話絕非虛言，雯兒雖然底氣不足，但在蘇秋漓身邊待了這麼久，已是慢慢養成了沉穩的氣質，只不疾不徐地將自己的來意簡單說了，隨後不動聲色地將手上的瑪瑙手串推到王嬤嬤手上，含笑道：“我們家大小姐一番孝心，還請王嬤嬤成全，大小姐定會記着嬤嬤的好處，日後定當報答。”
那瑪瑙手串是蘇秋漓整理夏氏嫁妝時從箱底兒尋出來的，因雕工精緻顏色喜氣，便隨手賞賜給了雯兒，雯兒想着金銀總是俗物，雖然值錢卻未必能入的了王嬤嬤的眼，索性一咬牙，把這手串取來送給她。
王嬤嬤在蘇賢身邊侍奉多年，一眼就看出來這手串上的瑪瑙乃一等一的上品，怎麼也不下百金之數，怎麼可能不動心，但事關蘇賢，卻又不好直接答應，只有些猶豫道：“大小姐的孝心，老奴感動不已，只是……”
王嬤嬤的猶豫原在雯兒意料之中，在她看來，只要不是斬釘截鐵的拒絕，便有答應的可能，只繼續道：“嬤嬤肩負重任，大小姐豈能不知，所以也不敢多麻煩嬤嬤，只請您借故離開一會兒，萬一被人察覺，大小姐只會說是她自己進來的，跟嬤嬤您沒有任何關係。”
“這……”不需要做任何事，只需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蘇秋漓進去見蘇賢一面，就可以得到這般幾十年俸祿加到一起都不及的豐厚報酬，王嬤嬤哪裏能不動心，又斟酌片刻后，開口道：“勞煩雯兒姑娘替老奴多謝大小姐賞賜。”
言外之意，就是收了手串，既然收了禮，自然就要答應送禮之人的要求了。
“多謝嬤嬤成全。”雯兒屈膝福了一福，待跟王嬤嬤約定時辰后，悄悄離開。
有錢能使磨推鬼，這話還真是不錯。
聽說雯兒把瑪瑙手串送給了王嬤嬤，蘇秋漓有些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你這丫頭倒是大方的很。”
就那王嬤嬤，一百兩金子足夠搞定，雯兒這丫頭倒是真捨得下血本。
“小姐不是說有舍才有得么，奴婢一心只想着完成您交代的任務，便也顧不得更多了。”雯兒撓撓頭，笑呵呵道：“好在王嬤嬤已經答應了，這手串也算死得其所，不虧的。”
死得……其所？
這個成語用着雖然彆扭了些，倒也合適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