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約球

只聽巷子裏有人大喊：

‘‘給我動手，出了事兒我擔著。’’

接着就是一陣嘈雜喧鬧的聲音。

周正轉身就要往巷子裏面沖。

李衛東和趙鵬趕緊拉住他，李衛東說：‘‘你小子想幹嘛？老實點行嗎？你知道裏面什麼情況嗎？就要往裏沖。咱們人生地不熟的，你少管點閑事行嗎？’’

‘‘不行！’’周正一擰眉毛，又要往裏沖。

趙鵬死死抱住他，大聲說：‘‘咱們是來讀書的，不是來管閑事的，你想讓咱們仨第一天來報到就被開除嗎？你就是不替我倆考慮，也該想想你爸呀，你爸讓你來讀書容易嗎？就你那分數，普通高中都上不了，你爸為了讓你上一中，把半輩子的積蓄都花了，你要是被開除了，你對得起他嗎？’’

見趙鵬提到自己的爸爸，周正猶豫了，他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

‘‘有爹生沒娘教的東西！我看上的妞你也敢糾纏！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什麼德性！’’巷子裏又是一聲喝罵。

周正瞬間像發了瘋一樣掙脫了李衛東和趙鵬的阻攔，他摘下背包往地上一摔：‘‘這事兒我管定了！’’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衝進了巷子。

李衛東撿起地上的背包，看了趙鵬一眼，兩個人一句話沒說，也跟着衝進了巷子。

巷子深處，有四個人正對躺在地上的一個人拳腳相加，旁邊蹲着一個人。這個人一頭黃髮，一身名牌。他抽着煙，眯着眼睛仔細看眼前發生的一切，似乎是在欣賞。

周正跑進巷子，衝上去一腳踢中了四個人中的一個小矮個，正好踢在他的腰上。小矮個哎喲一聲，滾出去老遠。

其他幾個人見到這一幕，都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

此時地上躺着的人已經滿身是泥，他微胖的身體捲縮成一團，頭上有多處破皮，他兩隻胳膊緊緊的護住頭，身體還在不斷的發抖。

周正見他這樣，覺得又可憐又可氣，個子也不小啊，怎麼就任別人這麼收拾？連手也不敢還。

‘‘沒事吧？’’他用腳尖碰了碰地上的人。

地上的人搖了搖頭，算是做了回應。

‘‘草，連他一起收拾！’’黃毛蹭的一下站起來說。

這時，李衛東和趙鵬也都進了巷子，兩個人面無表情，堅定的站在周正身後，用兇狠的目光盯着眼前這夥人。

剛要上手動周正的幾個人，此時又站在原地不動了。

兩撥人怒氣沖沖的對峙起來。

‘‘這麼多人欺負一個，要臉嗎？’’周正怒目圓睜。

‘‘你們仨知道我是誰嗎？連我的事兒都敢管，是不是不想在淶川混了？’’黃毛面帶幾分不屑。

周正彎起嘴角：‘‘想不想混是我自己的事。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馬上向地上的人道歉。第二，被我打一頓，然後向他道歉。’’

黃毛的臉僵硬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恢復自然：‘‘既然你們想找不自在，我就成全你們，不過在我動手之前，我想最好先讓你們知道一下自己惹的是誰。’’

黃毛轉頭看了一眼剛才挨踹的小矮個兒。

小矮個兒馬上會意，趾高氣揚的走到兩撥人中間，抬頭看着周正，小嘴一撅：‘‘看你們這一身土裏土氣的打扮，又滴里嘟嚕拿這麼多行李，跟農民工似的，一定是山裡來的吧？’’

李衛東一聽這話，馬上就急了，掙巴着想上去抽他，被趙鵬硬給按住了。

‘‘被我說中了吧！難怪連我們老大都敢惹。’’小矮個兒往後退了幾步，得意洋洋的說，‘‘告訴你們，聽好了！我們老大就是淶川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黃帥，波峰中學足球隊的王牌隊長，淶川唯一的體育star，名氣和聲望之大，是你們這些鄉下人所想像不到的，敢跟他作對的人，都會死的很難看。可以這麼說吧，他動了你，不管怎樣都能擺平。你如果碰他一根汗毛，讀書的被開除，上班的丟工作，最後還得讓你坐上幾年大牢！’’

聽完這番話，李衛東和趙鵬馬上慫了幾分，兩個人都看了看周正。

周正兩眼死盯着黃帥，剛才那番話，在他心裏根本沒有起任何作用，在他的性格里，死可以，認慫絕不可能。

但他不能不考慮兩個好兄弟，如果真的因為這件事三個人被開除，他自己倒無所謂，因為他本來就是被爸爸逼着來的，可他怎麼對得起兩個好兄弟？尤其是趙鵬，他家裏兄弟姐妹多，家裏又困難，好不容易考上淶川一中，如果因為這件事害他被開除，周正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見三個人不說話，黃帥以為他們慫了，一種傲慢的感覺油然而生，他滿臉得意的說：‘‘知道怕了吧？現在走還來得及，免得一會兒動起手來嚇得你們尿褲子，那樂子就大了。但你們也別太害怕，只要你們現在走，我就當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以後遇見了，只要我高興，沒準還會請你們吃個飯什麼的。沒辦法，我就是這麼一個大度的人。’’

黃帥身邊的幾個小弟，聽到這話都笑了，有人還附和着說：‘‘這就叫大人不計小人過。’’

此情此景，換做平時的周正，早衝上去打人了，而且是下死手的打，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但此刻，他卻異常的平靜。

李衛東和趙鵬都緊張的看着他，因為他的平靜，讓他們心裏沒底。

‘‘打趴下你不算本事，’’周正終於開口，‘‘在你最擅長的領域，打敗你，才牛批！’’

笑聲戛然而止，黃帥一臉疑惑：‘‘你什麼意思？’’

‘‘咱們約場球……’’

沒等周正說完，黃帥已經笑彎了腰，他勉強直起腰指着周正道：‘‘你繼續說。’’

‘‘我贏了，你跪在地上向他道歉，你怎麼動的他，讓他雙倍奉還給你。’’

‘‘你tm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

‘‘夠狂的，還想贏我們老大，怕是做夢還沒醒呢吧！’’

黃帥的小弟們個個怒目圓睜，呱噪起來。

‘‘可以。只要你贏，那妞我也不要了，給他。’’黃帥慢慢抬起手，收起了笑容，‘‘我贏了呢？’’

‘‘你贏了，他不會再見那個女孩，見一次，我收拾他一次。’’周正說。

‘‘還有，’’黃帥往前走了幾步，盯着周正的眼睛，‘‘我贏了，你要伸直了脖子，讓我在你臉上扇兩個耳光！’’

‘‘可以！’’周正也死盯着他的眼睛。

‘‘下周六，下午3點，潤城公園。’’

‘‘準時恭候！’’周正往前走了兩步。

黃帥從上往下打量了周正一番，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你小子挺帶種的，在哪兒讀書？叫什麼？’’

趙鵬趕緊拉周正的袖子：‘‘別說，他想報復。’’

周正就像沒聽見一樣，開口道：‘‘淶川一中，周正。’’

這句話一出口，黃帥他們一伙人全都大笑起來，那個小矮個甚至笑得都快躺下了。

地上躺着的那個人，此時也把胳膊分開，偷偷看了看周正他們。

周正他們一頭霧水，他們一臉茫然的盯着這一群大笑不止的人。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黃帥邊笑邊說，然後一招手，帶着自己的人走了，走出很遠，還能聽到他們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