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血色中秋
“怎麼吃的那麼少?是飯菜不合胃口嗎?”長孫斐見沈嫿的胃口不是很好,關切的問道,“還是身體不舒服?還是有煩心的事情么?”
“不是!”沈嫿輕輕的搖了搖頭,抬眸目光盈盈的看着長孫斐,“我是不是讓你為難了?我都覺得自己太過矯情了,變得叫自己都討厭!明明說過要讓自己好好的過,不讓關心我的人為我擔心,但是現在卻做着讓所有人都為我着急的事情!”
“傻丫頭!”長孫斐笑了笑,她能夠打開心扉跟自己說話,已經算是一個好的開始了,“跟我在一起你不必有壓力,你矯情又如何?我只願你此生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必為了別人委屈自己。”
他伸手在沈嫿的臉上輕輕的捏了一下,嘆道:“你覺得自己矯情,我又何嘗不是自私呢?我這些日子一直在想,到底是我自己身上背負的責任太多還是我的確不如白子珏愛你,才會在一次次的社稷與你之間,選擇了前者。對於白子珏我感到十分的抱歉,又十分的感激,我願意以我所能的去報答他。但是同時我又感到慶幸,慶幸你的平安,還有留在我的身邊。嫿兒,能夠每日看到你,我已經被無所求了,怎麼還會對你有要求呢?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只有有我在,你一輩子矯情下去也可!”
“傻瓜,傻瓜!”沈嫿苦笑,“每個陷入感情的人都何嘗不是傻瓜!”
她已經辜負了白子珏,難道還要再辜負一人嗎?
吃完飯,長孫斐跟她說了會兒話,夜色已深,她捏了捏沈嫿的手,說道:“不早了,去休息吧!”話落,便起身準備離開,雖然是夫妻,但是他也知道沈嫿心中有心結,在她為打開心結之前,不想強迫她。
沈嫿卻一把將他的手握住,說道:“今晚上,就留下來吧!”
長孫斐的眸子裏面浮現一絲欣喜,反手將沈嫿的手握得更緊,說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沈嫿點頭,道:“矯情也不是辦法,日子總該是過下去的,我們是夫妻!”
很快就要到中秋節了,但是長孫斐對於長孫卉的出發卻遲遲沒有決定。新皇登基,大赦天下,長孫斐終究還是不忍,準備饒了長孫卉的死罪,趁着中秋佳節,貶為庶人,發配邊疆。
沈嫿對這個決定也沒有什麼異議,長孫卉畢竟是長孫皓的一母同胞的妹妹,且對於太后也是一個安撫的作用。
鳳棲宮內。
“母后可曾聽說了,陛下打算赦免七妹!”長公主說道,“這下母后可放心了吧?”
太后擺弄着花草,卻是冷冷的一笑,說道:“你七妹什麼性子,哀家難道還不了解嗎?庶人?發配?她享慣了福,怎麼吃得了那等的苦?這不比殺了她難受!何況,這位陛下不敢殺她!”
“既然如此,母後為何不開口將七妹留在京中!”長公主問道,她與長孫斐本來自小親厚,但是那一日卻是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也有被權勢蒙蔽的,雖然長孫斐並未追究,但是兩人終究生了隔閡。
“談判是需要籌碼的!”太后淡淡的說道,“哀家還有什麼是能夠拿來換的?不得不說,這位新皇的手段的確是了得!”
長公主眸子轉了轉,說道:“母后雖然沒有對兒臣明說,但是兒臣知道你現在已經得到玉蛹了。既然得到了朝思暮想的東西,為何不用?”
“傳說中玉蛹需要等到月圓之夜方才有奇效了,哀家按捺了這麼久不過是在等月圓之夜罷了!”
“兒臣還是想要提醒母后一句,這玉蛹畢竟是傳說,不是什麼吉祥物,希望母后能夠慎重才是!”長公主說道,“母后對於長生的追求已經超過了骨肉親情,兒臣還是希望母后能夠好自為之!”
作為新皇登基的第一個中秋節,長孫斐大宴群臣,沈嫿現在還沒有身份,並未出席。但是發生的兩件事情,叫這個佳節並不如意。
武陽不在家,四兒一個人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便入宮與找沈嫿,沈嫿也順便交上了阿憶與阿肆,在宮中小團圓一下。
這些日子每個人都有要事纏身,倒是許久沒有這麼輕鬆的聚在一起了,且四兒懷疑也的確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說起四兒懷孕,沈嫿想起了曾如意也同樣有孕在身的事情,算算時間已經快七個月了,自入宮之後倒是與他們少了聯繫,也不知道現在的情況如何了。
四兒卻是一副頗為詫異的樣子,說道:“師母懷孕了?師父是不知情的吧,前些日子他來找武陽有事情商量,但是卻並未說起過這件事情!師母她到底怎麼想的……師父一定會對她和孩子負責的,一定會娶她的!”
沈嫿嘆道:“或許曾閣主正是知道了言大哥一定會娶她,所以才會選擇瞞着他,然後自己離開的吧!她這些年兜兜轉轉的追隨言大哥,或許只是想要證明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她要的是個明白,但是絕不是他的負責!曾閣主是個在任何時候都能夠照顧好自己的人,你大可不必擔心,只有言大哥能夠正真明白曾閣主對於他的意義之後,他會自己去尋找的,也只有這樣才是曾閣主自己想要的結局吧!”
阿憶與阿肆切磋武藝,四兒手癢也想一試,想着懷着孩子呢,生生的忍住了。玩鬧了好一會兒,忽然宮人稟報道:“夫人,長公主求見!”
“她來做什麼?”沈嫿疑惑了一下,自那件事情之後,她與長公主之間的交集也少了,“有請吧!”
長公主面色焦急的過來,說道:“我本來是不願意打擾你的,但是實在是沒有辦法,你能夠去看看母后嗎?”
“太后怎麼了?”沈嫿更加的疑惑了。
長公主欲言又止的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沈嫿便是立即起身去鳳棲宮,四兒不放心,非要同行陪着。
到了鳳棲宮,長公主屏退了所有的宮人,將沈嫿請到了太后的寢宮。只見太後端坐於床頭,身上穿着那件玉蛹,表情恬淡還含着一絲笑意,如同年輕了幾十歲一般,只是眸子空洞,彷彿沒有什麼神采。
沈嫿與四兒行禮,卻不見太后又任何的表示,也不說話。沈嫿越發的奇怪,抬眸看了長公主一眼。
長公主嘆氣道:“今日月圓之夜,母后將玉蛹穿上了,聽宮人說一直在屋內,沒有出來過。我進宮就是為了陪陪她,放心不下,就進來看看了,哪知道母后竟然絲毫反應也沒有,就像是一個木頭人一般,更讓我詫異的是母后的樣子,也年輕了很多!”
沈嫿仔細的將太后打量了幾眼,然後把了脈,蹙眉說道:“脈相很正常,只是人為何會失去知覺?這玉蛹本來就只是一個傳說,幾百年來並沒有人真正知道它的功效,難道它可以讓人長生,但是這便是長生大代價嗎?”
沈嫿起身,對長公主抱歉的說道:“從她的脈相來看,我看不出任何的異常!抱歉!並且我真的不知道玉蛹會有這樣的後果!”
長公主悠悠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早些知道母后得了玉蛹我心裏就不踏實,小的時候聽過關於玉蛹的傳說,全是血腥恐怖的,對於我而言,它就不是一個吉利的東西。這玉蛹是母后畢生所求,用盡手段也不惜得到的東西,即便你不給母后,她也會想辦法得到的,怪不得你!真的或許是,任何事情都需要代價吧,母后現在變得年輕了,永遠不會衰老了,只是不知道這代價之大,她是否會後悔!”
“母后!”只見一道身影迅速的沖了進來,撲倒在了太后的身邊,哭道,“母后,我不要去邊疆,我不要去,你就救我,救救我啊!”
良久沒有得到回應,她此刻才抬頭看着太后,推了推她,又揉了揉眼睛,才不敢置信的說道:“母后?你是母后嗎?你怎麼變成這樣了?發生什麼事情了母后?母后你說話啊,你怎麼了母后?”
長孫卉眼眶猩紅的轉過頭,看了一眼長公主,又惡狠狠的瞪着沈嫿咬牙說道:“你對我母后做了什麼?是不是你將我母后害成這個樣子的?”
“七妹,你冷靜一點!”長公主出言勸道,“我讓你入宮是希望你在去邊疆之前能夠見母后最後一面,不是讓你鬧事的!”
“大姐,母后都成這樣的,你還替她說話!”長孫卉大聲尖叫道,“你殺了她,你殺了她啊!你殺了她替母后報仇!來人,來人啊,殺了這個賤人,你們殺了她!”
長孫卉身形消瘦,臉色憔悴,此刻神情癲狂,完全失去了理智。
她喊了半天無人打理,便朝着沈嫿就撲了過來,四兒側身上前一步,一掌就將她推到了地上。
“來人,還不快些將長孫卉帶下去!”長公主喊道。
又侍衛立即入內,拉着長孫卉就往外面走。長孫卉憤恨怨毒的目光依舊鎖在沈嫿的身上,咬牙切齒的喊道:“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突然一陣神經質的大笑,掙脫了侍衛的束縛,朝着柱子就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