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種茶園
()蘇家來的人,這幾日一直在林家小劉村那二百畝地里轉,還有人挖了幾次土。土地的佃戶們,雖然知道這些人是種茶的,但畢竟是東家請回來的,誰也不敢真的怎麼樣這些人,便和盯賊一般的守着,唯恐他們傷了地,和今年本就不好的麥苗。蘇家來的人,倒是真有些急了,眼看着天氣再過下去就過於炎熱了,便會過了下種樹種的日子。
林小夏被蘇家的人煩的夠嗆,這邊空色的貢品也出了一些小問題,不知道是哪個環節里,有人換走了最近這一批的花水,連素來面癱的素問,都難得的摔了罐子。採辦處的太監不是很上心去查,但是這關乎着空色的聲譽,小夏一連幾日堵着韓孺,一個勁兒的叫囂。韓孺也在採辦處碰了軟釘子,沒辦法,只得派了自己的人悄悄的查。
韓孺答應小夏一定把人揪出來,不會放任不管的。小夏恬着臉去求了嫻皇貴妃,說了一下大致的情況,請求把所有這批,已經分派到各宮的花水收回來。因為空色素來對嫻皇貴妃的人,都維護的很好,這話遞上去倒是很快處理了。現在後宮,就是嫻皇貴妃統領,只差一個明制的鳳印了。素問拿着退回來的花水,帶着幾個小徒日夜的分析,都用了什麼成分製成的,竟然有六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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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蘇家分號的掌柜,來到林家鋪子拜訪林小東家。瞬間就在整個商坊街掀起軒然大波。多少人攀都攀不上的茶王蘇家,這林小夏出去江南一游,就結識了。如今還是京城分號的大掌柜親自來拜訪,這是多少京城商人求見都見不得人,竟然親自下塌林家,多大的面子呀。小夏正在房間裏,忙的四爪朝天,和小語對吼!梅丫頭堵着耳朵躲了出來,正看見一臉目瞪口呆的蘇家掌柜。
“小姐,你講講理好不?”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不講理了?”
小語無語問天,“還是去看上一看,畢竟人家也是太子側妃的娘家。”
“憑什麼呀,貨物售出,非人為、不可抗力造成的問題,那該去求神問卜,關老娘屁事!”
偷穿百子衣的小小姐,突然不見了,這麼離奇的靈異故事,不過是一件林家做的百子衣,也沒必要非要她去安撫。小夏撇撇嘴巴,真是天大的笑話,許是嫌自己不夠煩,咋一件接一件的出問題。
小語是實在被那家的人哭的心煩,找來的夫人說百子衣許是有靈,不能給未出閣的女子穿,畢竟是林家制出的,許那衣服有認主的靈,會聽林小東家的。當時小語聽見,差點沒掉了下巴,那家人卻說這是有名的半仙支的招兒。小語沒辦法,想着和小夏說一下,畢竟那夫人哭的實在是太難看了,真心酸。
“就算沒用,也去看看,好讓人家安安心才好。”小語放低聲音,勸了句。
小夏手裏畫冊滿天飛,抬眼看小語,道:“怎麼著,我現在還能當鎮宅吉祥物了,還是真是大羅神仙託身?讓他們去找林弘文報案,這種古怪的案件最適合他了。”她不想和那些腦袋不清楚的外人打交道,還不夠亂嗎?
小夏看見腳邊蘇家遞上的茶策,一手扶額一手狠狠打在桌子上,低罵一句:“**!”
小語蹲□子,一點一點的整理着,這個亂的幾乎沒地兒下腳的房間。一邊整理着各種冊子,一邊看着自家小姐緊蹙的眉頭,知道從回京,她就沒閑過,人也到極限了。嘆了口氣,一會兒先找個借口打發那家人。
“算了,”小夏幾乎是放棄了一般的說道:“你去對那家人說,先去報官。晚飯的時候,你和弘文提上一提,他自然會好奇,必然會去找,不能告訴他,這家和太子有關係。然後你和那家太太說,我這幾日定然抽出空,去走一趟。”
小語應下,就出去。她早就曉得,就小姐這樣的心腸,是硬不下來做惡人的,嘴巴再壞,也不過是發泄罷了。
蘇家京城分號的掌柜來了,讓小夏更是抓狂。文遙被小夏支在小劉村已經快五日了,這會兒人家掌柜不緊不慢,一副事不關己卻又關心無用的樣子,狀似在說:我是沒關係,就怕你們趕不及呀!讓小夏氣的牙疼,這招太高明了,一定要學會!小夏怎麼會不知,不能再耽誤種茶種的日子了。送走了蘇家掌柜,就吩咐了小語各種事情,然後直奔空色一通的交代,再奔向林宅,着人套了車馬就往小劉村去了。
小夏在車馬里不停的自言自語,“就逼着我,看我過了兩天舒坦日子,就不爽了?真是妖孽呀,妖孽呀!快給我仙女棒,哆啦A夢也成,快來一個!……”外面車夫聽着裏面小夏的嘟囔,納悶:這小姐是咋啦,不會病了?腦子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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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遙站在村口,不知在想着什麼,小夏跳下馬車時,文遙正恍惚了一下,才看見一身亂糟糟的小夏。小夏一看見文遙就往他身上撲,叫的驚天動地,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山上來狼了。文遙能想到,這幾日她必然是受到委屈了,不然也不會把自己弄得這麼凌亂,髮髻都飛了。文遙直接把小夏拉回了在村裏的院子。小夏一路絮絮叨叨的抱怨:自己多麼的不容易,自己多麼的受委屈,自己如何的當超人……
等吃了晚飯,端着熱水讓已經昏昏欲睡的小夏洗腳時,文遙才發現,這傢伙果然是累慘了,眼下青紫一片,額頭還有青色痕迹,顯然是磕頭時傷的。本來都消腫的腳,這會兒又有些反覆。可見是一點都沒休息着。現在林家是人人有自己的一攤,弘文忙着查案上癮;羅晉鵬根本就是在暗地裏和黨羽作對;而小夏的人,一個個都連軸轉,誰也顧不上誰的事。往往見面都是在晚飯桌上,隨便的說說話,便各自忙碌開了。如今的林家,早就不再是小夏奢望的那種其樂融融的溫馨了。
文遙給小夏的腳上了葯,抱着已經睡着的人,安放在床鋪上。小夏嘴巴里還嘟囔着什麼,文遙近身聽,迷惑的看着床上小人安靜的睡臉,不明白她睡夢中都祈求的哆啦A夢是什麼?小夏睜開眼睛的時候,已天光大亮了,伸個懶腰,昨夜睡得很安心,竟然比在自己房間裏都安心,小夏蹙眉,不解是為何?
文遙端着水進來,小夏正要跳下地。文遙一聲呵斥,讓小夏把剛要觸地的腳縮了回去。洗漱好,一邊給她梳發,一邊告訴她這些日子佃戶和蘇家人的動向,小夏一聽就樂了。敢情還真防賊呢。天熱了起來,放在庫房的茶樹種,的確也熬不了多少日子了。是時候下決心了。
“哥,蝗蟲災害一般突發在幾月?”小夏突然問了句。
“六七月。”文遙手中給小夏編着辮子,突然停了下來,板正小夏的身子,神色嚴肅,道:“不可,那邊棉花才種上,不要亂來。”
“我不會做損人不利己的事兒的。”小夏搖頭,“今年京城及周邊大部分地區都算荒年,我看了看,就算是一等地也不是很好,灌溉極有問題。倒是咱選在山邊的這些次地,靠近山泉,極為有利灌溉。”
文遙拉過小夏的發繼續編着,“但凡旱荒之年都會爆發不同程度的蝗災……”
“若我收到的消息不錯,華城府那邊已經有蝗災了,到京郊也不過是七八日之間,咱這二百畝的麥田必然躲不過。”小夏查到的消息,無疑是個機遇。反正到時候也是被毀損遺盡,不如設個局,說不定還能討得佃戶們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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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來到村裡也有三日了,每日就是走在田地里,偶爾晚上和佃戶們聊聊,當著佃戶們的面,和蘇家的人詢問各種關於茶的事情,甚至連蘇家茶園每畝產出買賣的價格都有說到。第四日中午,小夏正在院子裏,被蘇家的人追的滿院子跑,說不能再拖了,不能再拖了。幾個佃戶就沖了進來,大聲吼着:“麥苗沒有,沒有了。”幾個年輕的,吼着吼着,嘶啞了嗓子,哭了起來。小夏能理解,他們一年到晚靠的就是這些,如今在夏季里失了苗就等於要了命。
小夏蹙眉狀似不解的詢問,原來不知怎得,田外不曉得是誰家的干秸稈,被旱煙的火星子燎着了,正巧颳了東風,呼啦啦的把二百畝田燎了大半去。小夏匆忙就往外跑,文遙也聽見了,跟着小夏就出了來。一到田地間,看見傻眼的佃戶們,散落下黑糊糊的地上。年紀大的佃戶看見小夏,似看見主心骨一般,忙圍上來問該怎麼辦?這些人身上都濕漉漉的,顯然是剛才救苗的時候弄的。
小夏放眼望去,穩了穩心神,朗聲道:“先救傷的人,人最重!其他的事,容我想想,晚飯後在大院等我。”小夏說罷,就徑直往田間走。看見受傷的,就安撫,讓大家互相攙扶着先回家。蘇家的人也趕到了,看見這樣情形,也不知該說什麼,只得幫忙起來。文遙跟在小夏身後,等所有的人都離開了田地,一石才從山邊走了出來,小夏只吩咐讓他儘快回去,請人送些傷葯來。
“哥,我會下地獄的。”小夏蹲下,看着之前還綠油油現在一片漆黑的地面,輕問出聲。看着這些佃戶絕望而悲傷眼神,小夏突然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不是對的。握住自己有些顫抖的手,小夏閉上眼。
文遙拉起小夏,雙手放在她的肩上,眼角有笑,安撫着:“不,他們以後會感謝你,因為你給了他們更好的日子。總比真的看着蝗災入境,連着那一百畝的棉花都沒有了強。現在的失望是為了將來的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總好過更加的絕望。”
小夏獃獃的看着文遙,緩緩的轉動着頭,看向林家的地,眼中瞬間堅定了起來,“便是要下地獄,我也無悔這個決定!因為我沒錯!”
“對,你沒有錯,不要自責!”文遙深知小夏不是做惡人的料,這樣燒苗的行為已是極限了,若她真是惡人,當初便不會放綉坊那些害她的人活路。
“這裏以後會是一片為大家帶來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的茶園。”小夏說的有些含糊,卻很確定。
“走,晚些時候,你還要面對眾人呢。”文遙打開小夏緊握的拳,拉住她有些微涼的手,帶着她一步步走出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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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大院內。一片愁雲慘淡,人們看小夏的眼,似乎看着神兵利器,好似她任何一個眼神,都能帶着這些人走出圍谷。小夏和任何一個人談生意,都是獲取自己最大的利益,每次都理直氣壯。這次卻沒有咄咄逼人的氣勢,有的只是角落裏看不見的愧疚。對着這些人,這些老實的莊稼漢,小夏有時會覺得自己很卑鄙。
“如今這般,只能往前看,明日就把地犁了,種茶種。”小夏打斷自己的內疚情緒,看向眾人,“我知道大家有顧慮,可是現在也只能賭一把了。茶種我已買了回來,不需要大家出一文錢,這次就權當是我自己在賭!我只要你們出人力給我,若是成了,按着原來得比例分派錢銀;若是敗了,我依舊按月付給你們勞工工錢!”
小夏說罷,不止佃戶目瞪口呆,就連蘇家的人都覺得她瘋了,這簡直就是風險一肩扛呀。一時之間,人們都沒翻過勁兒來,小夏看着大家,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本來就是我要改種的,合該是我來承擔這個風險。只是若是真成了,第二年可就沒這麼便宜了。第二年,舊茶樹按着半價以下折算給我,新入茶種按着半價購買哦。”
良久的騷動后,佃戶中最年長的一個當家站了出來,滄桑的臉上,都是風吹的溝壑,他看着小夏,道:“唯今只有如此,我們願聽小東家差遣。”僅是頓了一下,馬上就開始有人此起彼伏的附和着:“對,我們聽東家的。”
小夏看着大家,壓手示意,“不是你們聽我差遣,是我請求大家和我一起同舟共濟!京城沒有茶園,我這是獨一份。說真的,別說你們顧慮,就算是我也沒有什麼底兒。可是我素來的性子,大家都曉得,便是決定了就不會退縮!如今更需要你們的大力支持,沒有你們,我便什麼都不是。有我一口,便不會讓大家挨餓!我林小夏說到做到!”
一番話說的簡明卻煽動,樸實的話語、剖心的自白、全然的風險自抗,把小夏推在佃戶的面前,讓簡單樸實的莊稼戶們定下了心。蘇家的幾個人,暗暗佩服起這個不動聲色的林小東家了。文遙輕按小夏的肩,給她支持的力量。林小夏就是林小夏,在站在風口浪尖的那一刻,永遠都知道怎麼最快的處理好,得到最佳的結果。
“東家,茶園可想好名字了?”佃戶中有人高聲問。
小夏思慮了下,當年神農嘗百草,中毒,而後吃茶解毒,茶便成了神仙草。小夏眼轉了轉,翹起嘴角,道:“就叫仙種茶園,仙種,神仙草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