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陶玉之女
卻說這三位莫名其妙被人請了客的主兒,自然就是無終三絕。既然人家都請客了,三人自然也就不要推脫,趕忙請那位公子入座了。
那公子落座之後,迫不及待地說:“我叫陶玉,眼看命盡之人。找了很多能人均告無奈,請三位仙師救命啊!”三人中的矮個青年說:“把你的生辰八字報上來吧。”
得知八字之後,矮個青年掐指一算。三人互相看了看,青年說:“的確是短壽之命。”隨後對陶生問:“是誰讓你來找我們的?”陶生把清風觀以及道童之事說了一遍,三人相互對視均是一笑。負劍青年摸着下巴自語道:“張天師這是覺得我們仨閑的太久了?”
那負劍青年說到這,又想了想說:“六爺確實說咱們可以救一個人,但是沒說救誰。現在張天師出面了,給陶兄弟改了這命數也在情理之中。”那三人中的青年武生問陶生:“如果你科舉高中做了官,會做一個清官嗎?”陶生趕忙跪下,磕頭如搗蒜,說:“若他日蟾宮折桂,一定清正廉明!如違此誓,世代淪為畜牲,絕無怨言......”
陶生還要說什麼,那負劍青年打斷了他,說:“你且過來,我教你度過劫難的法門。”陶生走近青年,只見他用手指在陶生額頭點了一下。之後說:“從今日起,若有人對你說‘抱着我!’你不要管什麼情況,抱過去就是。若再說‘親親我’你也不管什麼情況,抱着就親。”陶生一愣,心說這是什麼意思?這高人怎麼還這麼不正經呢?不過還是點了點頭,高人自由高人的意思。於是牢記在心!
發榜之後陶生自然是名落孫山。想想下一科還要三年,只得回家苦讀,備考下一科。因此辭別姑夫,踏上回程。
其實陶生急於回家還有一個緣由,那就是出來趕考之前,妻子已經懷揣六甲,產期就在近日,所以陶生已是歸心似箭!
這急於趕路,往往就失於算計。陶生正在趕路之時竟然下了雨,雖然不大,但在山裏顯得天黑的早,眼看就錯過了宿頭。陶生艱難地向前跋涉,深一腳淺一腳。隱約看到前面山坡上,有幾間茅屋。陶生心想,只能在這裏投宿了。
想到這,奔那幾間茅屋而去。敲門之後,院門很久才開了一條縫。陶生向裏面望去,是個白衣服的小姑娘,怯生生的問:“你是誰?”陶生抱拳說:“請告訴你家大人,我是趕考歸來的書生,投宿的。”
那小姑娘朝裏面喊:“爹,娘!是投宿的!”就聽裏面說:“請進來吧!”小姑娘把陶生請進屋來關上門,到了茅屋內,一個年輕的白衣女子把陶生讓進廂房,點上油燈,說:“灶上有柴有火,公子可烤乾衣服,早些歇息吧。”說罷,嘴角泛起一絲詭異的微笑。
陶生此時才覺得,此女與剛才開門的小姑娘怎麼都是臉色蒼白。燈下見這女子,長得十分俊俏,陶生倒是沒怎麼害怕。只聽正房東屋一陣男子的咳嗽聲,女子聽到后急急回屋去了。
陶生打量着屋子,很普通的農家院。火坑,地上放着一張長桌,油燈下墊着一本很舊的冊頁。陶生拿起那本冊頁,上面是用蠅頭小楷記錄的一個故事,大致意思是說一個村子,從南方逃荒過來,墾荒聚集立的庄。族長的女兒與一位外村的獵戶小夥子戀愛了,兩人在約會的時候,姑娘遭到一隻猴子的攻擊。
小夥子情急之下射死了猴子,不想這是本村從南方帶過來的‘神猴’。殺死族裏的‘神’,小夥子要被處死。女子與小夥子私通款曲,也是犯了族規,處死小夥子那天,姑娘也被綁至現場看着小夥子被燒死。小夥子在烈火濃煙中劇烈咳嗽、掙扎,姑娘當時就昏過去了。後來姑娘茶飯不死,也很快香消玉隕了。
看了這冊頁上的故事,陶生心想:“無終境內本就沒見過猴子,是哪裏逃荒過來的,還帶着猴子呢?”心裏想着,便要小解。起身開門看看,外面雨已經停了,院子裏滿是雜草。陶生心說:“這家人真懶,怎麼院子裏的草也不除呢?”也不知道廁所在哪,內急顧不得了,就在草中解決了。解決完了,他見正房東西屋還都亮着燈,藉著燈射出來的燈光,陶生仔細看了下四周。眼前的雜草掩映下,都是一個一個的小土堆,是墳墓!陶生當時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遠遠的向西屋望去,燈影下兩個人一大一小,不不知在幹什麼!陶生神差鬼使的就向那正房走去,見屋內那年輕女子正給小姑娘梳頭,見到陶生進來,嘴角又泛起那股不易察覺的笑笑意。
只聽那女子說:“抱着我!”陶生頓時汗毛倒豎,可猛然想起那負劍青年的囑咐,顧不得許多,過去就抱起了那女子。那女子更是毫不猶豫又說:“親親我。”陶生一咬牙一閉眼,低下頭就親,直接親在了那女子的脖子上。陶生當時就見那女子的脖子上,自己親過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唇印!隨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陶生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正房西屋的炕上,屋裏沒有人。起身趕忙到廂房收拾東西,匆匆告辭。那女子和小姑娘送出來,那女子說:“父親再見。”那小姑娘也說:“姥爺再見。”
陶生一路慌慌張張的回了家,剛到村裡就有村民向他道喜:“你媳婦生了一對龍鳳雙胞胎,母子平安!”陶生趕到家裏抱起孩子,赫然發現那女兒脖子上有一個唇印!
此時陶生才明白,自己應是命中注定要命喪那座墳地,大師在自己額頭施了法,讓鬼魂看出自己是她降生之後的父親。長嘆一聲恍然若失,陶生想着,也許自己前世可能就是那本書中故事裏的族長。聯想起那三位恩人問話,自己當是努力進取,取得功名,方不負仙師厚望!
自此,陶生刻苦攻書,下一科鄉試中舉,會試中了進士。
再說說這無終西鄰的寶坻縣。這寶坻縣地勢低洼,時常發水。縣內有一戶木匠姓呂,叫呂廣友。這呂木匠平日以打棺材為生,勉強餬口。
一日,有一位穿着闊綽的員外來訂製柏木棺材,醒來才發現乃是南柯一夢。
次日,這呂廣發就採購柏木籌備製作。妻子見沒人訂製,呂廣發就要攢材,便問他怎麼回事。他將夢中之事告訴了妻子,妻子生氣地說:“你喝多了,柏木材成本多高,這棺材你先打了,要是沒人買,賣給誰去?做夢的事,你也信真啊?夢裏頭人家給定錢了嗎?”
呂廣發那是個忠厚之人,既然答應了的事情,那無論是夢是真,就一定都要做。所以根本不聽那套,不僅用心打造,還細心上漆,畫上了二十四孝圖。做好之後拉到院外,等人來取。
可到那夢裏之人定的時間了,還是沒見來買棺材的人。時盡中午,卻跑來幾匹馬從此經過。那馬見街道當中有一口大紅棺材,受了驚,亂躥起來。馬可不像騎車,驚了是要命的事兒,呂廣發登時被驚馬撞了出去,當時就沒氣兒了!
呂廣發的老婆見丈夫遇難,嚎啕大哭,攔住那幾匹馬不讓走。鄰居鄉親聞訊也都趕過來,攔住幾個騎馬的人,不讓離去!
原來這幾個騎馬的,是知縣李茂和幾個差役,正要趕往河邊去接乘船而來的御史。若在平日,遇百姓攔阻,定然大發淫威。但今日不同,一則御史就在附近,唯恐多生出事端,再則自己的馬隊撞死人理虧在先又急於趕路。
幾個差人忙拿出一張千兩銀票,交給呂廣發的妻子,草草應付完這件事,好去專心迎接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