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拐(3)
燈光打在兩人的臉上,末笙頓時閉上了眼目,等再睜開時,確是來自心靈上的詛咒。
屋頂是木質的,已經長滿了苔蘚,一點點漆黑均勻分佈,一朵朵濃厚的綠陰,中部被竹蟲咬出無數個黑黑的洞穴,饒是末笙這樣正常人,都無法正視,更何況夏落絮是個有強迫症的,頓時,黑洞洞的屋子裏傳來夏落絮殺豬般的嚎叫。
末笙快被嚇哭了。
還沒來的及擠出眼角的眼淚,一把金屬照燈直直地落在末笙的嘴角,疼的末笙眼淚一瞬間流出來,頓時,絲絲血腥在嘴裏蔓延。
男人直接拽起末笙,半推半擁,硬是把末笙推出了黑屋。
全然不顧夏落絮顫動的哼唧聲。
反觀末笙,像是被嚇傻了,目光呆懈,嘴角的血液掛在下巴上,被敲擊的地方已經腫了。
嘴角麻了,沒覺得疼,神經也麻了,一瞬間短路。
“就這個吧,乾淨些。”
末笙感覺自己離崩潰只差一根針的距離了。
意識猛然回歸,強迫末笙看清這悲哀的事實。
“你是誰?”
他,就是村長,劉玉林,先前答應買他的男人。也是他,把末笙送進了這個房間。
床上坐着一位渾身纏滿了繃帶的男人,他的一雙眼睛漏在外面,望着末笙的眼睛帶着打量。
凌亂的頭髮映襯着末笙蒼白的臉頰,她瞪大了雙眼,被黑暗佔領的內心向她訴說著悲哀與痛心,末笙真想一刀殺了自己。
不知哪來的力氣,末笙撇到了身後的竹門,她費力的拍打着,眼淚終於擠出了眼眶。
“你們放過我,你們這麼做是違法的,放了我,你們要什麼我都給,好不好?”
床上的人好似一匹獅子,讓末笙感到恐慌,末笙相信,只要與他待在一起,她遲早會被折磨地喪失心態,會被折磨成神經病。
屋子裏的裝飾令末笙惡寒,她只宵一眼,便明白劉玉林的意思。
大紅的雙喜子正噹噹地貼在床頭上,紅色的蠟燭,紅色的毛巾,牆上的筆畫也換成了綵帶,這喜慶的模樣,末笙不知道有多久沒見過了。她感覺身下彷彿有個巨大的漩渦,正瘋狂的卷噬她,一點一點,心智彷彿就在一瞬間喪失。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安靜。”
劉平生眼神突而變得尖銳,彷彿致命的兇器,抹殺了末笙最後的神經,她大喘着氣,依靠着門滑落在地上。
警惕地看着劉平生,眼中的恐懼達到了高潮。
“你究竟是?”
劉平生站起身子,眼神透過白色的繃帶直射入末笙的眼目,看着她滑稽的模樣,不懈的眼神中竟露出一番笑意。
末笙呆地望着眼前木乃伊裝扮的劉平生,長久,用着嘶啞的聲音,道:“我說,我是你奶奶,你能不動手嗎?”
這話出來,末笙才知道自己害怕的程度是不可能形容的,她的雙手都在顫抖,像是個有生命的骰子。
她像是抱着視死如歸的心境,說完就笑了。
“我的奶奶?奶奶!”
就在末笙決定接受劉平生的欺辱時,他的一番話,確讓末笙重新燃起希望。
“奶奶,我不動手。”
對方的表情太嚴肅,以至於末笙不知道是自己在欺騙還是劉平生在說謊。
“呵,呵呵呵……咳呵呵,咳咳。”
也不知是嘲笑自己還是他,末笙長久緊繃的心弦在這一瞬斷開,直到自己無力面對。
望着劉平生平淡的牟子,末笙有種上天跟她開玩笑的感覺。
笑到她的身體跟着抽搐,末笙才不忍心地停下來。
不知不覺,淚水竟沾了滿臉。
劉平生一直看着她,也一起傻樂。
“奶奶,你餓嗎,我這有好吃的,你吃嗎?”
劉平生的眼睛很長,瞳孔卻是不符合他身資的淺灰色,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地,傻。
他指着一旁的一碗雞湯,星星點點的油跡,熱氣早就喪失了,可就算如此,也是末笙眼中最美味的。
末笙伸出手,隔着空氣摸向白瓷碗,“餓啊……”
餓了三天,早就沒力氣了,怎麼辦……
餓久了,也不清楚心中是怎麼的悲觀,腦子像是一團漿糊,被劉平生撞得沒了頭腦,眼巴巴的望着雞湯,傻傻的笑着。
那一刻,末笙感覺時間都靜止了,那一瞬,末笙感覺所以得東西都不屬於自己,包括她本人。
走投無路竟是這樣的感覺,是瀕臨絕望的死心,失望,直至放棄。
難道,她要放下尊嚴爬過去嗎,恐怕他連爬的力氣都沒有。
末笙放下手,依舊靠在門邊,最後一滴眼淚順着乾涸的淚痕滑過,她緩緩的閉上眼,沒有一刻,有這種直面死亡的妥協。
“奶奶,吃啊!”
不知過了多久,劉平生將手裏捧着的碗遞到末笙的面前,並揚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末笙望着他,竟感覺某處的血液漸漸升溫至沸騰,接過碗,手還是抖的。
她彷彿從失敗手中奪回成功一樣,終於感覺自己真正活着。
狼狽的用手扒進嘴裏,幾滴湯汁偷偷落在路襯衣上面,末笙的腦袋還在飛速的轉動。
失憶了,還是傻子?
南方的碗小巧,一碗雞湯只不過幾口的事,末笙囫圇吞棗般灌進肚中,只是一瞬間的事
末笙不好意思的把碗遞迴劉平生手裏,同時,警惕地打量着。
“你還是回床上去吧!”
末笙想想自己一個花季少女,竟被一個傻子喊奶奶,真是不敢相信,不過,喊奶奶也總比喊媳婦強。
劉平生搖搖頭,“奶奶還餓嗎?”他蹲在地上,像只被遺棄的小狗,閃着碩亮的眼神,“爹娘說奶奶要來看我,我還不信咧,沒想到,奶奶真的來了,孫兒都快想死奶奶了!”
劉平生說著,就像往末笙身上撲,末笙連忙制止,“奶奶身體不好,受不了你這大體格。”
末笙簡直無法理順自己的心情了,這暴風雪轉晴也太快了,被拐很悲哀,賣給個傻子,恐怕也是個悲哀。
這句話說完,末笙就感覺自己眼皮子沉甸甸的,直到後來泛白眼直接暈過去,末笙才真正領悟悲哀的真正含義。
將末笙拖上床,已經是十分鐘后的事情了。
劉平生看着末笙乾澀的唇瓣,一抹精光取代了童真,在他的瞳仁中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