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七宗罪5
那是一雙透着媚色的雙眼，淡綠的眸子在此時染上薄薄的一層暗紅色，看起來極具誘惑又十分危險。
“婉馨姐姐，要了奴家吧……”
奴、奴家？於婉馨原本還因為伊吉爾這副誘人犯罪的模樣而心跳臉紅，聽了這句話，瞬間清醒——果然，這麼多天過去了，她還是不太習慣伊吉爾這種間歇性精分。就在此時，手已經被伊吉爾抓着朝她的身體而去。
這種時候應該怎麼辦？於婉馨腦中飛快地閃過幾百種解決方案。
伊吉爾早已午飯忍耐，直接朝着床上倒去，將於婉馨一同拉下。
十分鐘后，伊吉爾被樹藤綁了起來，嘴裏被塞了一把樹葉。
於婉馨拍怕雙手，鬆了一口氣，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於婉馨想過了，只有把人綁起來，才是最安全的。
“忍一忍，十二個小時以後就好了。”說完這一句，於婉馨就背對着伊吉爾坐着，閉上雙眼靜心寧神，盡量不去聽伊吉爾因為難受而從唇邊溢出的如被困的幼獸般的破碎的聲音。
在休息的同時，於婉馨也在回想日記的內容。
幾百年前，一批東渡傳教士來到這片大陸，他們耗費畢生心血建成這座氣勢恢宏的教堂。
教堂的主教，是一位名叫卡桑爾德的中年男子。卡桑爾德原本是家道中落的貴族子弟，後來加入了天主教，十幾年後，被教宗授予主教之位。
在所有人眼裏，卡桑爾德主教是一個高貴仁愛的人，他扶助貧困的百姓，傳播仁愛的思想，度化兇殘的惡人。
可是沒人知道，卡桑爾德其實是一個內心流膿的偽君子。在他的日記本里，記載滿了他那骯髒的思想。他認為那些窮人是低賤的生物，受到他那一點點恩惠就應該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即便曾經他的處境也跟那些窮人一樣窘迫。在他的意識里，他的存在就如同上帝。當他滿口仁義道德，舌燦蓮花地感化那些惡人時，心裏就洋洋得意沾沾自喜地嘲笑他們是蠢貨。
不僅如此，他重視金錢，極富貪慾，是一個滿腦精蟲的男人。他藉著宗教的外衣，在暗地裏賭博坐莊嫖、娼。他把一切罪行都記錄在了日記當中，不僅不以為恥，反而覺得自己戰功累累，引以為榮！
可後來事情還是被當時的地方政府發現了，在教宗撤除他主教職位之前，他不得不另外想辦法。當時社會上流傳，東方有許多珍寶黃金，許多人或是坐船或是騎馬，到東邊探險去了。
於是，卡桑爾德就帶着一批還不知道他真面目的教士和信者，快速地離開了本土，來到了東方，最後在南疆建了一座教堂。
起初，卡桑爾德還十分收斂，把高貴主教的形象演得入骨三分。可隨着時間的推移，信眾越來越多，卡桑爾德再也受不了這種清規戒律的日子。他開始通過一些非法的手段大肆斂財，並且大量結交收買當地的官員。
有了官員做掩護，卡桑爾德更加肆無忌憚了，活得比過去更加淫、靡奢侈。
直到後來有一天，教堂來了一位美麗優雅的少女。在那個時代，閨門少女是不允許輕易出府的，這個少女不同，她是知府的嫡女，向來極受寵愛，一聽下人說起教堂這新鮮玩意兒，她就迫不及待地想來看看。
卻沒想到，她這一次出行，讓她徹底走上了厄運。
卡桑爾德雖然好色，但基本上不敢去碰那些良家婦女，因為他怕惹上麻煩。但這次這個少女實在是太美了，美得讓他難以自持。
卡桑爾德惡念叢生，開始引誘不知世事的少女。高貴仁慈的表皮讓少女徹底放下了心防。直到把人騙到手，強行佔有之後，卡桑爾德才知道了少女的身份。他威脅少女不許將事情泄露，少女也怕事情傳出去，會被人浸豬籠，便瞞下了此事。
可是一個月後，少女找上門了，聲稱懷了卡桑爾德的孩子！
這下卡桑爾德慌了，兩人談了幾次未果，在最後一次爭吵時，卡桑爾德發狠，抓起教堂里供奉神明的燭台，拔掉燭台上的蠟燭，在耶穌面前，用燭台的尖刺，將少女兇殘刺死。
一個教士在主殿落了東西，半夜想起過來取，一推進門，就看到主教壓在一個衣衫凌亂、腦漿迸裂的少女身上，手裏還拿着一個不斷滴血的燭台，面目猙獰。
知府得知心愛的嫡女被殺，徹查卡桑爾德的種種罪過。教士和信者得知卡桑爾德的真實面目，幾乎崩潰。尤其是那些不遠萬里追隨卡桑德爾的人。信仰的神，竟然是魔鬼，沒有比這個更讓他們憤怒瘋狂了！
原本知府打算將卡桑爾德秋後處斬，但七個地位極高的教士提出了一個要求，而知府也同意了那個要求——
將卡桑爾德，活活分屍！
先取四肢，再挖臟器，最後砍下頭顱，整個過程，卡桑爾德一直苟延殘喘，幾乎是活活痛死。
這樣也算惡有惡報了，一切本該就此結束。然而，教士們覺得這樣的懲罰對於幾乎集齊所有罪孽為一身的卡桑爾德來講，還不夠。
他們將卡桑爾德分離的肢體分作七個部分埋入了教堂後院，打造了七尊原罪惡魔，設下六芒星的法陣，召喚惡魔，將卡桑爾德的靈魂割裂成七個碎片，勾入地獄。同時用鐵索將法陣封印，永世詛咒！
可誰料到，卡桑爾德被分屍后，教士們搬運屍體的時，有一塊屍塊不小心掉進了前殿的噴泉里……
從那一天起，這座教堂就開始變得不祥，不斷地有人突然死去。而且，每個人的死法，都是被活活分屍！
而主教的房間裏，每天午夜都會響起奇怪的腳步聲。更為詭異的是，當初人們查出了卡桑爾德的日記，成了卡桑爾德的罪證。後來人們將其燒毀，可就在卡桑爾德死後，那本日記又出現在了他的書桌上，並且完好無損。
不論人們怎麼毀去日記，到了午夜它就會再次出現。所有的人都察覺到了不對，恐慌地逃離，那些教士更是帶着一生的驚恐逃回了本土。知府將教堂徹底封鎖了起來。
此後，每當有人誤闖教堂，就會被離奇分屍，而這些內容，通通被卡桑爾德的靈魂用死者的血液記錄在了日記本上。不錯，當初掉入噴泉的那個屍塊，成了卡桑爾德第八個靈魂碎片的載體，這個靈魂碎片，是與在地獄煎熬的靈魂相感應的，所以噴泉里的天使雕塑，才會變成被鐵索捆綁的惡魔。
幾十年後，教堂毀於戰火，後院的七尊石像也在大火里消失無蹤。日記的記錄，也斷在了那裏，直到於婉馨翻到最後一頁，上面的時間正是四天前。
“主，將讓我復生！”
末世，讓這座教堂重現人間，不僅如此，還賜予了它更為邪惡的力量。卡桑爾德從那力量中意識到，只要有人像他一樣，犯下七宗原罪，那麼他的靈魂將從地獄中解脫，這個人的靈魂將代替他被詛咒，肉身也將為他所奪！
如果不出所料的話，從她們兩人一進入教堂，卡桑爾德就開始打起了她們的主意。尤其是於婉馨，是實力極高的異能者，跟毫無靈力的伊吉爾相比，一下子就被卡桑爾德當做了獵物！
可沒想到，正是因為於婉馨是異能者，她並不受卡桑爾德的影響，根本聽不見卡桑爾德的腳步聲。反倒是現在與普通人無二的伊吉爾聽見了，不管怎麼樣，總算達到目的，將兩人引到了六芒星法陣。
於婉馨也如他所願，走入了法陣，觸動了他隱藏在法陣里的邪惡力量，可最後卻被伊吉爾推開了！
現在已經過了四天，伊吉爾已經犯下四件罪行，被惡魔控制的伊吉爾一旦被人為弄昏迷，那她醒來之後，依舊會將罪行繼續下去。知道這一點后，於婉馨就更沒想過要將伊吉爾打昏。
現在只要熬過十二個小時，第五宗罪便能解除，到時候不怕卡桑爾德不現身。於婉馨是這麼打算的，卻沒想到綁住伊吉爾的樹藤正緩緩鬆開。
那樹藤是被於婉馨施加了異能的，按道理就是拿刀砍，一時半會兒都砍不開。
可這座教堂，是卡桑爾德的地盤！自然有辦法讓受到控制的伊吉爾行動自由！
柔弱無骨的雙手從背後抱住了於婉馨。
“婉馨姐姐……”
於婉馨不能傷害伊吉爾，將人綁起來又沒用，想逃走房門緊鎖，無論怎麼破壞，瞬間就會恢復，她意識到，這座教堂的所有一切都是幻象，只要卡桑爾德想，她們永遠都逃不出去。
然而眼前的麻煩才是最嚴重的！伊吉爾整個人黏在她身上，胡亂扭動磨蹭也就算了，竟然還開始毛手毛腳，扒起她的衣服來！
於婉馨摔進床里，還沒緩過勁兒來，就見伊吉爾坐在她身上，想扒掉她最後一件裏衣。於婉馨的眼中閃爍着從未有過的怒火，也不是沒有辦法破解第五宗罪行，只要殺了伊吉爾，罪犯都死了，哪裏還有罪行！
反身將她壓住，卻聽伊吉爾又一次用那柔媚的聲音喚道：“婉馨姐姐，奴家好冷，抱我，愛我……”
於婉馨額頭青筋直跳，手微微一抖，要不是她理智還在，真是差點就下殺手了！
“你給我消停點！誰是你姐了，你個不要臉的萬年老妖婆！！！”
哪裏知道，此言一出，伊吉爾突然一怔，眼裏的暗紅色忽然退去，變回原本淡綠色的眼眸。緊接着，一聲怒吼差點沒把於婉馨的耳朵震聾掉：
“於婉馨，你說誰是萬年老妖婆！！！！”
於婉馨微微一頓，“你這是，清醒了？”
伊吉爾顯然還在生氣，冷哼了幾聲才道：“我雖然沒了靈力，但修鍊了上千年，靈識非比尋常人，剛才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靈識爆發，現在能夠暫時清醒一會兒。”
難道是因為那句“萬年老妖婆”罵到她心裏去了？
“你應該只是暫時把邪念壓制了下去，但恐怕過不久又會捲土重來……看來，這第五宗罪行是無法阻止了。”於婉馨憂愁地喃喃說道。慾念必是要控制伊吉爾滿十二個小時的，萬一她真的被迫和伊吉爾……
她必須阻止喪心病狂的卡桑爾德，一旦他帶着邪惡力量復活，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過他。她還要回l城，她還沒有再見慕清一面，不能就這麼死了！可是，難道真的要她殺了伊吉爾？
“你在說什麼？”伊吉爾沒看過日記，自然不曉得其中的重要性。
於婉馨快速地將事情解釋了一遍，伊吉爾沉默了，她不想死，沉睡萬年，再一次活生生地出現在人世，雖然遇到的都是些不好的事，但上天卻也讓她遇到了於婉馨這個人。
她從前都是無所謂地活着，現在卻因為有了一份喜歡的心情，懂得了惜命。
“就沒有其他的辦法嗎？”伊吉爾慘淡一笑，“一定要殺了我嗎？”
於婉馨低頭看着這樣的伊吉爾，心裏莫名地微微一疼。
初見時，這人便是懶散又高高在上，告訴她，她是在巫船航行的時候，被順手撈上來的。
後來跟於慕清大戰，在靈力薄弱的時刻，這人不想着趕緊逃回獸神島，反而為了救她跌入海里，在海中更是一直用身體將她護在懷裏。
靈力盡失后，兩人一直相伴到現在，她不是沒有感覺到伊吉爾對她的依賴，她一方面不耐煩伊吉爾，另一方面，好像又習慣了伊吉爾的存在。不，或許不僅僅是習慣，在進入教堂前，她甚至鬼使神差地承諾會保護伊吉爾。
可是，到頭來，又是伊吉爾保護了她一次。
“伊吉爾，我不會殺你的。”於婉馨雙手撐在伊吉爾的身體兩側，看了她許久，終於開口道，“有一個辦法，不知道你接不接受。”
“你說。”不管是什麼辦法，還能比被喜歡的人殺死更差嗎？
“阿斯蒙蒂斯的力量，不過就是讓人心中產生邪惡的慾念，使人為了解除這種慾念去犯罪。”
“我知道，你剛才說過。”
“所以我之前差點被你強迫着，和你發生關係。”
“哼！”伊吉爾美目一瞪，“那又不是我想的！”
“但如果，是我來犯這第五宗罪行呢……”
伊吉爾驚訝道，“什麼意思？”
“如果不是你為了紓解心中慾念而強迫我，換做是我主動去消除你的慾念，那罪犯就變成是我，在你身上的第五宗罪自然就破解了。”於婉馨道。
“那，那你要怎麼消除我的慾念……”伊吉爾別開臉，忽然變得聲如細蚊，雙頰通紅。
“我說得還不夠明白嗎……”於婉馨也有些臉紅，她怎麼就想出這種辦法了，應該還有其他辦法的，不如再想想。
這時，伊吉爾卻已回過頭來，深深地看着於婉馨。
“現在在這個世界，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任何依靠……換言之，我現在就是個沒人要的普通人。”
“可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牽絆。”
“也是，我第一次，喜歡上的人。”
於婉馨瞳孔微縮，原來伊吉爾對她不僅是依賴而已嗎，心跳，好像在變快……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
“但你說要保護我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
“現在，我只問你一句話。”
“於婉馨，你要我嗎？”
說完這些話，伊吉爾就輕輕閉上了雙眼等待於婉馨的答覆，她的睫毛輕輕顫抖着，似乎有些緊張不安。
眼神微暗，這世上竟有人願意完全把自己託付給她，下意識地不想違背這樣一份心意，於婉馨又一次鬼使神差地答道：
“要。”
我想保護你，我願意為你做一回罪犯，我想，要你。
將最後一件裏衣，也除了去。
於婉馨不知道，她現在心裏最強烈的想法，已經不是活着回去見於慕清，而是和伊吉爾一起，活着離開這裏。
“說吧，為什麼爸爸變成了兔子？”路雲蓮窩在於慕清懷裏，舒適地蹭了蹭，桃花眼對着沙發另一頭的眼鏡兔子輕輕一瞥。
好不容易安撫好了路霸天，路雲蓮馬上就揪着石明來到客廳，開始審問。
“是這樣的，我把天心草的藥劑研製出來后，立刻讓路先生服下。接着……他就變成了兔子。”石明正襟危坐（別問我一隻兔是怎麼正襟危坐的），嚴肅地說道。
“哦~”路雲蓮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後嫣然一笑，“博士，你真當我萌萌噠就是傻嗎！快說，中間省略了什麼——！！！”
路雲蓮氣勢洶洶，手中的火焰已經猛地竄了出來，石明差點被嚇哭。於慕清伸手撫了撫路雲蓮的腦袋順毛，路雲蓮藉著她的手掌蹭了蹭，又變回了軟萌的奶貓。
“就是，我這幾天剛好到了每月一次的脫毛期，在研製藥劑的時候，不小心掉了幾根毛進去……”石明戰戰兢兢地說道，“本來以為沒有大礙的，路先生喝了以後，體內病毒的確是消滅了，誰知道……”
誰知道吃了幾根兔毛，他就變成了兔子。
“雲兒，我回來還沒見過叔叔，你先跟石明聊一會兒，我去去就回。”於慕清看了石明一眼，笑着撫了撫路雲蓮的腦袋。路雲蓮也笑着目送她離去。
然後……一把燒火棍出現在了她手裏。
“我叫你每個月亂脫毛！”
“你以為你是女生每個月來大姨媽啊！”
“我叫你沒大礙！”
“我叫你誰知道！”
路雲蓮手裏拿着燒火棍，追着石明滿客廳跑。
“救命啊——！”
“我叫你喊救命！”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
“我叫你隨隨便便承認錯誤！”
還有沒有天理啦！！！
最後，石明博士成了一隻烤焦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