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種男人(二)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終於他媽的可以回去了嗷嗷嗷嗷嗷嗷!!!!!!!
學校的那個胡XX老師,哥代表全體留校學生詛咒你菊花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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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猜不準連城璧那一句話的用意。這一句話畢竟平淡無奇,也許只是詢問沈璧君,那一套藍璧用起來是否順手而無他意。可依着連城璧這樣沉默淡然的性子,又如何會多嘴去問一句?
老太君踟躇半晌,只能將連城璧喚來。
她見連城璧行了禮,上下打量他半晌,才緩緩道:“城璧,你可知我叫你來,是為何事?”
連城璧聞之,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略微思索片刻,搖頭。
沈老太君不動聲色鬆了口氣:“城壁啊,你如今,也已有十八歲了!”
連城璧微微一笑:“是。”
沈老太君試探道:“那,你打算何時成家?”
連城璧斂眸靜思。他唇角帶着習以為常的笑,恍若從容不迫:“城璧雖已十八歲,沈姑娘卻還小。城璧以為,三年後才最恰當。”
三年後,沈璧君十八歲,年紀正好。
他避重就輕,以沈家角度來看此事,沈老太君也便容易接受。
至少還要三年,在沈璧君嫁過來前,無垢山莊必須足夠強大。
沈老太君點點頭,忽然一嘆。她說:“城璧,你還記得那年你爹娘帶着你來沈家做客時說的事么?連家與沈家義結金蘭,永恆不變……唉,都是那麼久的事情了,當時你又是那麼小小的一個孩子,肯定忘記了。”
沈老太君頓了頓,繼續感嘆道:“一眨眼,你們都長這麼大了!唉……奶奶,也老了啊!”
沈老太君絮絮叨叨,說了許多的話。連城璧微笑着傾聽,謙和優雅。
她說了這麼多,無非是軟硬皆施,告訴他除非願意背上背信棄義的牌子,否則別想悔婚。
連城璧不動聲色皺眉。
事已至此,婚姻之事他再無法做主。既然無法做主,他也懶得多說什麼。
不過他的妻……
倘若有朝一日真如他的母妃,又該如何是好?
沈璧君生辰宴結束之後,沈家好像變得愈發死寂。
其實是與原先一樣的,只是一瞬繁華之後,愈顯落寞。
沈家沉寂了,濟南卻尚沉溺於這一場盛宴之中。當日之事眾人津津樂道,譬如沈璧君的美,連城璧的優雅,甚至沈家宴客之中的大人物。
之於沈家而言,也許再一次向世人證明她的號召力;之於沈璧君而言,也許坐實了天下第一美人稱號;之於連城璧而言,也許是三年來第一次走出無垢山莊,與天下豪傑談了比生意……
然而之於天下人而言,卻大抵不過只是個減緩無聊的話題罷了。
——什麼是江湖?
江湖就是腳下土地,就是刀光浮影,就是身不由己,就是天下人茶餘飯後的談論。
如是罷了。
江湖自然不只是沈家的江湖。二十日後,有關沈家沈璧君的話題卻是瞬間淡了。
因為此時,發生了件大事!
——五日前,銅椰島為海南派所襲,力不能敵。銅椰島主暫退銅椰島,廣發飛鴿傳書求天下英雄豪傑施以援手。
沒錯,援手。
昔日一方霸主銅椰島島主,竟也會有此等狼狽時刻!
無數人嘲諷之餘,開始沉思究竟以何態度面對此事。
連城璧接到傳書時,恰從沈家回到連家。
一入書房,便見泰阿笑得一臉揶揄:“小的恭候少主!您居然捨得離開天下第一溫柔鄉,真真是不解風情呀!”
連城璧拂袖而坐,緩緩靠上椅背,面無表情:“又有何事發生?”
他從不介意泰阿沒上沒下,概因根本不在乎。
泰阿笑眯眯豎起三根手指:“屬下有要事相告。第一件是好事,第一件是不好不壞的事,最後一件,卻是壞事。”
連城璧閉眸不語。
從泰阿角度,恰能正視他的容顏。
能被稱為“無瑕公子”,連城璧長相自然是極佳。甚至站在沈璧君身邊,亦不會相形失色。然他身為男子,面部線條其實極其凌厲。只是當他微微一笑,抑或轉眸凝視之時,通常給人以溫柔之錯覺。
如今他不笑了,所有溫柔繾綣全部消逝,只餘下顎弧度冷硬桀驁。
泰阿瞧了片刻,便覺得自己痴了。抑或說他早已深陷無可自拔,只是無人在意。
連城璧睜開眼時,泰阿已將全部表情俱掩飾完美。他瞬間換上了恍若狐狸一般的笑容,托着臉頰輕笑:“少主想聽哪一個?”
連城璧淡道:“本少什麼都不想知道。”
泰阿被噎了一下,瞪圓了狹長的眼:“真的?”
連城璧不答。
“真的真的?”
連城璧橫了他一眼,眼中冷意叫他僵直了身。泰阿扯了嘴角一笑,說了一句廢話:“這好事嘛,自然是恭喜少主三年後大婚啦!”
沈璧君生辰之日,沈老太君順便將這消息昭告天下。如今江湖上誰都知道,沈璧君是他連城璧,三年後的妻。
也好。
至少一勞永逸。
“第二件事嘛——”泰阿眯眼拖長了音。見連城璧毫不感興趣,這才自顧自說了下去:“風四娘前兩天出關了!”
他說道這裏,又接下話茬:“原來她早已來偷盜藍璧了,少主也真是的,這種事還要瞞着屬下!話說回來,少主應該見過蕭十一郎了?他長得怎麼樣?是不是外界傳說的那樣肥頭大耳……”
他絮絮叨叨說了大堆,意識到連城璧恍若未聞,這才摸摸鼻子又道:“這第三件事,少主也該知道了。”
他說罷,遞上手中信箋。
正是銅椰島主求援之信。
連城璧一目三行看完,斂眸沉吟。
銅椰島與海南派鬥了許久了,久到他連城璧還未出生,矛盾便已激化。只是幾十年來兩派斗歸斗,只因實力相當,誰都奈何不了誰。
想不到,海南派竟會出動全派前往銅椰,以求剿滅。
銅椰門下十三弟子如今已死五名,海南派亦付出四名高手的代價。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之做派,顯然太不高明了罷?
更何況,算算時間,參加沈璧君生辰宴會之人皆為些許小事所絆。銅椰島主廣發信函時,也恰是他們歸家之刻。
時間精準得……彷彿是那信鴿掐指謀算的。
泰阿抱胸等待連城璧下令。任誰都看得清,這太像一個陷阱,他篤定連城璧兩不相幫!
連城璧收了信箋,忽然道:“備上快馬,本少親自前往。”
——泰阿吃驚得張大嘴。
此時武林中有頭有臉之人,大多已收到信函。有人明哲保身,有人漠然處之,只有少數人派遣門人前往,如同連城璧這般打算親自前往的人,幾乎是沒有。
連城璧言簡意賅:“十三年前,本少父親受了那銅椰島主一恩。”
此事並不隱秘。江湖中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些。許多人可以在海南派與銅椰島之間保持左右逢源抑或兩不相幫的平衡,他連城璧卻是不能。
江湖,最重承諾。
泰阿嘆了口氣:“既然是陷阱,少主又如何能只身前往?屬下也要去。”
連城璧以指尖輕擊桌面,發出篤篤輕響:“你留守山莊。”
“少主!”
連城璧抬手,止住他的話語。他起身負手,唇角弧度似笑非笑。泰阿聽得他呵呵一笑,恍若嘲諷:“誰說本少,只有一人?”
連城璧自然不是隻身一人。連家高手雖然不多,五個倒還是有的。連城璧帶走了三個人,再加上十名護衛,看起來也是浩浩蕩蕩了。
十多人出行,自然是瞞不住的。且從姑蘇至銅椰島,即便快馬加鞭,縱然是馬不停蹄,也要至少十日。待連城璧趕到,這銅椰島估計也成一座死島了。
這是誰都知曉的事情,連城璧自然也知道。
只是知道歸知道,戲,還得演到底。
於是江湖人稱白玉無瑕的連城璧,又新添“知恩圖報”、“一諾千金”之流的讚賞。
五日後,連城璧已至福建漳州。
半日前,十三人終於遭到埋伏。
埋伏之人不多,只有四人。四人用的皆是暗器,一擊不得便瞬間閃退。連城璧手下死了三人,留下對方一具屍體。
連家高手都是從小開始培養的。他們選了無父無母的孩子,培養成暗衛。至於死的那三名護衛,只是普通人家。是以連城璧命人將三人火葬,帶上骨毀歸還他們的親友。
焚燒屍體之時,一眾人默不作聲。
許是習以為常,許是懼意陡生。
只是這路,依然要趕。
半日之後,再遭刺殺!
如今已是十一月了。
南國的冬天,乾燥陰冷。天已陰沉好久了,如今的天邊更是全黑了。連城璧仰頭,面無表情遙看天幕。陰沉,仿若下一瞬便要塌下。
連城璧斂容。
他習慣性去摸袖子,慢半拍才想起帕子已用完了。他皺了皺眉,眼中厭惡一閃而逝。
當一個有潔癖的人連續兩日未有洗澡,相信再淡定的人,亦會暴躁不堪。
相比之下,連城璧冷靜多了。
連城璧回眸,淡淡瞧了身後一眼。而後不再停頓,縱馬飛奔而去。
又行了大約一炷香時間,天下忽然落下雨來。眾人無奈,只得避雨。
幸好,前面還有一家茶鋪。
這官道中的茶鋪,大多還兼賣酒。這一家自然也不例外。
有七八人零散坐在茶鋪中,飲茶抑或喝酒。更不例外的是,北邊角落裏還躺着一個酒鬼。
那酒鬼面朝下而睡,似乎已將臉埋在了酒罈里,一動不動彷彿已經醉死了。他身旁散落着幾個酒罈,酒香四溢。
連城璧看都不看他一眼,帶護衛將桌面、凳子全部擦乾淨了,才拂袖坐下。他原先披着狐裘錦衣,沾了水后重的不可思議。此時他終於將錦衣脫了,隨意擱置在凳上。
——是個大家少爺,甚至是愛乾淨的少爺。
四下有人竊竊私語,說的自然是連城璧。護衛大喊了一聲店家,才有蒼老孱弱的老者靠着火爐模糊應了一聲。
天很冷。
茶鋪之中燭火在寒風中顫顫巍巍,瞬息明滅。
看不清周遭風景,是猙獰抑或蕭條。
護衛又喚了一聲,店家終於緩緩給眾人上了茶。連城璧注意到他的手,枯黃乾裂,猶如經年的風塵侵擾。耳邊是那老闆蒼老而嘶啞的聲音,他說:“各位是前去支援銅椰島的少俠么?這幾天啊,這官道上已經去了好些人了!可惜……唉,你們來晚了!一日前,那銅椰島一戰已經結束了!”茶鋪老闆施施然給眾人倒了茶:“……各位還是早早回去罷!”
連城璧聞之不語。
他忽然道:“你幾日未沐浴了?”
店家原先想要出口的話語瞬間噎在喉嚨里。他愣了愣,環顧周遭,這才飛快反應過來:“額……這荒山野嶺的,又是冬天……我大概有……額,三天沒洗了……”
連城璧端着茶碗,揮手:“離本少遠些。”
店家依言向後退了幾步。
連城璧道:“再遠些。”
店家低了頭,再向後退了幾步。
連城璧這才滿意,抬手將茶碗中清茶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