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你們分手吧
周芳沒有說話，抹一抹眼淚，看着飯桌上的宋大宏和莫宇峰，這事兒跟他們都沒關係，也不應該知道。
於是牽着張瓊上了閣樓。
兩人坐到了宋琳的床邊。
周芳摸着宋琳清秀靚麗的臉龐，思緒陷入了回憶。
那是二十年前的噩夢，她深藏多年，如果張瓊沒有出現，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提起。
“當年我在張家的時候，已經懷上了小琳，也正是這樣，你媽媽對我特別照顧，讓我在後院休息。最後張家，應該只有我幸免於難。逃出來之後，我去找老宋，他帶着我一塊逃走。這些年擔心仇家尋來，所以就改了名字，也沒敢跟任何人提起以前在張家的事情。”
周芳的心情，張瓊自然是能夠體諒的，況且她一個女流之輩，無依無靠，在東海市沒有任何勢力的幫助，談何為張家報仇？哪怕為張家做點事，也是極為困難的。
藉著一絲醉意，張瓊眼中透露着凶煞。
“劉阿姨，當年張家滅門的兇手，到底是誰？”
一提起當年那樁慘案，周芳頓時面無血色，腦中浮現着慘不忍睹的畫面。
周芳平復了一下情緒，還需要拿出勇氣才敢回憶。
“餃子，你放心，你救了小琳的命，劉阿姨肯定把知道的都說出來。”
話雖如此，張瓊還是看得出來，周芳臉上已經寫着擔憂和恐懼。
“別擔心劉阿姨，只要有我在，沒有人能傷害你。”
有了張瓊給的定心丸，周芳把當年血腥的一夜，全部抖摟出來。
“張家雖然在當時算不上是頂級豪門，可也是能排得上號的望族了，產業做得比較大。而作為當時有名的武術世家，你應該知道張家有兩件轟動華夏的寶貝吧！”
張瓊一聽這話，不禁深吸一口氣。
“龍涎絲，還有，文帝劍。”
張瓊眼中映照着閣樓上微弱的燈光，那時候年紀尚小，很多事情已經模糊不清，不過這兩件寶物，師父也曾經給他提過。
這兩把兵器是家父張啟山珍藏的寶物，按照現在的市價，恐怕每一件都能換一棟大別墅。
況且兩件寶物都不是價格能衡量的，據說“龍涎絲”細如蛛絲，卻有着兩頭大象都無法拉斷的韌性。而“文帝劍”削鐵如泥，號稱世間最鋒利的冷兵器。
“樹大招風，張家就是被這兩件寶物給惹出禍的。不少武術世家都盯上了這兩個物件。滅門之前的幾天，張家就來了不少客人，都是當時東海市有名的豪門。我聽管家說，他們就是為了這兩件東西來的，張老爺不肯割愛，還和他們大吵了起來。”
“都有哪些人？”
張瓊緊握雙拳，面如惡鬼一般從床邊站了起來，究竟是哪個惡人要殺他全家？
周芳仔細回想着，不敢馬虎，畢竟關乎張瓊能否為張家討回公道。
“那年我剛好懷了小琳，你才五歲，事發當晚是中秋節，我帶着你在後廚玩耍。客廳里來了很多人，聽其他女傭說，是不少豪門來送禮了。卻沒想到禮品之中藏着兵器，噩夢就這樣開始了……那伙人殺光了張家能見到的活人，我和幾個女傭帶着你躲在後廚的水池裏邊，才僥倖躲過一劫。”
周芳兩隻手還直發抖，彷彿當年的刀光劍影還歷歷在目。
“那伙人後來只顧着找東西，我們趕緊帶上你趁機從後門溜走了。誰知道被他們發現了，一路追殺，半道上我就掉進了臭水溝里，才沒被殺掉。這麼多年我也不敢回去張家的舊址，更不敢找你。我以為你已經沒了。對不起……餃子……”
張瓊哪裏會怪周芳，反而要感謝她的救命之恩。要不是她，恐怕自己早就死了。
這大概就是因果循環，她救了張瓊，如今張瓊又救了她女兒宋琳。
聽着這些，張瓊彷彿置身其中，張家的人一個個倒在血泊里，滿身傷痕，絕望、哀嚎、痛苦。
周芳抹了一把淚水，握住張瓊的手掌。
“餃子，你爸當年結識那些人，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所以，應該不難找。而且我知道其中一個人。”
“誰！”張瓊頭皮一陣發麻。這麼多年苦尋，總算知道仇人的一絲線索。
“倪家的家主，倪九霄。”
倪家，東海市三大頂級豪門之一。
和東泰集團的唐家，黃家並列，產業可謂首屈一指，是東海實打實的名門望族了。
而倪家應該是三大家族當中最特殊的，便是武術世家。倪家傳承三百多年歷史，聽聞現在的家主倪九霄，武功極高。
“劉阿姨，你能確定嗎？”
張瓊也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免得殺錯好人。
周芳堅定地點點頭：“我不會記錯，我還記得當時管家提到過，倪九霄剛好找了第五個情人，還明目張胆地帶回家。所以，鐵定錯不了。至於除了倪九霄之外，我實在想不起還有誰了。”
張瓊雙目一紅，血絲密佈，雙手掐的指甲蓋滲進了肉裏面。
“倪家？倪九霄，這個大仇，我張瓊勢必要你們血債血償……”
周芳見張瓊報仇急切，又對他的本事並不了解，難免為他擔心。
“餃子，倪家現在可是三大豪門之一啊，家底豐厚，而且，倪九霄也是出了名的武功高強。他們殺了那麼多人，警察還拿他們沒法子，這案子後來不了了之了，可見倪家在白道上的背景不小。你可不能莽撞，免得吃了大虧。”
周芳的苦口婆心，如同一盆冷水，澆滅了張瓊的怒火。
韜光養晦，蓄勢待發！
張瓊在心頭默念了幾遍。
“媽，張大哥……你們在聊什麼呢？”
張瓊和周芳一愣，宋琳已經醒了？
周芳簡直難以置信，這張瓊的醫術真是神了，女兒睡了半宿已經能開口說話了。
周芳摸着女兒蒼白的臉，欣慰地說道：
“小琳，媽有事情瞞着你，媽就是你張大哥找的‘劉樺’，媽改名字了。以前媽在張家做過女傭。這事兒只有你爸一個人知道。”
周芳不希望女兒知道張家滅門一事，免得給女兒惹禍上身。
宋琳咧嘴一笑，體虛氣弱，她是個孝順女兒，十分體諒媽媽的難處。
媽媽不願意提，那就不問。
“媽，我餓了…….”
“哦哦哦……媽這就給你煮粥，你等一等啊！”
周芳興高采烈地衝下樓去，給宋琳做些吃的。
張瓊緩緩坐過來，撩撥一下宋琳凌亂的發梢，一臉的關切。
“小琳，你感覺怎麼樣了？”
“我好多了張大哥，其實，你剛才跟媽聊的，我都聽到了。原來……我們二十年前就認識了呀…….真是太好了…….”
宋琳病態的臉色當中，浮現出幸福的模樣，那美麗如黑水泉的眼睛，放着光芒，泉水中倒映的是張瓊的臉。
“別動！張大哥再幫你治療一會兒。”
說著張瓊就把溫暖的手掌放在宋琳明媚的額頭上，一股柔和的靈力徐徐而來，流進宋琳的體內。
宋琳並沒有感受靈力的能力，她只覺得自己傷口的疼痛正在一點點消失，原本虛弱的身體，也漸漸恢復氣力。
這種感覺很奇妙，她不知道張瓊是怎麼做的。
但是她知道這位張大哥，肯定不是普通人。
很快，周芳端上來一碗熱騰騰的白粥。
“來，喝一碗白粥潤潤肺……”
“謝謝媽……”
周芳突然發現這才一會兒的功夫，宋琳的臉色就比剛才好多了。
看着女兒一口一口吃着，周芳打趣地對張瓊說道：
“餃子，你不知道，當年你五歲的時候，我懷着小琳，張老爺就說，我要是懷了男孩，就給你當兄弟，女孩呢，就給你當媳婦。呵呵呵……”
周芳一說這話，樂得捂嘴直笑。
這話本來是打趣的，張瓊也笑了。
躺在床上的宋琳卻是臉紅得發燙，直接用碗當著小臉：“媽你胡說八道什麼呀？臊死人了。”
“呵呵呵，看我們家小琳臉紅的，這有什麼，你張大哥現在早就結婚了，難不成還能讓你當媳婦？想什麼呢？”
“我不跟你們聊了，我吃飽了。”
宋琳一個轉身，抓過被子蓋在頭頂上，心裏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這孩子，半碗粥都沒喝完。”
“被你氣飽啦！”被窩裏傳來一聲撒嬌的聲音。
張瓊頓時恍悟：“難怪她叫琳，這名字，也是我爸給取的吧？”
周芳點點頭：“是，當時張老爺說，‘瓊’和‘琳’都是美玉的意思，成雙成對，好得很。”
張瓊從宋琳家裏離開之後，已經是中午時分，他趕緊開機給老李頭請個假，老李頭知道他昨天被林建強羞辱，心情不好，也就讓他在家裏休息。
這一會兒在車上看到二十幾條短訊，都是昨晚程錦秀髮來的。
“張瓊，大晚上不回家，死哪去了？”
“你不在公司值班，到底去哪兒了？”
“張瓊，別讓我抓到你在外面找女人，不然絕不會放過你。”
“張瓊，你是不是生氣了？”
“我睡不着，你快點回家。”
……
看着程錦秀或憤怒、或咆哮、或妥協的短訊，張瓊心裏頭百感交集。
估計今晚又得跪榴槤了。
張瓊回復了一條短訊，說自己昨晚在外面喝悶酒。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車子到了街口，張瓊正想回家睡個大覺。
正巧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輛豪車旁邊站着一對男女，正四目相對，情深意濃。
是小姨子程錦緣，那個男的沒見過，看樣子應該是她男朋友。
這種時候特別尷尬，直接走掉吧，又顯得很冷漠，畢竟人家就在你面前幾米遠。
張瓊躊躇了幾秒，豈料程錦緣眼角的餘光掃到了張瓊，臉色一變。
“張白痴，你怎麼在這兒？”
“我……我今天休息，緣緣，你今天不用上課嗎？”張瓊不咸不淡地問了一句。
“要你管！”程錦緣知道家裏人反對她上學期間談戀愛，本來是不想讓男朋友送自己回家的。
不過今天是工作日，爸媽又去爬山了，想着應該不會被撞破。
哪知道被自己最討厭的人碰見。
“這位是……”
那男的雙十年華，長相帥氣高大，倒顯得彬彬有禮。
程錦緣朝張瓊翻了個白眼。
“一個不相干的人……”
張瓊抿抿嘴，正準備禮貌性地和這個男生握一握手，然後就直接消失。
“你好，我是她姐夫。”
程錦緣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你一個上門女婿還真當自己是程家人了？隨即用力拍打了張瓊伸出的手掌。
“怎麼跟狗皮膏藥一樣啊，趕緊消失！”
“緣緣，別這樣。”
這男友倒是講點道理。
“緣緣的姐夫你好，我叫倪志超，是緣緣的男朋友。這是我的名片。”
倪志超禮貌地從酒紅色西裝內側，掏出一張黑金色的名片。
聽到名字已經有些動容的張瓊，接過名片之後，頓時一身血脈噴張。
倪志超，霄漢集團少董。
張瓊此時腦子一片空白，轉身冷冷地走了。
程錦緣和倪志超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你看他，什麼人啊這是，一點禮貌都不懂。”
“好了緣緣，你剛才不是也不禮貌嗎？”
“我那是……我不是討厭他嘛！”
張瓊回到家裏，一個人坐在客廳發獃，想不到今天剛剛找到一點滅門仇家的線索，竟然會是程錦緣的男朋友。
他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這個霄漢集團，正是倪家的產業，而倪志超就是倪九霄的親孫子。
自古父債子償。
張瓊背靠在沙發上，一股殺意頓時襲來。
沒過一會兒，門開了，程錦緣抱着一大束的玫瑰花走進來，嘴裏哼着時下流行的歌曲。
張瓊坐直身體，想了很久，終究還是對程錦緣這個炸藥包說了一句。
“緣緣，你跟倪志超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