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三:
聽說教授有事找他,謝爾蓋暫停下手邊的事,去了他熟悉的辦公室。往常過去教授要不是在窗邊眺望風景,就是在寫教案批卷子,辦公室里總是很清靜,少有別人。這次不一樣,裏面供人坐下談事情的長沙發上坐了個女孩,低着頭很認真在看書的樣子,讓人傳話找他來的教授並不在辦公室裏面。
謝爾蓋有些猶豫,還是抬手敲了敲敞開的辦公室門。
那女孩被敲門聲打斷,抬起頭來:“你是?”
“教授讓我來的,請問他不在嗎?”
“噢……他有說讓你來了就坐下等等,他臨時被人請去,過一會兒才會回來。”
女孩抬頭的時候謝爾蓋就發現她長得格外好看,他也只是稍微恍了下眼,就斂起心神照她說的進了辦公室里。
整個過程中對方都在好奇的看他。
他在沙發的另一端坐下來,那女孩還笑問:“你幹什麼坐那麼遠?”
謝爾蓋答不上話,對她笑了笑。
是略顯害羞的笑容,總之就是很好看,六六書都不看了,問他:“我聽說國際班那邊有個特有天分的同學,入學以來就備受重視,就是你啊?”
這又是個但凡要點臉的人都回答不上的問題……
謝爾蓋只得略過去反問她:“你也是教授的學生嗎?”
“是啊。”
“本土的嗎?”
“沒錯。”
六六知道他誤會了,他肯定覺得自己也是國立大學的學生,那正好。她順着問了些關於國際班的問題,問他們學到那兒了,順便跟他討論了兩個物理問題。
……
這個謝爾蓋絕對是個奇葩。
換個人來見着這麼個大美人得看直了眼,他規矩得很,真就在認認真真和大美人聊物理,一點兒遐念都沒。
好處也有,六六也發覺他進度快得不正常,難怪會被推薦到母親那裏。
她還想編個假名跟人交換一下,教授覺得差不多,人回來了。
六六想着這個照面打得應該還不錯,以後再見兩次,交上朋友就可以給他吹吹風洗洗腦……她覺得自己可以,要不怎麼當初在宮裏一起上課的今年全來這邊報名參加了入學考試呢?
這麼想着,她把書放回架子上,說:“教授我先回去了,以後再來請教。”說完還衝物理天才眨了眨眼。
她離開之後,這個教授促狹的看向自己的得意門生——
“你們聊得不錯?”
“就討論了兩道題目,她也是一年級生嗎?”
“我以為你只會對學習起興趣。”
謝爾蓋笑了笑,說:“那個問題我還沒完全想透,她已經說得清清楚楚,比我出色很多,教授應該把資源給她才是。”
這話逗得教授哈哈笑。
“別看她年紀不大,跟我學習的時間比你們長得多,這進度是時間堆起來的。她呢對這些雖然有興趣,但不是專攻,明年就該被你拋下。在這個領域,你的天賦是最好的,比她要好很多,記住這一點,繼續努力才是。”
“我記住了。”
謝爾蓋問他具體是為什麼事找自己來,教授:……
那不是為了滿足群主女兒隨便找的借口嗎。
不過還是得圓上。
他想想翻出一張難度頗大的卷子,遞給謝爾蓋:“期末考對你來說隨便發揮就成,有時間做做這個,算是這個學期結束我對你的考驗,這難度比你們平時練習的大很多,多想想,把思維打開來。”
謝爾蓋和其他學生不一樣,他喜歡考驗和新的挑戰,很高興教授單獨為他佈置任務。
這不他拿着卷子離開時整個人都神清氣爽的。
也忘了剛才見的美人,心裏只有這一卷考題,從這天起,他就在專心攻克難題,對他來說,困難還不只是物理層面,還有計算的問題。他在鵝國的時候已經接觸過算數,是很基礎的層面,沒有學得很深,過來這邊之後他意識到數學是進行理化研究的基礎,也勻出大量的時間通過自學趕了進度,即便如此,比較複雜的計算對他來說還是吃力的,經常還要翻看數學書籍找公式定理,臨時學了用來解題。
這種事,一般的學生想都不敢想,兩個班八十人里就只有他這麼干。
因為這時候已經沒課了,是學期末複習階段,謝爾蓋得以專心攻克這卷難題。他用了整整四天,做了一遍之後還驗算了一遍,去教授的辦公室交卷時才想起來上次過來拿題的時候見到那位——以跟隨教授學習的時間長短來看該是他師姐的女孩子。
這次也沒看到。
又想起來,他當時覺得對方也是本校的,大概想錯了。
要是本校的,班裏那些應該會提到,之前聽他們議論過一個女同學,謝爾蓋碰巧走在旁邊也看了一眼,沒有他在教授辦公室見到這個來得漂亮。
教授也說過,她學習物理好幾年了。
應該是被人私下拜託過來的?
平常不在校區活動,那日有事碰巧過來給他撞上了?
能被拜託給國立大學的教授,應該是出身挺好的女孩兒……六六一準兒想不到她走了之後四天謝爾蓋都沒想起她這個人,腦子裏只有物理物理物理物理,等解決了物理問題之後人觸景生情想起她來,順便就把她馬甲扒了,扒了至少一半。
她對這毫不知情,並在學校期末考試當天乘上小轎車來到學校側門。
這趟本身不是奔着謝爾蓋來的,她來接賠光光,來得早了一點這會兒幾棟教學樓里都在考試,學校里難得安靜,六六就穿着她的毛呢裙子小皮鞋在學校里走了走,謝爾蓋三兩下答完題早交卷出來碰上她了。
考試實際還有一小時才結束,人就答完驗算完出來了,也挺誇張。
六六跟他招了下手,看人走過來才問他:“不是考試嗎?你這麼早就出來?”
第二次見面,謝爾蓋有了新發現。
秦國的冬天總是有陽光的,還很燦爛,這兒不像鵝國那麼天寒地凍,即便是臘月也挺暖和,她穿的裙裝,上身是件看起來有點寬鬆的毛衣,袖子把細白的手都遮了一半……這一身放在校園裏絕對是很時髦的,可沒有多少女學生會穿成這樣。
她穿得很好看,在陽光底下格外耀眼,有種溫暖的感覺。
沒錯,就是溫暖。
因為出生在一年要凍超過兩百天,稍不注意就能冷死人的地方,加上他從出生一直遭受冷漠的對待,謝爾蓋最珍惜的就是太陽天,他喜歡陽光,喜歡溫暖的感覺。
六六長得雖然漂亮,前次卻沒在他心裏留下很深的印記,還是這次偶遇,他聞到了陽光的味道。
“我叫謝爾蓋·安德列維奇,你叫什麼?”
六六沒來得及吐槽他名字好長,就被這問題難倒了。
她飛快的權衡了下,說:“我姓馮,叫馮錦程,是錦繡前程那兩個字。”
“很好聽。”
“你也不錯,就是太長了點。”
謝爾蓋笑了下,問她:“你不是這邊的學生吧?只是跟隨教授學物理的?”
“你怎麼知道?”
“我朋友雖然不多,但也經常往返教學樓、教授辦公室、圖書館、食堂及宿舍,一整個學期才第二次見你。”
“就沒可能是以前你不認識我沒注意嗎?”
說到這個謝爾蓋有點不好意思:“你太漂亮,看到會有印象。我對自己的記憶很有自信,以前應該沒有看過。”
六六不吝嗇讚美了他:“你真聰明,比我家那個弟弟聰明好多倍……也很英俊,是我喜歡的樣子。”
這就是跟馮念長大的女兒。
誠實,自信,啥都敢說。
一句讚美把毫無經驗的物理天才搞得不知所措。
現在應該講什麼?
他憋了好久才答道:“謝謝,你也是。”這話聽着還有點虛。
六六又問:“我也是什麼?聰明?還是你喜歡的那種?”
使心機說話陰陽怪氣那種謝爾蓋很擅長應付,他從小就見得多了。像六六這種直球派對他來說卻很棘手,聽到這一問,他恨不得原地消失,寧願回去教室再做一遍卷子。
他都在考慮怎樣才能不失禮貌的向對方告辭,六六眼神多好啊,說:“你要有事找我可以寫信,寄到國賓路那條街的弘文書店,老闆會轉交給我。”
這也是謝爾蓋沒想到的展開。
六六解釋說:“之前聽教授提到過你,說你物理天分很好,就是入學這麼久也沒交個朋友,同自己國家來的同學也不是很熟教授他有點擔心。所以說,你以後遇上困難也可以跟我商量,我覺得我們很有緣分,也合得來,可以做朋友。”
……
這天的陽光溫暖得有點過分了。
謝爾蓋是這麼覺得的。
他想想,答道:“你有物理問題也可以寫信給我,寄到宿舍,我住勵學樓。”
“不是物理問題就不能寫嗎?我不能同你聊聊別的?”
“都可以。”
“行吧,我還有事就先走啦,我們書信聯絡。”六六溜得也是真快,校園她都不逛了直接回到側門那邊上了車,另外指了個人去裏面等賠光光出來。
六六想着她還得把身份捂一捂,等關係搞好了再讓他知道也不遲。
謝爾蓋也很配合。
他真就沒聽過馮錦程這個名,只知道秦國皇帝立了個女皇儲,不知道人姓甚名誰長什麼模樣。他宿舍里雖然有三個梁國人,他們提到也是說“六公主”,六六那身份真就成功瞞住了,放假之後他倆都通上信,一個宿舍的還沒任何人知道,馮念知道女兒最近交了個筆友,也沒刨根究底就是。
六六也不小了,她應該有交友自由,就算人是未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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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念:招攬的事容我想想。
六六:你慢慢想,我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