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零:
國立大學的新學年從八月初開始,至臘月下旬,之後有一個多月寒假,下半學期從二月初起算,至六月下旬,接暑假。
一般來說總是這個規律,閏月時會有微調。
關於這個時間,秦國方面也通知出去了,說是八月初開學,他們至少需要提前半個月抵達,統一參加兩場考核,分別是針對語言和學習能力的,成績達標之後才是交贊助費的環節,交上了方可報名。
說是最遲七月半抵達,有意競逐入讀名額的少有踩線來的,有人提前半年就到了,包了房間住在客棧,為入學考試做準備。
跟這類人比起來,梁國一行來得算晚,他們五月份出發,七月初到的,這次來的人甚至比上次還要多,除太子裴瑄八皇子裴玽之外,還有有幸被選中做伴讀的,考慮到他們推薦來的不一定都能通過人家的入學考試,推薦名額給得還是比較多,足有八個,照裴乾的想法,能進去一半就很好。
兩位皇子加上八位貴族少爺,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需要不少人伺候以及保護他們,這次來的隨從加侍衛就有百來人,秦國這邊包給他們三台客車,拉着人和行李從邊境城市往都城來。
第二次來的太子是隊伍里的秦國通,每次見到個新鮮玩意兒,大家就會默契的向他請教。
“我看到他們道路旁邊立着杆子,那好像是細綿土築成的,上面還連着線,太子知道是做什麼用嗎?”
“孤上次來問過他們,那是電線杆。”
“電線杆又是何物?”
“就是撐那些線的東西,那些線用手摸不得,所以才要架到天上去。”
“是這樣嗎?”
賠光光可疑的停頓了下,答道:“應該是吧。”
他憑感覺說的,其他人也不懂,就沒在這上面糾結,又說別的去了。距離賠光光上次過來已經過去一年時間,這一年裏,車行又賣出去不少汽車,銷得最好的還是卡車這種,載貨實在很方便,要拉人也行。
因為車多了,之前窄小的路段又擴了擴,供兩台大車錯身沒問題,這個交通比北邊通達太多。
一車人快樂聊天的時候,也有個不堪長途暈車之苦,途中休息的時候搞了迷藥來把自己放倒在後排的,眼一閉再一睜地方就到了。
梁國這次來的人實在太多,國賓館只給了他們十間房,侍衛之中只少少一部分能住進去,多數人住在隔着半條街的客棧里。
這都沒所謂,賠光光想他娘了,還盼着負責接待自己的將消息傳達上去,心說最晚明天應該就能見到人吧。
不,可能更早也不一定。
上次抵達是在傍晚,住進來之後天就黑了,所以才沒立刻見到人。這才剛過中午,運氣好的話甚至能跟娘一起用個晚膳。
賠光光是這麼想的,大概下午四點鐘,他姐戴着遮陽帽款款而來,過來直奔他們這次住的三樓上,敲開房門。
姐弟兩個一個在屋內,一個在屋外,相顧無言。
還是六六更活潑可愛一點,她抬起手,笑眯眯嗨了一聲。
賠光光不死心的瞄了瞄左右兩邊,只看到跟她一起來的侍從,不見母親:“娘沒來嗎?”
六六輕嘖一聲,調侃說:“你又不是第一次來,還要娘來招呼你?”
“我都一年沒見她,我想見她。”
“這話說的,你前頭八年沒見不也過得有滋有味?才一年算得了什麼?”
賠光光:……
“你真惡劣。”
六六微笑應道:“謝你誇獎。”
這個時候,房子的隔音效果沒那麼好,他倆站在門口說話,又沒刻意壓低聲音,隔壁那間必然是聽得見的,這不人就出來了。
這個長相對六六來說是很陌生的,但他一身皇子派頭,又是十四五歲的樣子,符合這個條件的就只有八皇子裴玽。
“是八弟?”
“姐姐好,姐姐不忙嗎怎麼有空過來?”
想到八皇子是昭陽宮的人,昭陽宮蘇妃同她娘交情不錯,六六笑道:“我過來打聲招呼,順帶跟某人說一聲,我娘出去了,過幾天才會回來。”
“出去了?”
“你們不是也有微服私訪嗎?娘出去視察,了解地方上各項工作的開展情況,看看偏遠地區的醫療衛生條件,問問百姓缺什麼。她難得出去一趟,這次要多走幾個地方,一兩天回不來。”
……
難怪姐姐來這麼快,就是看娘不在過來給他添堵的呀!
賠光光|氣泄了一半,也不跟她說了回頭往屋裏走,六六當自己家似的跟了進來,還不忘記招呼裴玽讓他也進來,並示意侍從上甜點和果盤來。
侍從正要去,六六又道:“給我一杯雪糕。”
剛說完她想起房裏還有兩個:“還是三杯吧。”
房門大敞着沒人去關,六六找了個椅子坐下,問賠光光上次回去怎麼著?那個相片給臭老爹看了沒?氣死他沒有?
“我哪看得透父皇所思所想?”
裴玽插嘴說:“我母妃說父皇早八輩子就後悔了,就是當著皇帝拉不下臉,在硬撐。”
“我記得蘇妃娘娘,她以前經常到長禧宮來。”
裴玽又說:“她現在還很惦念皇後娘娘,時常提起,這次也是他給我搶下來的名額,父皇本來嫌我小,想讓七哥來的。七哥以前同姐姐你做過同窗,應該還記得吧?”
六六先是提醒他,不要再稱皇後娘娘,然後才說:“我記得,沒選他是對的,他來了也不一定能通過考核,那麼笨的……”
說到考核,兩人精神了些。
賠光光眼神示意裴玽問她。
裴玽問:“那個考核是不是很難?”
“語言考核非常簡單,就是和面試官對話,他隨便問你隨便答。有個學習能力測試,應該會將你們集合起來,派個老師去給你們上堂課,講完他會發張卷子下來,讓當場作答。出題範圍就是之前講的內容,看分數評估你們接受新知識的能力。
我個人的建議是準備就不用了,你準備的絕對考不到,好好休息養精蓄銳吧。”
六六帶來這個消息非常有用。
對自己頭腦有自信的一下就沒負擔了,都覺得我一定行。
這時候,侍從將小殿下點的東西逐一送來,豐富的下午茶點心,果盤還有三杯雪糕,因為都是牛奶味,六六也沒挑,隨便取了一杯,迫不及待往嘴裏送了一口。
“你們也吃,現在天熱,放會兒就化了。”
她這麼說賠光光才伸手,八皇子是最後拿的,他學着六姐的樣子舀了一勺喂進嘴裏,這個奶味特別濃,入口即化,比宮裏做的冰碗好吃!
“好吃吧?喜歡你們自己也可以點。”
裴玽來之前就被他母妃敲打過了,這會兒捧場得很。他越上道六六看賠光光的眼神就越不對,只差沒明裡指出來說——你看看人家,你看看!都是當弟弟的人家比你討喜一萬倍!
六六在心裏埋汰賠光光的時候,賠光光也在尋思他八哥是什麼毛病。
他平時有這麼嘴甜嗎?
今兒個是怎麼回事?
三人在房裏吃着雪糕聊着天的時候,同一層住着的伴讀預備役開門出來發現太子這間門前多了站崗的,看那行頭還不是他們的人。
便有人前去問了。
聽說是秦國儲君過來了。
哦,原來是秦國儲君啊……
……
……
等會兒!
秦國儲君?
那不就是被皇後娘娘帶走的六公主殿下嗎???
轉過這個彎,這位哥把自己上下一打量,他自己看過心裏還沒底,又問站崗放哨的大兄弟:“你看我怎麼樣?”
六六帶來的侍衛:……
我看你怕是有毛病。
“我這樣還行嗎?看着英不英俊帥不帥氣?”
“……非常好。”
人家只是迫於無奈恭維一下外國友人,外國友人真的聽進去了,他高高興興叩了門,自報家門之後得到進入許可,然後就見到了九年多不見已經長成大大大美女的六公主。眼神對上那一刻,他感覺靈魂要出竅了,好像看到了佛主菩薩來接自己升天。
太美了。
“你在說什麼?”
“我我我、我是說好久不見不知道殿下是不是還記得我?以前咱們一起上過課。”
看他這樣,六六猛然間想起她娘之前調侃說梁國選來的伴讀沒準就是之前跟她同過窗的,這些人指不定是為什麼來。
現在看來,又讓娘給料中了。
六六聽他自我介紹了一番,站起來說:“你們聊吧,我來打個招呼而已,還有事,先走了。”
賠光光走兩步送了一下,回頭髮現另兩人都是一臉可惜。
“我才過來怎麼人就走了?還想從殿下敘敘舊呢。”
“六姐現在這麼好看了,坐一起我感覺她在發光我們灰撲撲的。”
“是繼承了我娘的美貌,可惜沒繼承到我娘的好性格,她惡劣得很。”
“嘴硬心軟吧,要真惡劣就不會告訴咱們學校考什麼,只會故弄玄虛讓咱們自己想去。”
賠光光堅持認為那是娘出門之前交代她的,肯定是娘的安排。又可惜這次來得不巧,幸好他們通過考核入學之後要在這邊待很長時間,不怕以後見不着人。
……
後來,同行的其他人才知道他們蒙頭休息的時候六公主來過,待了好一會兒呢。又聽說除兩位殿下之外,他們之中出了個叛徒,狗日的自己搗騰好顛兒顛兒去見了人,卻沒知會別人一聲。
這就很過分!
更氣人的是,這鱉孫兒還陶醉在六公主的美貌里,半天了都沒走出來。伴讀預備役出身都不錯,互相很熟悉的,當場給他“上了刑”,逼得人掏出銀子去對面換了紙票來招待他們。
狠狠宰他一通之後,這事才揭過去。
他們本來以為當日沒見到,次日還有機會,結果人根本就沒有要來的意思,太子還覺得挺好,因為在娘不在的前提下他也不是很想見姐姐,去年他就發現自己跟姐姐不太對盤,單獨見面必然是唇槍舌戰的結果,次次都能懟起來。
索性他就在房裏休息,不那麼熱的時候也出去看看這一年的新變化。
最明顯的變化就是街上又開了好幾家新店,更熱鬧更繁華了。比如這次護送他們過來的那些,在主子們入學之後還要帶着沒考上的回國去,他們來之前就被很多人拜託,這次不僅是來護送太子,還肩負着代購的使命。
三朋四友三親六戚都有拜託來的。
這個要鍾,那個要表,鋼筆和配套的墨水紙張也有人點,最過分的是,他們連衛生紙都稀罕。
你敢相信在秦國那麼多商品裏面,最受歡迎的其中之一就有解手之後用來擦屁股的衛生紙嗎???
衛生紙那麼佔地方已經很過分,還有人想要這邊特有的躺下能整個陷下去的柔軟的床。
這要求太離譜,被拒絕了。
總之,這些天主子們忙着放鬆自己,準備參加入學考試。
侍從侍衛一得閑就去為秦國經濟騰飛做貢獻,都在掃貨,買了不少東西。
他們來的那天馮念就收到嬴政傳給她的消息,她也沒着急,還是辦完事慢慢回來的,回來就讓女兒埋了胸,到國賓館那邊又聽兒子訴說了他的思念。
馮念:“我真是個了不起的母親啊。”
客巴巴:“是挺了不起的,僅憑一人之力就把裴乾這些兒子全帶瘸了,得虧裴乾是皇帝,壓得住,倒霉兒子不敢反他,要不他肯定慘。”
韋香兒:“現在也不好,我感覺他命長不了。這人呢,要開心要快樂才能長壽,天天都是操勞鬱悶焦慮他搞不好就這幾年。太后努努力,沒準還能體驗一把王政君的快樂。”
王政君:“?”
趙飛燕:“王政君有什麼快樂???”
妲己:“從太后當到太皇太后,白髮人送黑髮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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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政君:罵罵咧咧.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