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撞車
“關你屁事?”徐驍不咸不淡應了一句,轉身來到主位坐下,自顧自泡起茶水。
“狗奴才,跟誰說話?!”李懷卿哪裏受過這窩囊氣,面色劇變,忽的使出一個掃鞭腿,直取徐驍頭部。
“二品金剛。”徐驍頭也不抬,輕輕擺了擺手。
李懷卿通身力氣如同打在棉花上,失去着力點,身形踉蹌着栽倒在沙發上。
不待她有所反應,徐驍聲音悠悠響起:
“實話說,你這種女人……
換在九千多年前,我會把你拖上床狠狠一番發泄。
換在八千多年前,我會喊兩個人把你按在床上摩擦一頓兩頓三頓,因為噁心。
人啊,總是隨着歲月流逝在不斷成長。
現在我沒那個雅興了。
誰惹了我,我只會揚起手,把他當蒼蠅一樣一巴掌拍死。
如果有誰能夠提起我的雅興,又或者有誰能夠招惹了我而還活得好好的,那可真是燒了八輩子高香。
依我看,你李懷卿即便沒燒八輩子高香,也最少燒了五輩子六輩子。
因為……”
徐驍右手拎着茶壺,傾斜,往茶杯里倒茶,卻是轉過頭,眼睛大有深意看向李懷卿:“因為你身上和思念一樣都流淌着李家的血液,你是思念的姐姐。”
放下茶壺,茶水不溢出半滴,八分滿,不多不少!
這一幕讓李懷卿瞳孔縮成針眼大小,驚疑道:“中品金剛?”
世俗武功內外分家,但修行者早已把兩者結合起來,互補缺漏,並成一條練功路線。
金剛九品中:
一至三,初品,煉筋骨力氣。
四至六,中品,煉一口氣,也就是俗稱的內功,內外結合,殺人時事半功倍。
六至九則為高品,氣力相融,強化肌膚,如銅如鋼,空手撼兵刃。
徐驍這一手,在李懷卿看來就是運用了氣,倒茶水時氣勁凝於茶杯中,時刻感知茶水的量,這才能眼睛不看而茶水倒得剛剛好。
“中品金剛嗎?”徐驍一聲失笑,也不反駁,端起杯子飲茶。
漫長歲月中,除了修行和李思念,僅剩的大概也只有茶酒能不讓他感到膩歪。
“狗奴才!”李懷卿又羞又怒,就要暴走!
這裏是李家,中品金剛着實不算什麼!
然而李思念跑上來,比劃道:“三姐,你打不過驍哥的。”
“你這個啞巴少在我面前比劃,滾一邊去!”李懷卿野蠻地一把推開李思念,想收拾徐驍……
打不過驍哥?
打不過這狗奴才?
好吧,她不得不承認確實打不過,大概是想着好漢不吃眼前虧,氣呼呼踩着高跟鞋大跨步走人。
臨到門邊,她回過身惡聲道:“狗奴才,你給我等着!”
撂完狠話,她一步邁出堂屋門,眼角掃見靠在門邊的掃把,抬腳就狠踹過去。
她現在是見什麼都來氣,特別是有關徐驍的東西,碎屍萬段的心都有了。
“嘶!”
然而,就見她倒吸一口涼氣,捂着右腳可憐兮兮蹲了下去,疼得眼淚水都出來了。
換作平時她應該不會哭,畢竟再怕疼也是練武之人,磕磕碰碰難免,只是這會實在太委屈了。
當主子的被一個原先還是瞎子的僕人欺負就算了,現在連掃把都欺負她。
突然一隻手伸了過來,她抬起頭,是一張完美無瑕的臉頰。
李思念搖晃着手中的藥瓶,比劃道:“驍哥自製的藥水,他讓我拿給你,治療跌打損傷效果很好。驍哥人很好的,你不要生他的氣。”
“滾開!少給我假情假意!”李懷卿抬手打落藥瓶,“你不要高興得太早,李家要有什麼意外,你一個口不能言的病秧子能有什麼好下場?指望那個廢物照顧你一輩子?說句不客氣的,中品金剛多如牛狗!”
話落,她抹抹濕潤的眼睛,站起來對着掃把又是要一腳,突然想起什麼,憤恨地收回腳,一瘸一拐離開。
李思念回到客廳沙發,看着徐驍,一臉無奈。
“還心疼她?”徐驍好笑。
李思念搖搖頭,又點點頭,很糾結。
“小傻瓜,我當然知道,雖然近幾年由她負責抽血送血,平日也沒少刁難你,但每次抽血,她都會提前過來給你打招呼,讓你做好準備,這說明什麼?
她嫉恨你的美貌才情,恨不得你明天就生下我這個僕人的孩子,從此在李家遭盡白眼;她又刁蠻任性,自私自利,喜歡仗勢欺人。
但終歸壞得不夠徹底,或者說她的本性並不壞,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昨晚她就已經人間蒸發了。
放心吧,我會給她機會的,畢竟她是你從小玩到大的堂姐,我可不想你傷心難過,哪怕只是一丁點,我也會心疼。”
徐驍笑着,遞過一杯茶水:“喝茶,暖身子的。”
李思念重重點頭,卻是沒有拿起茶杯,依舊眼巴巴望着徐驍。
“唉……”徐驍輕嘆口氣,寵溺地摸摸她的秀髮,“李家的確出事了,王老太太死了。”
李思念立即一臉擔憂。
“我答應你,守護李家。”徐驍無奈道。
李思念笑靨如花,開心地拿起茶杯喝茶。
這茶葉的來歷可不簡單,市面上再多錢都買不到,可以蘊養身子。
在她心中,徐驍可厲害可厲害了,以前是眼睛看不見沒法施展,現在……她的驍哥天下無敵!
“我去做早餐。”徐驍起身走向廚房。
李思念喝了幾杯茶,身體補充了些力氣,跑去洗漱。
等她出來時,色香味俱全的豐盛早餐已經上桌,讓她大為驚喜。
坐下來喝了一口小米粥,更開心了,她從來不知道徐驍的廚藝這麼好。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徐驍失笑,狼吞虎咽的李思念哪裏像個大家閨秀啊,更像是個餓了多少天的落魄公主。
吃過早餐,兩人收拾東西,來到院外。
司機老江開着車過來,只是李家七小姐的專車竟然是輛三十多萬的奧迪A4L,實在是寒酸了些。
李思念院子裏的一切大小所需都由李懷卿直接負責,如果不是礙於臉面,李懷卿甚至連車都不想給李思念配。
至於老江,三十歲不到就在李家開車,至今有近二十年光景,因為實誠有餘機靈不足,不太討領導喜歡,便被安排給李思念,放在古代就是發配邊疆了。
老江過來后,第一時間發現徐驍的眼睛能看見了,為此高興不已,直到啟動車子時還是一臉興奮:“小徐啊,你上輩子怕是吃齋念佛一輩子哦。”
“那倒沒有,我上輩子是畫師,人稱畫龍國士。”徐驍道。
“哈哈!”老江大笑。
顯然以為徐驍是開玩笑,對此徐驍也只是笑笑,不作解釋。
老江不善言辭,唯獨面對徐驍例外,大概是內心自卑,而徐驍披着的李家僕人身份讓他產生親切感。
但今天他的話明顯多了不少。
“老江,有事就說,我會替你轉告七小姐。”徐驍道。
“沒什麼事,你別誤會,就是我那女兒考上大學了,頂呱呱的南部大學,我高興。”老江眉開眼笑。
南部大學是南方最好的幾所一流學府之一,盛名遠揚,能夠考上南部大學的學子,將來畢業后都是各大公司炙手可熱的人才。
在華國,盼子成龍是一種普遍現象,特別在事業上一事無成的父母,更是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
老江當了大半輩子司機,這輩子是沒什麼盼頭了,如今孩子考上名校,別提有多開心。
“恭喜恭喜。”徐驍豎起大拇指。
李思念兩手比劃,徐驍轉達道:“七小姐說了,你家姑娘上學的所需費用,一律由她負責。”
“哎哎,不行不行,這可不行。”老江忙拒。
當今社會物價飛漲,特別是烏蒙這個一線城市,大學四年開銷十幾二十萬都是少的,而李思念既然開口了,自然不能讓老江的孩子過得太拮据,不說攀比,該有的都會有。
這筆賬算下來,打底三四十萬,都抵上老江開七八年的車了。
所以說啊,老江這個人實誠得沒藥救啊,換作其他人指定抵擋不住這巨大的誘惑。
就見他腆紅着臉繼續說道:“那個,孩子考上南部大學,老家政府給了十萬獎學金,目前倒是不缺什麼錢,但那孩子從小刻苦慣了,想找份兼職,養活自己。
小徐,你幫我問問七小姐,能不能在院子裏給她安排一下。那個,工資隨意,夠吃飯就行。”
徐驍看向李思念,笑着轉達道:“七小姐的處境你也清楚,如果不怕牽連自是沒問題,月薪四千,你考慮一下。”
“不用考慮,不用考慮,謝謝七小姐,謝謝小徐。”老江連連道謝。
徐驍和李思念的關係在李家不算秘密,老江實誠歸實誠,也不傻,說話做事必帶上徐驍這個僕人。
徐驍和李思念相視一眼,會心一笑。
這是兩人的默契。
李思念在李家處境再不堪,也不至於連累一個普普通通的雜工。
李家人不會連那點氣度都沒有,但難免有人會多心。
之所以這麼一提,全然是想試試老江,結果老江也沒讓他們失望。
車子在學校停車坪才停穩,砰的一聲巨響,車輛震了幾震。
後面的一輛路虎攬勝駕駛座上,青年的嘴角揚起邪魅的笑意。
就見他從副駕駛座上拎起一把泛着寒芒的精緻長刀,推開車門,下車走了上來。
用刀柄輕輕敲了敲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