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大哥，給你機票。”恆家大宅，恆淵推開三恆擎書房的門，將一張直達A城的電子機票送到他的手上：“你要去A城嗎？”

“嗯。”恆擎頭也不抬的應了一聲，視線盯着面前的電腦屏幕，恆淵幾步湊了過去，將身體斜靠在書桌的一角：“大哥，你順便跑一遭周記珠寶行，我聽朋友說，周記新出了一款限量版的水鑽星墜。”

“沒空。”恆擎拒絕。

“大哥，我前些日子失約了，想用水鑽星墜表達歉意，拜託了，就幫兄弟一把。”恆淵往前傾去，擋住了大半個電腦屏幕：“我花了整整一年才打動了她，你不想我因此失戀，畢竟我會失約，也是由於大哥你突然增加了我的工作量。”

“你的工作量，還不到我和恆瓊的一半，恆淵，你是選擇失戀，還是選擇失業呢？”恆擎抬頭，恆淵立即站直了身體，快速的說道：“我選擇失戀。”

雖然他有能力，但是能讓他擁有一半隨意只配的時間，並且還能提供他優渥生活的地方，相信除了恆通不會再有第二家。

“做出選擇了，就出去，記得隨手關門。”恆擎又低下頭，恆淵嘆了一聲，走出了書房。

“二哥，你臉色不好，發生什麼事了嗎？”恆瓊從梯左側走過來，他們兄弟在一個層居住，恆擎在中間，恆淵和恆瓊分別住在左右兩側。

“老三，我失戀了，我又失戀了……”看到恆瓊，恆淵猛的撲到了他面前，一臉的哀戚：“可憐我剛相戀，就又要失戀了。”

“二哥，你節哀順變。”恆瓊敷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恆淵相戀跟失戀就像喝水一樣隨便，從小到大，恆淵失戀的次數不知有凡幾，早已不在他們同情的行列里，如果恆淵真的失戀，就不會一臉哀戚，眼裏含笑了。

“老三，這一次我是真心的。”恆淵指天發誓。

“你哪一次不是真心的，二哥，洗洗睡，明天大哥去A城，就有的忙了。”恆瓊只當他的話是耳旁風，吹過就算。

“小清。”蒼老的呼喚傳來，岳清看過去：“二姑婆，你回來了，小樂，很想你，一直在盼着你回來……”

岳清的話驀地頓住了，雙眸也睜大了，二姑婆竟然穿了一身絲綢製作的白衣，上面綉滿了大朵的艷紅妖冶的花朵，看起來就好像是用鮮血染就，腳上也穿着一雙同等質地的繡鞋，最令人驚訝的是二姑婆的脖子上，手腕上，腳腕上，被紅線緊緊纏繞綁縛着。

“二姑婆，你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岳清邊問，邊向前走去。

“不要過來，小清！”二姑婆卻嚴厲的制止了他，還將身形向後退了好幾步，不知是不是岳清的錯覺，在靠近二姑婆的剎那，他被濃烈的邪惡的血腥氣包圍了。

“二姑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不是去叔叔家了嗎？”岳清的胃裏翻騰着噁心的感覺，難受的他想嘔吐。

“小清，什麼也不要問，這不是你們應該知道的事。”二姑婆的聲音沙啞，凄慘，臉上還籠罩了一層黑氣：“什麼也不知道，你和小樂才是安全的，小清，小樂就託付給你了……”

一滴血淚沿着二姑婆的眼角滾落，她緊盯着岳清，昏花的老眼裏滿是渴望和牽挂。

“二姑婆，我會好好照顧小樂，他是我弟弟，不會讓你失望的。”心裏浮現了絲絲縷縷的悲傷，眼淚也不知不覺就流下來了，岳清隱隱感覺到什麼。

“好孩子，好孩子。”二姑婆笑了一下，身影忽的扭曲了，她發出一聲凄慘的叫聲，就消失在岳清面前：“小樂啊，可憐的孩子……！”

“二姑婆！”岳清喚，猛的從炕上彈坐起來，眼前是灑進屋子裏的水色月光，涼意漫進了屋子裏，他不由的打了哆嗦，是夢嗎？原來是夢嗎？

但是那個夢太逼真了，讓他不能忘記和忽略，夢裏二姑婆的模樣太詭異了，而且她飽含無限牽挂的諄諄叮囑，還有她絕望的眼神，真實的讓他不能相信自己在做夢！

“啊！”躺在岳清身邊的岳樂，也突然的彈坐起來，他嘴裏發出凄厲的吶喊，聽在岳清的耳里，只有兩個字：“奶奶……！”

“小樂。”岳清急忙抓住了他的肩膀，也不敢大力搖晃他，只輕輕的呼喚着：“小樂，小樂。”

“啊啊啊……”岳樂反手抓住岳清的胳膊，用力之大，都將岳清的胳膊抓出了淤青，他一直在叫着奶奶，奶奶！

“啊啊！”岳樂仰起頭，淚水滿溢，從他的大眼睛裏淌落，他的心聲直直的穿透了岳清的腦海，哥哥，哥哥，奶奶，奶奶說，她走了，我看到奶奶身上有血，好多好多的血！

不是他一個人做夢，岳樂也做夢了，難道二姑婆遭遇了不測嗎？岳清的心裏浮上不好的預感，二姑婆跟着岳耀離開村子的時候，帶着決絕意味的背影，再一次浮現在他的眼前。

奶奶，岳樂大叫着，翻身從炕上下去，跌跌撞撞的衝出了西屋，岳清急忙追了出去，在院子裏抱住了他：“小樂，天就要亮了，等天亮了，我們就去A城，去找二姑婆。”

奶奶，奶奶，哥哥，我要奶奶。岳樂在岳清的懷裏放聲痛哭，岳清抱緊了他，不能相信二姑婆遭遇了不測，但是不安緊緊捋住了他的心。

“二姑婆不會有事，二姑婆不會有事。”岳清喃喃，他是在安慰岳樂，也是在安慰自己，將哭成一團的岳樂抱回了西屋。

從夢裏驚醒之後，岳清和岳樂就沒有再睡覺，天邊剛剛露出魚肚白，他們就穿戴整齊沖向了五叔的家裏，二姑婆走了有一段時間，一直沒有消息傳回來，卻帶給了他們一夜的噩夢。

“小清，小樂，你們風風火火趕過來，有什麼事嗎？”被從好夢裏驚醒，披着大褂的五叔很是不解，這個時候家家戶戶一般都起的遲，忙完了秋收，大多數人都喜歡睡個回籠覺。

“五叔，你知道耀叔在城裏的地址嗎？”

“有，你問這個做什麼？”

“二姑婆去城裏有一段日子了，小樂很想她，我們打算去城裏看看她。”

“你等等，我給你找找去。”

從五叔那裏拿到了地址，岳清就帶着岳樂直奔向通公交的鄰村，五叔還特意叮囑他們，不要讓岳耀一家看到岳樂，村裡人都知道岳耀一家人不待見岳樂，雖然岳樂有親爹親媽，卻打小被拋棄了。

“小樂，很快就能見到二姑婆了，不要擔心。”岳清一直沒有鬆開握着岳樂的手，他的手冰涼，彷彿怎麼也暖不過來。

岳樂給了岳清一抹微笑，但是微笑里是濃濃的悲傷和擔憂，岳清一把抱過了他：“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客車出發了，岳清心中的不安和擔憂越積越多，二姑婆如果真的遭遇了不測，小樂要受到多麼大的打擊啊！

“大哥，水鑽星墜。”恆淵也破天荒的早起了，殷勤的為恆擎開了車門，不死心的又求了一遍。

恆擎掃了他一眼，也不說答應，也不說拒絕，恆淵立即關上了車門，心裏卻在哀嘆，他是真的要失戀了。

“出發。”恆擎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