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相思病
能坐這樣轎子的人,無外乎都是王公貴族,而王公貴族之中,姓夏的獨獨只有異姓王梁安王府。
夏初塵用了內力去聽,果真聽到了梁安王的聲音。
吳王書房之中。
兩個中年男子皆穿着紫紅色的錦衣王袍,在繚繞的熏香之中談話。
梁安王一臉誠懇地說道:“太子已經二十有餘,如今膝下只有生母不明的女兒,太子將來是要繼承大統的,婚事實在是耽擱不得了,此回太后重病,也念着太子婚事,吳王身為宗親,還當勸勸太子才是。”
梁安王從袖中拿出了一塊血玉來給吳王。
吳王已經五十有餘,望見血玉言道:“太子既說了五年之期,也不會拿江山開玩笑,再加上與大小姐的婚事是皇后定下的,他要不應不娶那就是大不孝,梁安王請放心便是了。”
梁安王也時常拿這事安慰自己。
可尋常人家的女兒那裏有二十有餘還不出嫁的。
他們這個太子殿下偏偏是不好拿捏的,竟連陛下都不放在眼中。
“還請吳王多勸勸陛下才是。”
梁安王可不想和吳王打什麼馬虎眼,他想要的是吳王去上奏,他一旦上奏,宗親都會跟着。
朝堂之上的大臣早就想要讓太子娶妻了,要是宗親一發聲,這朝中臣子肯定也都跟着上奏摺。
可這個吳王偏偏就不肯應下。
吳王看着桌上的銀票,淡淡一掃,並沒有去拿。
“父王,我找來的神醫幫母妃把病給治好了!”
娉婷一問管家門口的轎子是誰的,就知道是梁安王來了,便拉着夏初塵過來。
她母妃都能認出夏初塵來,也不知道這個爹能不能認得出來。
夏初塵倒也坦然進來,朝着吳王行禮道:“毒公子見過王爺。”
“請起。”梁安王說道,“毒公子真是好本事,連太后之病都醫治好了,等太后大愈之後恐怕賞賜不會少了。”
“醫人乃是醫者本分。”
夏初塵在直面梁安王的時候,極力地壓制着心中快要噴涌而出的猛獸。
這個是她叫了十八年父親的人。
為了二女兒的前程竟還謀殺大女兒。
吳王喜道:“王妃的病能醫好?”
“還需要扎一個療程的針方能大愈。”
夏初塵回道。
與吳王府人人喜悅的臉龐不同的是梁安王那眼底的陰鷙。
梁安王可真是惱了毒公子來鬧事,他這一次來求吳王,不但帶了錢財來,還帶了一株難得的冰雪蓮。
冰雪蓮一年一株極為少見,吳王妃每年都要靠冰雪蓮吊命。
他從凌鳳閣花千金得來的冰雪蓮,就是為了讓吳王應下的,哪裏知道半路出來一個毒公子。
這冰雪蓮是中毒后吊命之神葯,若是梁王妃病症痊癒,那這冰雪蓮就像是尋常的珍奇異寶一樣,珍貴卻也毫無作用了。
“毒公子當真是神醫,不知道師從何人?”梁安王問道。
“恕我不可告之。”
梁安王說道:“毒公子小小年紀有此等本事,本王佩服,上回家中小廝多有得罪,若是毒公子有空,今日得見公子覺得一見如故,還望來王府上一敘。”
娉婷聽到一見如故四個字還高興着呢,想這人對女兒還有點良心,至少會覺得熟悉。
可是看到梁安王那神色,小郡主再不愛讀書也知道鴻門宴的典故。
“好,王爺定個時間。”
夏初塵大大方方地應着。
娉婷睜大了眼睛,很是不贊同夏初塵答應下這去梁安王府的事。
上次那個夏染雪請毒公子過府一敘的時候不是被她拒絕了嗎?
為何就答應了梁安王的請求。
等梁安王離開吳王去看吳王妃后,娉婷就將自己的疑問問出了口,“你若是不想找殺手滅梁安王府滿門的話,還是不要去他們那。”
“我剛才聞到了冰雪蓮的香味,這個梁安王肯定是用冰雪蓮來利誘我父王,你在這個關頭治好了我母妃的病,他心中肯定怨恨你。”
“前些時候太后重病,哪家不費力,就他們一個異姓王王府還弄得比陛下還要孝順,你又偏偏在出宮的時候對夏染雪說了那番話,他們心中恐怕早就嫉恨着你了!”
用不着娉婷提醒,夏初塵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
“郡主放心,我心中有數,我還要給吳王妃扎針,梁安王府不會在這個時候對我動手的。”夏初塵輕笑道。
梁安王府有多麼想讓夏染雪嫁進皇家,又怎麼會在心愿達成前得罪宗親呢!
馬車之中的念念小公主哼唱着歡樂的小調兒,她的娘親以後也會成為她的娘親。為尊書院www.weizunsyxs.com
在看向夏初塵的眼神之中,更多添了幾份孺慕之情,叫起娘親來順口地很。
夏初塵剛到分舵莊園,一下馬車,便有一個宮中打扮的內侍公公侯在另一輛尊貴的馬車旁,“毒公子,太子有請。”
念念聽到這話,剛要伸出小手求求抱抱的動作止住,連忙放下帘子又往馬車裏躲着。
“太子?”
夏初塵見過太子兩回,回回都是印象深刻。
她暫且不想鬧事,對於這個原本的未婚夫不是她能說不見就不見的。
夏初塵上了另一架四匹高頭白馬拉的馬車,掀開帘子便撞進了一雙凌厲的眸子裏,許是過於驚訝,她差點站不穩。
裏邊伸出一隻大手,握住了夏初塵的纖細的手腕,加上夏初塵的功夫底子,倒是平衡住了。
“在下見過太子殿下。”
夏初塵忙收回自己的手,對着太子躬身行禮。
“請坐。”
夏初塵自從成立凌鳳閣以來,也是見多識廣的,她的馬車就算表面不顯,內里也是豪華的,可終究是比不上南宮煜的這一輛。
足有三四平米的馬車裏鋪着一塊水盈盈的白狐狸皮,毛質柔軟。
中間有着一個小几,上邊擺放着一線香香爐,淡淡的香味縈繞在車廂內。
一盞琉璃燈,以及一套昂貴的紫砂茶具。
夏初塵坐下后,南宮煜親手倒了一杯茶給夏初塵,“毒公子救了孤的皇祖母,這杯茶當是道謝了。”
夏初塵接過了南宮煜手中的茶,淡淡一品,回味甘甜。
“聽說你方才去為吳王妃治病了?”
夏初塵應道:“是,吳王妃之病由來已久,要大愈還得扎幾回針。”
“公子果真是醫術高明。”南宮煜緊盯着夏初塵的眼睛誇讚道。
被一個俊朗有氣勢的青年男子如此明晃晃地盯着,饒是最淡然的人也無法對此目光視而不見吧?
“太子過譽。”夏初塵躲開了南宮煜的眼神說道。
南宮煜說道:“聽公子口音不是京城人?”
“嗯,近日才來的京城。”
南宮煜問道:“不知府上何處?”
“窮鄉僻壤而已,習得醫術之後四處做游醫,遇到有緣之人就治治病。”
南宮煜流露出一聲淡笑,道:“呵,那如此說來孤與公子也算有緣,孤有一病困擾多年,公子既是神醫,不知公子能不能幫忙看看。”
“自然。”
夏初塵開始大大咧咧地打量起南宮煜的容顏,並不是頭一回看,但依舊被他那容顏給就震撼到了。
南宮煜將自己的紫黑色的寬袖往上卷了幾分。
夏初塵看到了一雙有力的大手,將手指搭在了脈搏上,仔細地探着脈象,“殿下身體康健,無病!”
“是嗎?可我卻明明有病。”
“殿下有什麼病症?”夏初塵問道。
“相思病!”
夏初塵饒是性子淡然,在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就不住地咳嗽。
當朝太子患相思病?
不過這也不奇怪,坊間本就有傳言,太子之所以晾着夏家大小姐不娶,就是心中有着小公主的娘親,不願再娶。
傳言歸傳言,從未想過太子殿下會親自承認相思病。
“此病,公子覺得如何才能解?”
夏初塵臉上傳來的窘然之色,讓南宮煜的心情也好了幾分。
“此乃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
“那毒公子醫術高超,可能給孤治病?”
南宮煜靠近着夏初塵的問着,明明並不狹隘的馬車也顯得有些小,車廂之中的溫度不斷地攀升。
“殿下說笑了,在下還沒法醫治相思病,外邊已天黑,若殿下沒有其他吩咐,在下先告退了。”
夏初塵匆忙地下了馬車,面前彷彿還縈繞着馬車內的那屢清香。
在晚風之中一吹,她才懊惱起自己剛才在南宮煜面前,她似乎害羞了?
這還是她夏初塵嗎?
簡直是丟臉。
馬車內的南宮煜端起茶杯來輕輕一抿,毒公子?這京城日後會是越來越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