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家惡婦
李清牧被擋,深邃的眸子不可察覺地閃過一抹驚喜。
兩人前後出去,看見門被拍得叮噹響,朧月癟癟嘴,露出了不屑。
她上前,但沒有朝着正面走,而是繞到門閂的一側,作勢去拉閂子。
結果餘光瞥見李清牧很靈活地閃避到了一邊。
這個……這男人很刁鑽啊!
“咔!”
“砰!”
一道人影直直撲了進來。
“哎喲!”
劉嬸兒正砸得爽呢,結果一個趔趄撲騰進來,在地上滾了兩圈才停下,她捂着摔疼的額頭準備打挺起來罵人,哪知道朧月先開口了。
“喲~這是山上的野豬進村亂撞么,你瞧我家門板被你拍的,這都快拍爛了,不賠錢可不許走啊!”
“噗!”
耳側傳來微小的嗤笑聲,李清牧伸手將躲在稻草堆里的四弟拎了出來,眯眼笑問:“又闖禍了?”
“嗚嗚嗚……”
小傢伙捂着嘴直搖頭,李清牧點頭,“看來是你沒錯了。”
“……三哥,我是被冤枉的,我好不容易捉了一隻野兔,路過他家門,他兒子胖虎看見了就來搶,我沒同意就打了起來,結果把他抓傷了……”
他小聲嘀咕,但他的聲音很快被劉嬸兒的破喇叭淹沒。
“賠你個大頭鬼,老娘還要你賠錢呢,小賤蹄子膽兒不小,這都敢打人了?!”
劉嬸兒這次過來是找李家來賠錢的,結果還沒開口,反倒要求賠償門板錢,氣得開口罵人,順帶顛倒黑白。
阿婆李周氏這時小心翼翼地出來,怯生生問:“劉家大妹子,你這是出啥事了啊?有事咱好好說……”
“還說個屁,你家老四打了我家小虎,剛才你家這小賤蹄子又把我打成這樣,還想讓老娘好好說話?廢話不用說了,馬上賠錢!我兒子胳膊上的撓傷,再算上我這額頭上的傷,總共三兩銀子,一個銅板都不能少!”
李周氏聽得心頭一哆嗦:“三……三兩……劉家妹子,你這獅子大開口啊……”
“咋的?想賴賬嘛?你這是逼着老娘拿菜刀來說理?”
聽她一口一個“老娘”,還罵自己是賤蹄子,朧月哪裏還容許她這麼猖狂?當下衝上去揪着她的頭髮往牆頭上撞去。
“三兩銀子?我看你跟你兒子這點傷送去醫館頂多三十個銅板!來,乾脆我幫你一把,把腦袋和臉皮砸開花,湊夠三兩一起給你!”
朧月力氣出奇的大,劉嬸兒一個沒注意,就被她拎着撞向了石灰牆,嚇得魂飛魄散。
“啊,啊——別,不要!李周氏,你管管你家三媳婦兒,哎喲,這個小潑婦,李家惡婦,清水村惡霸喲!救命啊——”
“呵,你都知道我是李家惡婦了,還敢腆着臉往上湊,我不打你打誰?”
劉嬸兒慘嚎着,朧月只是冷笑着將她腦袋摁在牆壁上,那力道壓得她腦袋疼,就像是孫猴子的緊箍咒,疼得想死。
張牙舞爪的你嚇唬誰呢?說白了就是一隻紙老虎!
想想上輩子被人罵“李家惡婦”,可自己只是脾氣不好,哪來的“惡婦”之說?如今重活一世,朧月覺得有必要把這綽號坐實了。
劉嬸嚇得渾身發抖,看着近在咫尺的牆面,哇的一聲沖李周氏哭喊:“李周氏,你不管管你媳婦兒,你這是想鬧出人命啊,救命哇,鄉親救命啊……”
“老三家的,快放了她,別真箇鬧出事兒來……”
李周氏看着左右,見已經有街坊鄰居往這邊來了,嚇得面色慘白,趕緊催着朧月住手。
朧月也沒真想弄傷她,就是嚇唬嚇唬,哪知道這人這麼不經嚇。
她一把鬆開對方,冷冷道:“滾!回頭再來我家撒野,這腦袋就別想要了!”
“你……”劉嬸兒捂着疼得要死的腦袋瓜,氣得指着朧月罵道,“小蹄子,算你狠,這事兒咱沒玩,老娘遲早要你不得好死!”
罵完怕朧月上來打她,趕緊麻溜地跑路。
她一走,李周氏卻慌了,就差哭了:“這……這可咋整,那劉家妹子家裏人多,這要是真鬧起來……”
朧月皺眉,見她一副拽着衣角轉圈圈的慫樣就心煩和窩火,這世道就講究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你不強硬,別人就能把你欺壓得生活不能自理。
“娘,那劉嬸兒故意找茬,是她家胖虎不對在先。”
小叔子阿秋從李清牧身後探出個小腦袋說,結果被他按了回去,“方才怎麼不出面?”
李清秋弱弱吭聲:“她壯,我沒三嫂厲害。”
“嗯,那你多吃些,將來吃壯了和她打擂台。”
“三哥,咱家沒那麼多吃的。”
朧月知道李清牧這麼說是為了緩和氣氛,別讓李周氏太緊張,可小叔子不給面子,這下尷尬了。
李周氏還在那邊急得搓衣角,李清牧道:“娘別怕,回頭他們找來,只讓他們找我。”
朧月瞅着他,知道他是在為自己背書,心中暖乎乎的,又見他進屋,就跟了進去。
裏邊,李清牧鋪開了文房四寶。
他平日裏的收入來源就是畫畫寫字,拿去裝飾店賣,要麼就是給人抄書。
他的畫和字一向很好,只是因為身份低微,賣出的價格不算太高,但勉強夠這家人口糧。
但要支撐他每年的束脩和趕考的錢銀,就有些困難了。
李老爹腿上有腿疾,一到冬天就疼,要花不少錢買葯,更別說下地幹活。
大哥和二哥倒是可以,但自家沒有地,只能去做佃戶,收入微薄。偏偏二哥的媳婦兒張氏是個混不吝的,喜歡將李家的銀子往她娘家搬。
張氏娘家上頭有個姐姐,為了傳宗接代,專門招了個上門女婿,前兩年生了大胖小子,成了張家的寵兒,她時常回娘家看看,並且每次都帶許多吃喝嚼用,附加小几兩銀子。
這些開銷,可都是用的她相公賣字畫的錢。
朧月覺得這事得跟自家相公好好說一說,自己掙的錢就得捂好了。
她可是記得,李清牧就是在今年參加府試並高中,但回來時因為銀子不夠用,一路磕磕絆絆的,或是給人打點零工,或是索性用冷水充饑。
考試後天就冷了,他一身單薄的衣裳強撐着回到家,之後就生了一場大病,結果差點丟了性命,即便後來好了也落下病根,時常夜裏咳嗽,用大夫的話說,是寒氣深入肺腑,沒得治,只能養。
那時二嫂明明有錢的,但就是不肯拿出來,說白了眼裏就沒他們李家人!
想到這,朧月對二嫂生出厭惡的情緒。
朧月看着男人在認真的作畫,腦子想着怎麼賺錢。
李家缺錢啊!
“明日我要去縣城裏買點布料。”
李清牧抬頭一愕道,“娘子要這做什麼?”
“哼,還能做什麼?做點綉活,多少能賣些錢。”朧月不滿的瞪了他一眼,“你不會覺得你家娘子就是混吃等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