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風起雪飛天晴(大結局)
齊銘顯然不在意他拿了誰的人頭,“事情已經過去,我不過想讓葉將軍知道實情,誰都無奈,即便我不去,齊軒也會派別人去。這件事註定了。”齊銘說完抬手將藥丸遞給葉冉,“葉將軍保重!”
車軲轆聲漸漸被風吹散,葉冉呆立馬上,許久都沒有緩過神來。卷粽馬也安靜了許多,生怕一不小心惹怒它主子,腦袋不保。
遠遠看見幾戶人家散落在樹林間,若隱若現,裊裊炊煙讓村落猶如仙境一般,他快馬來到村前,打聽到越老夫婦的住處。
籬笆外一老婦人正在修整菜園,葉冉恭恭敬敬地確定了是要找之人,便說明緣由遞上玉佩。
“阿奶……”稚嫩的聲音從院門邊傳來,兩人同時遁聲瞧過去,三尺高的院門開了一條縫隙,露出一張稚嫩天真的小臉蛋,撲閃撲閃的大眼睛正好奇又羞澀地看着葉冉。
老婦人看了看葉冉,又看了看玉佩轉身朝小男孩招了招手道:“懷遠,快來。”
那小孩莫過三四歲,走路剛剛穩妥,怯生生地朝前而來,葉冉心裏一驚,隨即摸摸自己的臉,向前迎了兩步蹲下來。
“懷遠?”葉冉眼淚模糊,“你叫懷遠?”
那小孩膽怯地點頭,看向老婦人。
葉冉低下頭,內心有一股力量壓得自己喘不過來氣,身體顫抖。
“懷遠,你不是老問爹爹何時來接你嗎?”老婦人笑道,
“爹爹?”小孩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膽怯轉為羞澀笑着躲到奶奶身後。
“哎呦,懷遠怕丑了?”老婦人蹲下,抹去他嘴角殘留的糕點渣滓。
小孩天真地看向老婦人,斷斷續續說了幾句話,意思是別人的爹爹是黑頭髮,他爹爹的頭髮為何是白色的?探出來的頭又縮回老婦人的腿后。
“因為爹爹思念懷遠,所以不小心白了頭髮!”老婦人將小孩抱起迎着葉冉進屋。
葉冉留宿下來,與生俱來的血緣關係,讓他們很快就混熟了。果然自己做了那麼多,都沒有得到一丁點快樂,最後還是謝無歡留給他一絲安慰,他突然感覺心頭舒服了許多。
第二日,老夫妻兩告別葉冉,雖然小懷遠哭的死去活來,但是很快和他爹開開心心地走了。
離開蜀國時,葉冉帶著兒子來到亂墳崗,告訴謝無歡讓她放心,又將亂墳崗的土包了一些揣在懷裏。若無懷遠,他打算要在這裏安居一輩子。
棲翠回了慶國,趙雍失去了妹妹,心痛不已。他要儘力彌補棲翠,雖然名利錢財皆身外之物,但一樣也沒少給。
左青痛哭流涕,求冉星雲成全自己,冉星雲隨了他的願,趙雍做主還賜了個平妻的名號。
一個月後,一輛馬車將懷遠送回了葉府,葉夫人一看,與自己的兒子簡直一個模樣刻出來的,心中感慨萬千,那眉間又像極了他母親,遂流了好一會眼淚才收住,安頓下來后,便帶着懷遠去拜望謝太師,免不了一頓傷心落淚。
時光匆匆,恍若隔世。只看見了眼前這個可愛的男孩,卻不知她母親當年為了他用盡心思。受盡苦楚。
葉冉流浪一年多,不問朝政,不理世事,唯一令自己滿意的就是酒量總算拼上去了。
找遍千山萬水,無處可去。終於生無可戀地上了雲山,這裏曾有謝無歡的影子,她說秋天的雲崖旁有蛇果,冬天雲暖外的金錢綠鄂不要太美,說有機會帶他去雲山,去霧谷泡葯浴......
一局結束,楚河漢界雖分的明確,可是兩人卻棋縫對手,不分勝負。
葉冉看着到處白茫茫一片,心中惆悵,此生終究要這般遺憾的等死。速遞小說www.ems999.com
“葉將軍不想再與老身較量一盤?雪大了,你恐怕下不了山嘍。”緣空悠哉地喝了一口茶。
“雲山規矩弟子是懂的,下不去也會被扔下去。”葉冉微微一笑推門出來,那滿頭銀髮如雪,在風中亂舞。
“若不嫌棄今夜就留宿雲暖吧,你不是要看雲暖的綠梅嗎?”緣空破天荒說道。
葉冉先是一驚,后是一笑道:“師尊如此看得起?弟子受寵若驚,”反身行了一個禮,“雲暖是師尊的寢居,弟子不敢?”
“念你對我徒兒一片痴心,勇氣可嘉,老身也得讓步,去吧!雲暖的梅花可以陪你度過這漫長寒冷的一夜。”
葉冉也正想看看金錢綠鄂到底美若哪般,見師尊如此大方,說不定自己還可以移一棵種在凝露山,那裏各色梅花,唯獨缺了金錢綠萼。
那漫天飛雪越下越大,確實下不了山,於是欣然接受。
他從屋后繞到屋前,廊檐下有一長發女子正對着滿園的綠梅畫畫,一根白色的絲帶慵懶地繞了一圈,系在腦後。
聽說,折了翼的天使回不去天堂,上帝才借用了風的力量。可我卻覺得,雲遮住了太陽,天使只是找不到回去的方向,風做了導航!
上午陽光明媚,下午卻陰冷昏暗。樹怒,風狂!
陽光依舊溫暖,天空依舊蔚藍!天使會不會遙看,曾讓她受傷的地方?也許她會遺忘,任記憶被時間風乾!那曾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的絕望,如今已被製成標本,粘貼在歲月的圍欄上。那曾欲哭無淚,欲罷不能的苦痛,而今不過是定格在生命里一抹淺淺的憂傷!
葉冉靜靜地走過去,屏住呼吸,實則呼吸困難。
“師父,你看,這個像嗎?”那女子抬頭問道,她以為來人是自己的師父。
葉冉微微彎腰,握住那女子作畫的手道:“為夫在你眼裏竟是這般不苟言笑?”說著將在畫上之人的嘴角往上一勾。
“你是誰?”只見那人懵了片刻問道。
“你所畫之人,不知道是誰?”葉冉笑着反問。
那女子眉間微動,緊抿薄唇,似乎正在努力地想,最後還是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誰?”
葉冉思索片刻噠噠嘴,笑道:“這個,這個說來話長。”
“有多長?”
他看着畫上的翠鳥,又轉目園中的綠梅道:“要從我十三歲那年說起……”
你以為我在畫梅,其實我在畫你,只是我不知道你是誰?
你以為我在看星星,其實我眼裏都是你,只是我以為從此你會與星光一樣觸不可及。
還好,還好,餘生雖長,有你為伴!
風來了,雪下了,天晴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