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才出牢房又進宮門

第八十二章 才出牢房又進宮門

“衛哥哥,我以為這麼久了,你對我還是有些感情的。”紫妙棠流着淚,拉住了衛輕奐的衣袖。

“這麼多年了,我以為你已經將我看清楚了呢。”衛輕奐說完便拂袖而去了。但他剛走兩步就腿腳一軟,癱在了地上。

“衛哥哥!”紫妙棠抹去淚水,急忙將衛輕奐扶了起來,“衛哥哥,你這是怎麼了?”

衛輕奐眉頭深陷,盯着自己的雙腿,忽然又一陣頭痛傳來。

“衛哥哥……衛哥哥……”

紫妙棠的聲音離衛輕奐越來越遠,他的身體和思想彷彿陷進了軟塌塌的棉花里一樣,動彈不得,也開不了口。

“衛哥哥……”

不知過了多久,紫妙棠抽抽搭搭地哭泣聲又傳進了他的耳朵里,由遠及近,愈來愈清晰。

“衛哥哥,你醒了?”紫妙棠急忙將衛輕奐扶起來,順勢在他身後墊了一個枕頭。

衛輕奐揉着頭,“我暈了多久?”

“才剛一會兒,我讓小廝去請太醫了,這會兒還沒來。”紫妙棠關切地道。

“不必請了,我沒事。”衛輕奐說著就要起床,皺着眉,眯着眼。“我還有事情得做……”

“衛哥哥,不管做什麼事情,身體最重要啊。”紫妙棠拉住他的胳膊,“你這樣出去不是讓人擔心嗎?”

衛輕奐回過頭,“棠妹妹,你說有些事情是不是超乎生命之外的?”

紫妙棠愣了一下,“什麼?”

衛輕奐搖了搖頭,“沒什麼?”

“衛哥哥,我只知道愛一個人就會什麼都不在乎,這是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止的。”紫妙棠在他身後說道,“就像……我愛了你這麼久。”

衛輕奐停下了步子,“即使我一點也不愛你?”

紫妙棠沒有說話。

衛輕奐坐了下來。這是紫妙棠第一次看見他紅了眼眶。

“阿攸就要被處死了……”衛輕奐聲音有些顫抖,“我卻無能為力,只有求助於人。”

“方姑娘她……”若是之前,紫妙棠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是心中暗喜。但此刻她卻絲毫沒有一點幸災樂禍,只是驚訝,還有深深地羨慕。若她有生之年能得衛哥哥為她哭一場,那她就是死也無憾了。

“這是我第一次覺得這麼無助,我親眼看着她被人關進大牢裏,卻無能為力,一點辦法也沒有……”衛輕奐忍着淚的眼眶變得更紅了,終於還是有一小滴眼淚從眼角破堤而出。

看到衛輕奐流淚的樣子,紫妙棠忽然像是醒悟了一般,原來這就是愛么?到底她這麼多年的執念竟然不如衛輕奐的一滴淚讓她看的明白。半晌,她才開口,“衛哥哥,你去吧,去救她吧。”

衛輕奐轉頭看着她,沒有說話,點了點頭,就出去了。

“是時候該走了。”紫妙棠輕輕一笑。

除去了張清圓后,孤立無援的常詢那裏是尚且手握兵權的常謖的對手,混亂之中被常謖親手斬殺在了大殿之上。天真的常詢致死都不願相信,他的親弟弟竟然為了皇位而殺了他。

“你就安心的去吧,那邊更適合你。”常謖將劍從常詢的胸口拔出,眼神冷冰冰地說。

終於做完了這最後一件違心的事情,衛輕奐躲在暗處親眼看到方攸被帶出牢房之後,暗暗回了府里,或許這個時候不見最好。

衛輕奐回到府里,阿蓉急匆匆地哭着跑到他跟前,手裏拿着一封信,“二爺,二爺!夫人她……她……”

衛輕奐緩緩喘了口氣,接過信。上面是紫妙棠的字跡,寫到,“衛哥哥,我到昨日方知原來以往我竟是個糊塗人。如今我已經沒什麼牽挂,更沒人寄掛了,我走了。不必擔心我,從此但願青燈古佛能伴我左右。還有,祝你和方姑娘好。並幫我帶句話給她,以前的事情,是我對不起她。棠。”

衛輕奐忽然手一松,人和信就這麼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二爺!快來人啊!請太醫!”

方攸跪在地上,常謖正坐在哪裏處理着各種紛亂事物。

“起來吧,都連着跪了幾天了。”常謖抬眼看着直直地跪在地上的方攸,冷冷地從嘴裏吐出這幾個字。

“皇上不放我走,我便不起。只要我在宮裏一日,就跪一日。”方攸說道,她單薄的身子一晃,但仍舊穩穩地撐住了。

時間一久,她便覺得有些昏昏的。忽然一雙手抓住了她的雙臂,攙住了她。正是常謖。

“回去吧,我又不會虧待了你。”常謖道,眼中似有一股脈脈的深情和心疼。

方攸仍是不動,也不說話。

“你到底想怎麼樣?”常謖站起身,道。

“我只想出宮。”

“這裏不好嗎?多少女人擠破腦袋想要進來,想要來我身邊,你可知道?”

“也總有人不願來這裏,你可知道?”

“你……罷了,我看看你能跪到幾時!”常謖說著,一揮袖走了。

方攸慢慢站起來,揉着膝蓋。

“姑娘,你這是何苦……”冬禾忙過來攙起方攸,常謖知道方攸曾在宮裏時和冬禾要好些,於是便從常識玉身邊將冬禾調了過來服侍方攸。冬禾接着道,“惹惱了皇上,這可怎麼是好?”然後小聲在方攸耳邊道,“皇上可不是個心軟的人吶。姑娘還是服個軟,興許有轉機。”

“我自然知道他不是心軟的人。”方攸被冬禾攙着,跛着腿,“他連自己的親哥哥都能殺掉,養母都能軟禁起來,他怎麼能是心軟的人?”

冬禾聽了連忙捂住她的嘴。

方攸拉下她的手,“對不起,我原不該說這些,白白連累了姐姐。”

冬禾搖搖頭,“這宮裏誰不想說實話,誰又敢呢?”然後看着方攸道,“姑娘還是知些怕才好。”

“怕?”方攸自嘲似的一笑,“我現在還真的不知道該怕些什麼?”從她被放出牢房那天,才知道蕭棄白已經被斬首,常識玉一句話也未說,一眼也未看。常詢被自己的親弟弟殺掉,衛輕奐是其中反叛的一位……但是,她又有什麼資格去評判別人呢?她現在只想出宮去,在施念的墳前祭拜之後就隨她去了吧,或許死了是她最好的解脫和贖罪的方式。不然在這宮裏,死了也不知誰會為自己收屍。

方攸獃獃地被冬禾攙着到了住處。一進屋裏,就看見常識玉坐在那裏,“阿攸……”這是自蕭棄白死後,常識玉第一次見方攸。

“殿下。”方攸例行行了禮。

“阿攸,別這樣。”常識玉嘆了口氣,道。

“那我怎樣?”

“還像以前一樣,好不好?”常識玉上前拉住方攸的手,看着她,說道。

“我如今才終於算是明白了,人為了達到目的什麼事都做的出來,而且可以沒有一絲悔意。”方攸撥開了常識玉的手。

“阿攸,你這是在說我?”常識玉仍舊看着她,漆黑地眼底像是靜靜地潭水被扔進了一塊兒小石子兒。

方攸搖了搖頭,“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呢?”

“阿攸,這不是你,你怎麼了?”常識玉道。

“殿下,我知道你的心。”方攸抬頭看着他,“我也能理解你,但是你不能再和以前一樣對你,我做不到。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終究會在心裏慢慢發芽,是抹不去的。”

常識玉微微一笑,笑中滿是苦澀,“我知道,我做的事情不能奢求被人原諒的。”

“我們都一樣,不是嗎?”方攸道。

“不,我們不一樣。”常識玉忽然道,“你還有人在那裏守着你。但是我呢?”她看着方攸,“所以我們是不一樣的。”

“殿下,你……”方攸終於看向了常識玉,“今後打算怎麼辦?”

“我?”常識玉指着自己道,“老死宮裏?我這一輩子得不到的東西,你這麼輕易就得到了,怎麼還不珍惜?”她忽然笑了,笑的很大聲,但是在方攸聽來,這笑聲比哭還叫人聽了難過。

常識玉又接着道,“你都知道了,對吧?”方攸點了點頭。

“我這一輩子,就只是喜歡他一個人,經過了這麼多事,我還是喜歡着他,沒辦法改了。我願意就這麼遠遠地看着他,也總比被他知道了離我更遠要好。”常識玉看着窗外枯黃的葉子,說道。

她的話,讓方攸的心中更覺憋悶,忽然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但也只是一瞬,便緩了過來。她朝常識玉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然後緩緩啟口,“他怎麼樣了?”

常識玉知道她說的是衛輕奐,忽然眼神一滯,想了一下,說道,“他……很好。”

“真的嗎?”方攸接着問道。

“真的。”常識玉點了點頭。

方攸笑了,“希望他忘了我,或者是恨着我,我就安心了。”

常識玉沒有說話,坐了一會兒,便走了。方攸抬頭看了眼常識玉的背影,那是她第一次覺得她是那麼孤獨。

又過了許多天,常識玉也沒來過了。方攸也沒去找過常謖,倒是常謖自己天天來找她。但最後都是不歡而散收場罷了。

方攸看着窗外紛紛落下的黃葉,人也瘦的似那般了。難道她這輩子就出不了宮了嗎?

“冬禾姐姐,你怎麼哭了?”方攸看着從剛進屋就哭得止不住的冬禾問道。

冬禾緩了一會兒,才說道,“我的一個好姐妹,被……被皇上給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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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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