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淚流滿面，多吃兩碗
“小唐今年考上了京城大學。”
“第一次離開家人來大城市獨自上學，她有着各種各樣的壓力。”
“新的老師、新的同學、新的朋友，一切都是嶄新的。”
“在京大，所有的同學都是天才。過去從小到大都是全班前三的她，第一次體會到了平凡的感覺。”
“努力學習，努力競爭，帶來的就是極大的壓力。”
“她喜歡逛京城的老衚衕，這裏悠哉的老京城節奏能讓她暫時放下心中的緊迫，每天放學后的休閑時光，就是她到處尋覓美食的過程。”
“她享受這個過程，也能靠着美食來緩解內心的壓力。”
“今天，在放學后她再次來到了這個小衚衕。”
“這裏有她念念不忘的陽春麵。”
“一把細面，半碗高湯，一杯清水，五錢豬油，一勺醬油，再燙上兩顆挺闊脆爽的小白菜。這就是一碗最好的陽春麵。”
“一碗面下肚，冬日的風似乎也沒有那麼冷了，道一聲謝，轉身離開，小唐會去學校圖書館繼續學習。”
“然後，等待着下一頓美食的到來。”
............
“噗哈哈哈~~什麼啊這是~”唐影把嘴裏的魚肉咽下肚，看到這裏直接笑出了聲。
“這配音誰找的？還有這剪輯什麼鬼？搞得好像那麵條特別好吃似的，除了服務態度之外，一無是處！不過還是比牛展好~”
如果她不知道詳情，估計也會覺得那家店好吃。
可惜，她知道內幕。
那家店的面，確實不太行。
賣的貴也許是因為裝修跟地段？
還有服務？
不過這樣看自己的臉配上別人的聲音，然後表現出很好吃的樣子，想想也挺有趣。
別的看節目的人豈不是要以為那裏的面真的很好吃？
然後他們去探店，花貴了好多的錢買了碗陽春麵，一吃，不好吃。
哈哈~
唐影樂的多吃了一碗飯。
“這種事情是避免不了的。”懶得問牛展是什麼的孔方笑着解釋，“最起碼其他的店都挺好吃，比如陽泉酒家和菊下樓，你當時不是吃的挺開心嘛，我看你又哭又笑的，後來哭倒是不哭了，就是笑的跟朵花兒似的。”
雖然也只是一般偏上的水準。
但在普遍一般的水準里，也不錯。
就比如好吃。
什麼算是好吃呢？
孔方不知道。
那些上萬幾十萬的食材，好吃在哪裏，他不清楚。
就如火鍋。
同樣是四川火鍋，有的說這家好吃，有的說那家好吃。
可在孔方看來，味道都差不多。
也算是好吃的範疇里吧。
他頂多能看出來那邊的食材更新鮮點罷了。
也許美食這種東西，到了好吃的級別之後，靠的就是主觀感覺了？
他不在意。
對他來說，食物只分難吃和不難吃兩種。
不難吃就是好吃。
然後他還挑食。
不吃大腸，不吃肥肉，不吃洋蔥。
至於吃所謂的美食。
那東西能帶給他的只有主觀心情上的愉悅。
還有錢包的悲鳴。
嗯，現在幾乎已經很少有人帶錢包了，除了裝卡什麼的。
就像他一個表哥。
他那個表哥，已經有五年時間沒在身上裝過現金了。
四年前花了一百多買了個錢包。
後來錢包被偷了。
裏面沒有一分錢。
然後表哥在垃圾桶里撿到了自己的錢包。
孔方默默吃魚。
“我那是感動！吃的不是味道，是情懷！”唐影忽然情緒低落，“你一定不懂吧。”
穿越者，果然還是孤獨的。
“說說看。”孔方抽了張紙擦擦嘴，“不說我怎麼懂。”
唐影瞥了他一眼：“我說我是穿越者，是從一個平行世界穿越過來的，你信嗎？”
“我信。”孔方點頭，表情凝重，“我小時候得了精神分裂，被送去五院住了一年才出院。當時我說我沒病，可他們一直說我就是有病。”
五院，就是他們倆老家那邊的精神病院。
唐影本想笑話他的，但看他表情嚴肅不像是開玩笑，於是憋了回去，繼而小心翼翼問道：“那你現在應該是好了吧？”
不是害怕跟歧視，只是擔心孔方內心敏感。
“嗯。”孔方應了一聲，森然一笑，“現在我們都好了。”
“！！！”
唐影猛地哆嗦一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什麼叫“現在我們都好了”？
“我們”是什麼意思？
越想越恐怖，她開始瑟瑟發抖。
“跟你開玩笑的。”孔方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憨厚，“都說了我聰明着呢，你不也被我嚇到了？”
唐影：“......”
能說出這種話的人，一般都聰明不到哪兒去。
但她也明白過來了。
孔方開這個玩笑，意思不就是不相信她是穿越者嘛。
“哼！看電視看電視，我就說了你不會信的。”
............
“大概講一下菜的詳細做法跟用料，把大部分鏡頭都用來講食客跟菜的口感味道嗎......”
自己家裏，菊下樓前主廚王老爺子微微皺眉。
這種類型美食節目他倒是第一次見。
貌似有點兒意思。
他繼續看下去。
當看到菊下樓的魔幻麻婆豆腐、芋頭檸檬開口笑、金羽炸雲龍、真鯛江山圖，還有黃金炒飯的時候，他眉頭皺的更深了。
“這都什麼東西！這群小子基本功都沒掌握好就敢給客人上這些菜？”
這可是他王傳福都沒把握嘗試的菜式！
可過了幾分鐘，看到電視上少女吃了一口他不太滿意的黃金炒飯後幸福的表情，他愣住了。
什麼樣的表情是真實的，他是了解的。
就比如剛才的陽春麵。
雖然旁白和女孩的配音一直在誇，但他身為一代名廚，能明顯從女孩的表情上讀出來，這姑娘內心壓根就毫無波瀾。
但現在......
吃了這黃金炒飯，她臉上幸福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
甚至......她眼角還有隱約可見的淚花。
那是懷念，是感慨，也許還有其他什麼東西。
是這盤炒飯，讓她想到了什麼事情吧。
王老爺子沉默了。
因為他已經明白了，明白這個節目究竟想表達什麼。
為什麼這個節目只是很簡略的講菜的做法？
為什麼這個節目要把視角放在一個小女孩而不是飯店廚師的身上？
為什麼在做的時候給的筆墨很少，而在吃的時候要着重描繪？
還要給女孩的臉部已經動作特寫？
難道是因為她太漂亮了這種膚淺的理由嗎？
王老爺子知道，不是這樣的。
他閉上雙目。
良久良久。
兩道清淚，流過溝壑縱橫的臉。
那是歲月的見證。
也是他迷茫的六十年廚師人生。
現在，他悟了。
不，應該是他找回了初心。
“廚師做的菜，是要帶給人們歡笑和幸福的。客人的笑容，就是對我們最好的回報。”
腦海中，師祖的話再度變得清晰。
是啊，這是他走進后廚的時候，師祖對他們說的第一句話。
那已經是六十年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