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求人

()遠處的項少龍並未走近，只是看着秦青臉上真心的笑臉，心底卻並未再有當初的心痛後悔，只餘下淡淡的欣慰，時間果然可以改變很多很多。

看着秦青恣意的笑臉，項少龍驀的想起，同一張臉的琴清，好像從來都沒有這麼放肆的笑過，雖然是一張臉，卻在這一刻，真正的分離成為了兩個人。

或許是秦青對項少龍太過熟悉，熟悉到即使只是注視的眼光，依舊可以很快的察覺，秦青轉身往注視的視線來處看去，卻空無一人。正納悶期間，她的丈夫走了過來問道：“在看什麼？”

“沒什麼，大概是看錯了。”

而項少龍卻在秦青轉身之前，接到了一條簡訊，一看之下，眉頭大皺。習慣性的閃身到大樹後面就往家裏打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那邊傳來嬴政淡淡的聲音，同時也聽見了電視劇對白漸漸變小的聲音。

對於項少龍這個時候打電話回來，嬴政並不意外，本來就是他讓李小超通知項少龍他要搬走的事情。嬴政看看電腦，只是，就這個時間來說，李小超也算是全了項少龍的緬懷之情，沒有在婚禮的中間去打擾。

怎樣選擇，終究還是留給了項少龍。對於這個結果，嬴政心裏雖然有些不屑，但是已成定局，終究不能怎麼樣。

他忘了，他雖然對李小超說儘快通知，但是李小超卻不會跟他在秦朝的下屬一般立馬就去辦這件事，他少了主動權，也沒有說清楚。

不過這件事情，也是說不清楚的，畢竟如果說清楚了，影響項少龍做選擇的痕迹會很重，恐怕會引起李小超的懷疑，得不償失。

“你要搬出去，搬去李小超安排的地方？”項少龍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也能聽見顯而易見的氣極和不解。

“嗯。”嬴政或許只有面對項少龍的時候，沒有面對質問毫不在意的心胸，對於項少龍這種質問的口氣，心裏其實是不太高興的。聞言，也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你！唉，……算了！我馬上回去，你等着我。”項少龍不等嬴政回答，就掛了電話，立馬的向教堂外走去，這一次，他沒有回頭。

雖然項少龍只說了兩句話，但是嬴政也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他到底如何選擇的，終究是塵埃落定了。

至於搬出去這件事情，嬴政也不光只是說說而已，他自有他的考量。若是項少龍問起，他自然也不會瞞他。

而且要能接觸時空穿梭的實驗，總是蝸居於項少龍這裏可是什麼事情都辦不成的。嬴政關掉電腦，這與正史只大致走向相同的電視劇，除了秦末漢初之時，不看也罷。

況且如今幾天過去，這邊的文字，他已然完全懂得了。

捏捏額頭，嬴政此時有些想念趙高的按摩手藝，看了這麼就的電腦，真是如項少龍所說，的確是頭昏腦脹的。

眼睛投向虛空，嬴政腦子裏整理着關於和時空穿梭實驗相關的所有信息，如果項少龍答應了這個實驗的話，他就能憑着這點，參與進去。

雖然現代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多，但是要穿梭時空的目的地，秦朝，這個時代，還真沒有人知道的比他更多。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項少龍眉頭緊皺，雙手按在嬴政的肩膀上，上身靠近嬴政，雙眼緊緊的盯着嬴政，一副想看清楚嬴政到底怎麼想的樣子。

嬴政不為所動，只是彷彿漫不經心的撥開項少龍扣在他肩頭的手，這麼近的距離對視，對他來說已經很久沒有過了，頗有些不自在。

拉開一個安全的距離，嬴政輕笑着說道：“怎麼想的？不如項太傅來猜猜看？”

項少龍對嬴政的敷衍有些惱火，說話的聲音也有些高了，嬴政微挑了一下眉頭，卻依舊沒有打斷。

“我現在沒有心情玩這個，我跟你說過的，送我去秦朝的那個人就是李小超！我也跟你說過，那個人在實驗上完全就是一個瘋子！你應該知道，他對於你來說，是很危險的，為什麼你還要去接近他？！”

嬴政聽着項少龍說完，這才抬起頭來看他，有些莫名的笑意問道：“不去接近他，然後呢？你一個人回秦朝？”

“當然不是！只要我去了秦朝，你不是會自動過去的嗎？像這次，不就是你先過來了，然後我跟過來了？！”項少龍努力的說服嬴政，雖然他心裏也有些不確定，但是這是最安全的方法了不是嗎？

嬴政皺皺眉頭，雖然猜到項少龍可能不太贊成，但是對項少龍的激動有些不能理解，倒了一杯水遞給項少龍，緩緩的說道：“項太傅先冷靜一下，剛回來休息一下再。”

項少龍也發現了他的確有些太過激動，便也沒有拒絕，坐在了對面的沙發上，端起水喝了一口，努力平息着心裏的動蕩。

可是誰知道當他看到李小超的簡訊的時候，心真的提到了嗓子眼，別人都可以，就是李小超不可以。雖然當初李小超找到他讓他參加時空穿梭實驗的時候，只是經常跟着他，從未採取過過激手段，但是他就是從心底里覺得李小超很危險。

每個人都有他的夢想，李小超的夢想是研究出穿梭時空的東西，本來這個夢想沒什麼，但是李小超卻有了實現這個夢想的能力，不僅是嬴政作為一個帝王覺得危險了，就連項少龍心裏其實也隱隱覺得是很危險的。

當初答應做這個實驗，完全是因為有些自暴自棄的因素在裏面的。

雖然李小超並不知道嬴政的來歷，但是憑着李小超對於實驗的瘋狂執着，就讓項少龍對嬴政和李小超碰在一起感到非常擔心。

不像他穿越到古代，還能混混預言先知和兩千多年來的底蘊。若是一個故人穿越到現代，恐怕現代的人可不會那麼客氣，尤其是遇見了一個瘋子的時候。

看項少龍慢慢的能平心靜氣了，嬴政這才開口道：“要我離開這裏的是李小超，記得你跟我說過，當初李小超選擇你，除了你合適之外，還因為你當初已經無牽無掛了。現在我的出現，李小超又查不出我的來歷，讓李小超有了些許的忌憚。要回到秦朝，我答應李小超的時機不是正好嗎？”

“可是也不用去李小超安排的地方啊，大不了我幫你重新找個地方住，也比去李小超那裏安全多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整天呆在他的眼皮子地下，真的被他察覺出什麼，真的會後悔莫及的。”項少龍盡量把聲音放輕。

“話時這麼說沒錯，可是寡人對這個實驗也很好奇。”嬴政看項少龍緊追不放，雖然心有不耐卻也知道項少龍是擔心他。這才將自己的另一個理由拋了出來：“而且，寡人對這件事，不可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既然這樣，那就只好找機會參與進去，去就近的了解一下了。”

“你要知道什麼，問我就可以了啊，沒必要以身犯險不是嗎？”

項少龍雖然知道嬴政決定了的事情，勸他改變主意的機會很小，但是項少龍此時卻為那個微小的機會不想放棄。

“記得項太傅說過，不要凡事都假手於人，要靠自己。況且此時，寡人的確對此事很有興趣，項太傅不必多說了。”嬴政雖是不經意的說到這些，但是一下子項少龍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嬴政轉身進卧室之際，復又轉過頭來問項少龍道：“項太傅在此間是否當真無牽無掛了？”

“當然了，本來我在這邊就只有秦青一個人放不下，而當時在去秦朝之前，秦青已經結婚了，所以我最終才能放下心結，留在秦朝。這次再回秦朝的話，自然是無牽無掛了。”

項少龍雖然不知道嬴政為什麼這麼問，但是嬴政話語中表達的意思，顯然是在關心他的，倒是有些衝散了剛才兩人因為爭執而起的不愉快。

而項少龍覺得既然嬴政有意緩和氣氛，他自然也不能再說什麼引起爭執的話了，回答的乾脆又詳細。

“雖然本來不想讓項太傅知道的，但是項太傅終究曾經是趙盤的師父，思來想去，寡人還是覺得先知會項太傅一聲，寡人對於這個穿梭時空的實驗很不安心，不管是事情還是人。”

“你難道是想……？”項少龍遲疑着沒有把猜測說出來，面色有些驚惶，卻猶疑着未將話說出口。

嬴政勾唇一笑，帶着些許睥睨的氣勢，雲淡風輕的說道：“正如項太傅心中所想。”然後也不等項少龍說話，轉身離開了。

…………

“師父，你今天教政兒雙節棍還是自由搏擊啊？”看到項少龍來了，嬴政很是高興的迎了上去。

“在今天沒教你功夫之前，我想先送樣東西給你。”說著從身後拿出來他自己親手做出來的痒痒撓，遞給嬴政道：“那，就是這個東西。”

“師父，這支有個小手掌的玩意兒，到底是何名堂？”嬴政接過項少龍遞過來的小東西，感興趣的笑問道。

“哇，這可不是玩意兒，這東西呢，叫做不求人。”

“不求人？”嬴政有些疑問，依舊笑着問項少龍，彷彿是知道項少龍一定會給他解釋的。

“知不知道怎麼用？就是當你背癢的時候，有沒有人在你身邊，你就可以自己抓癢了。”

“有趣，有趣！為何師父認識這麼稀奇股改的玩意兒呢？”嬴政笑着的眼裏沒有一絲陰霾，明亮的如同夏日之花。

“你別管我怎麼認識的，我不過是想讓你知道不求人這三個字的意思，你知道嗎？”

嬴政嘴角含笑，懵懂的搖頭。

“不求人的意思就是說，不要凡事都假手於他人，要靠自己。什麼事情都靠別人，是學不到東西的。何況師父終究是要離開你的，不可能一輩子在你身邊。”項少龍隨口說道。

嬴政一聽，有些焦急的問道：“師父要走，那政兒該如何是好？”

“唉，你已經當了太子了，難道還要我在旁邊看着你，你已經長大了。”項少龍有些無奈的說道。

嬴政乍然聽到這個消息，當真是無所適從，最後猶豫着問道：“那師父到底要去哪裏？”

項少龍回答道：“當然是回家了。”

“那師父的家？”嬴政的心裏有些發慌。

“我家很遠的，我家在未來的時空，我不屬於這個時代的人，而且如果你要跟我走，你走了，我還怎麼回去？所以啊，你還是乖乖當你的皇帝，知不知道？”項少龍將搭上嬴政的肩膀，像是再哄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

嬴政想不到說詞，最後一急道：“不行，總之政兒留在這裏，師父就也要留在這裏。”

項少龍此刻已經不想再解釋了，只說道：“哎，說了你也不懂，你放心，就算師父走了還有李斯和琴太傅會幫你的，他們都是可以信任的。”

“可是政兒信任的，只有師父一個人！”

項少龍盯着嬴政看了很久，才頹然放棄的說道：“算了算了，不說了，現在先來教你雙節棍，雙節棍呢？”

…………

（電視劇情節）

項少龍躺在床上，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居然會夢到如此久遠之前的事情，那些對話和情況，在他夢裏清晰的再現一遍，剛醒來的現在，如同真的剛剛發生過一樣。

側過頭，嬴政的臉在睡夢中稍顯平和，但凌厲的劍眉卻依舊冷的生硬。規矩的睡姿，甚至讓人忽略了他睡在身邊，和剛才夢裏的跳脫肆意懵懂成為了鮮明的對比。

項少龍伸手撫上嬴政冷硬的眉，那凌厲的鋒芒彷彿在睡夢中依舊能射進人的心裏，究竟是怎麼變成這樣了呢？

項少龍心下嘆息，是因為當初逼着他長大嗎？或許，這就是長大的代價。可是當初他卻也因為他的長大，而開始疏遠了他。

他當初真的不是故意的，也不是真的理解不了他，只是曾經熟悉的人，瞬間的變了，還有他自己的原因在裏面，一時接受不了，反而偏激了起來。

如今想來，都過去那麼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