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出活兒
事情還要從我爸去世那段時間說起,我爸是犯肺癌走的,他煙癮很大,差不多一天要抽兩三包煙,也是因為受不了這個,我媽才會和我爸離婚。
因為捨不得我爸,我說什麼都把他帶到了鎮上的大醫院裏,治療費算是掏空了我家的積蓄,可還遠遠不夠。
最後,錢花光了,我爸的命也沒有救回來,我在醫院哭了一天一夜。
哭歸哭,我爸的後事還是要辦的,我爸活着的時候就儉樸,死後下葬,我想讓他風光一點。
可問題來了,家裏錢的差不多全丟給醫院了,我哪兒還有錢給我爸辦後事?
就在這個時候,我接到了一個家中遠親的電話,說是親戚,但名字說出來我壓根就沒聽過。
他叫張良,自稱是我的遠方表哥,因為老爺子出了事兒,聽說我爸在這方面有點本事,於是想來諮詢諮詢。
我很不巧的告訴他,我爸已經去世了。聽完,他有些懊惱,不過我轉念一想,我跟着我爸學了兩年畫魂,多少也懂點門道,如果他家老爺子的情況不是太嚴峻的話,說不定我也能解決?
想到這裏,我就說,能不能簡單說一下老爺子的病情,其中道理,我多少也懂幾分。
我表哥張良這才高興了些,說是沒白來一趟。
原來,他已經到了鎮上,只是還沒來得及上我家拜訪而已。管我要了個地址后,他就掛了電話。
傍晚的時候,張良到了我家,我打開門,看見他大大小小拎着不少的禮品,我也沒有推辭,全部照收了。
進了屋,我給張良沏了杯茶,問他到底怎麼了。
張良神神秘秘的在我家看了好幾圈,反問我,我爸是不是真的走了。
我點點頭,說:“真的,剛走沒幾天,現在就在醫院太平間呢。”
他嘆了口氣,唉了一聲:“小弟,不是我說的誇張,而是老爺子這次真的病的不輕啊,就像是,中了邪……”
中邪分很多種,有的可以輕鬆解決,有的卻十分棘手,我示意他別急,先說說老爺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張良喝了口水,這才娓娓道來。
我的這個遠方親戚家庭條件比較富裕,雖然也住在鎮上,但在鄉下田間有十幾畝田地,雇了幾個農民幫忙幹活,活得倒也有滋有味。
因為條件好,老爺子的晚年也比較安逸,平常愛喝點小酒,晚上出去看個小曲兒啥的,可前些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竟然一整宿沒有回來,打電話也不接,可急死人了。
大半夜的,他們一家人打着手電筒上外面找,都快把整個小鎮給翻了個底朝天,最後,才在一家破舊的小戲館裏看到老爺子。
“你猜老爺子怎麼了?”張良問我,我很乾脆的搖着頭。他說,都這個點了,戲館裏早就看不見人影了,可老爺子竟然還坐在下面,眯着眼睛,搖晃着腦袋哼哼着小調。
張良當時問老爺子怎麼不回家,老爺子說:回家?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看到這裏有個戲館,就走進來聽聽,你瞧,這黃梅戲唱的多好啊。
說著,老爺子還伸手指了指台上。
那會兒都已經快凌晨兩點了,台上哪還有人啊?再者說,這戲館看上去就破破爛爛的,像是荒廢在這裏好幾年了的那種,反正老爺子的話說完,他們幾個人腦門都開始冒冷汗了。
等帶老爺子回了家,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大家發現老爺子還沒起床,要知道,平時老爺子的作息很有規律的,一般早上還會晨練。
他進了老爺子的屋裏,發現老爺子還躺在床上,臉色有些蒼白,怎麼呼喊都醒不來,後來醫生也看過了,但都束手無策。維昌小說網www.120weichang.com
算上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老爺子一直躺在床上,有呼吸,但根本醒不來,每天只能人工喂他喝點水和營養液,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日子多了,老人家的身子肯定熬不住,所以這才打聽到了我爸,想來求個法子。
張良把老爺子的事說完了,問我,怎麼樣,我家老爺子的病好治嗎?
我聽的仔細,心裏頭琢磨了一下,我說:老爺子可能不是中邪,而是丟了魂,放心,問題不大。
記得我爸說過,人有三魂七魄,只要不超過一周的時間,是可以找回來的,而且不難。
見我說的信誓旦旦,張良高興的直接拍桌子,說這就去準備火車票,連夜帶我回去。
我卻擺了擺手,我隨時可以動身沒錯,可是我爸還在太平間呢,醫院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錢一旦斷了,指不定他們會把我爸的屍體丟哪兒去。
我有些難堪的看着張良,我說:“表哥,我家最近有些不太方便,你看這個定金……”
張良立馬懂了我的意思,哈哈笑着,忙拿出手機,當面給我轉了一萬。
看着錢,我心裏算是踏實多了,算算去他家來回加上辦事的時間,然後我又趕到醫院去,把錢給補上,說是三天後再來接我爸回去辦後事。
張良他們家在鄰省的一個小鎮上,前後不過三個小時就到了。
見到我后,一個稍顯年邁的大娘過來迎我,看清我的長相后,她的臉立馬就變了,繼而拽着張良就開始小聲嘀咕。
至於說的什麼,我沒聽到,但也能猜出來,肯定是覺得我年紀太小了,不靠譜。
我也沒什麼好在意的,是騾子是馬牽出來溜溜就知道了,於是我問,老爺子在哪,帶我去瞧瞧。
反正我人也來了,治不好的話,我在來之前也對張良說過,錢照退不誤,所以他們待我還算客氣,接着就帶我進了裏屋。
張良他們家住的是小洋樓,二層的那種,要麼說條件不錯呢。上了樓,進了老爺子的房間,我看見床上躺着一位花甲老人。
走到床邊,我把背包脫下,仔細看了看老爺子,然後又翻了翻他的眼皮。
老爺子的雙目是雪白的,倒不是說看不見瞳孔,而是瞳孔已經不會聚焦了,無神,雖然還有呼吸,但是臉色蒼白的不行,相信我動作就算再大點兒,哪怕去折騰這老頭,恐怕他都不會有任何反應。
看完老爺子的跡象,我更加確信他這是丟了魂,起因點,無非就是那個破舊的小戲館。
我沉思片刻,張良這時問我咋樣了,老爺子還有得治嗎?
我笑着點點頭,說:當然有。
雖然我沒有正兒八經的給人畫過魂,但跟着我爸前前後後也兩年時間了,這種小場面對我來說,還是很簡單的。
當即我從背包中取出狀元筆和黃紙,對着老爺子就開始畫了起來。
我畫肖像的速度不如我爸,但形很准,一眼就能看出來畫的是誰。等畫完了,我最後取出紅硃砂,在畫上老爺子的左右肩和頭頂點了三下,老爺子丟了魂,身上的三盞燈滅了,所以我必須給他補上。
等做完這些,我將畫貼在了老爺子的身上,我說,可以了。
不出意外的話,最多十分鐘,老爺子就能醒來。
我這算是民間最常見的一種叫魂手法了,哪怕入門的人都能學的來,只要畫得像,就沒有叫不回的魂。
可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了,瞅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半個小時后,老爺子還是在昏迷的狀態,我怎麼叫都醒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