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離別

【我要離開了，下次見面也不知會是何時？九天攬月，星辰曝遠，長夜將盡，你是否還在那河畔等候，亦如昨日】

浮生偷偷出了梅山，她也沒想到九華這麼雷厲風行，說走就走，她還沒準備好呢。

本來梅疏夢的內丹用的也差不多了，她最近太忙了，也沒時間再去獵殺。

那自己就只能自己再去幫幫她了，看來只能是最後一次助她了。

她回來的時候就是晚上了。藍色的裙子沾滿了鮮血，她手中捧着一個乾坤袋，也有鮮血染就，她小心的探進門口，燈一直亮着沒有熄滅，她纖長的手指沾着黏糊糊的血，有些難受。

將東西收起來，她才在一棵樹下找到一個水缸，裏面積滿了雪，她就這雪水洗了洗手。

有血色染紅了白雪。這一晚的月亮真亮，梅山能有這麼亮的月，她也是有些驚奇。

明天她就要走了，只可惜，梅疏夢還沒回來。

只是這一夜，彷彿連梅靈也感覺到她的寂寞，在月光下翩翩起舞，那透明的翅膀迎着滿天清輝，清冷優美到了極點。

她在冷風中吹着，同色髮帶在夜風中飄搖。她的美是很矛盾的。既有着如高山冰雪一般的清冷。悠悠者如同烈火一般的妖嬈和冷艷。

似乎連性格也是這樣。有時候嬌憨的可愛。有時候清冷的叫人不敢接近。

她是高山之雪，紅顏劫，妖嬈之花，冷袖訣。

只是她的不諳世事卻和她這個人給人的感覺不同。

一汪清越的泉水，一輪清冷的月華。

她躺在屋頂看着月亮，心中思緒萬千，百年來，第一次這麼逍遙自在的感覺，可真好。

可是，無論是怎樣活着，她都得回到自己的世界，小任性可以，大任性就得剋制了。

“哎，難啊，難啊，活着真難啊。”浮生嘆道。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回了浮屠，也可以找疏夢來啊，嗯，就這麼決定了。”

下了決心那就回去睡覺吧。翻身下了屋頂，她才熄燈睡覺。

九天攬月，星辰曝遠，長夜將盡，你是否還在那河畔等候，亦如昨日。淵冉站在黃泉河旁，俊美邪肆的臉很是蒼白，他黑色斗篷破了幾個口子，臉上也是細細的傷口。

看着淡淡血色的河水，他恨不得自己也化為這河水，滾滾流走就是了。何必再此受折磨。

這一次，連為她死的機會都沒有了，果真是可笑啊。

“哈哈，哈哈”，他笑着，不一會兒就咳嗽起來，他捂住嘴，咳完了才看見自己滿手的血跡。

落依依任然是那樣，站在他身後，彷彿永世不變。她身材太過纖細，黃泉的風浪彷彿可以把她輕易吹走，可是她仍然站在那裏，動也沒動。

她已經守望了好久，好久，可是，他仍然不會回頭看她一眼，守望，總是孤獨的，她以為自己可以承受一切，可是，看着他這麼傷感，自己的心也在隱隱作痛。

淵冉咳嗽着，血噴薄而出，落依依上前扶住他道：“阿冉，別這樣，你傷得很重，先回去療傷，不要再站在這裏了。”

淵冉道：“你先回去，我再站一會兒。”

落依依：“不行，我放心不下你。”

淵冉倚着她的手坐下，曾經那般高大邪氣的人，如今卻顯得格外脆弱。

“阿冉，不要折磨自己，如果她知道了，不會開心的。這些事都不是你的錯，何苦呢。”

淵冉搖頭：“依依，你不懂，我要是不這麼做，那我才會更痛苦。”

落依依沒有答話，她怎麼會不懂，可是這個傻子，就從來沒有想到過，她也是一個女子，怎會不懂，怎會不懂。

“依依，我似乎太沒用了，連這樣小小的事都做不到。如果，當年我能幫到她，現在就不是這般光景了。”

落依依不言，夜色妖嬈，可是兩個同樣孤獨的人卻在這撩人的夜色中悲傷，為著愛的人。

淵冉自顧自的說著話，他說了很多，落依依卻越聽越冷，他說：“我從來都沒想過，我們會用這樣的方式告別。哪怕曾經設想過會生離死別。他沒想到這樣的設想居然真的實現了。”

“宿命對於我們這些人真的是很殘忍啊。連一絲選擇的機會都不給。我總是在想過去，想回憶，卻不小心把自己套進去了。”

“曾經長夕說她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這尊位，她想要的只不過是自由而已，後來執掌魔族之後才發現原來自由真的這麼吸引人。”

“直到後來她死了。你知道嗎？直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她會死。”

“我曾經想着，我愛着她。卻沒能護住她。我要為她報仇，可沒能報的了。你說是不是有些可笑？”

“依依，你怎麼啦？”淵冉說了半天才木木回頭道。

“沒事，我沒事。”落依依摸摸臉，才道。

“可是淵冉啊，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愛上你就是個錯誤。可是我現在已經沒辦法回頭了。”這話她沒有說出口。可是就是沒有說出口，她才更加心痛。

你的眼睛啊，滿滿的都是她，從未想過回頭看一眼。我也不希望你回頭，因為只要你一回頭，就會看見我淚流滿面的狼狽。

她清麗如九天星辰般的容顏彷彿被水洗過，潤潤的，很美。

小心的擦掉眼角的淚，才道：“我們回去吧，你的傷不能再拖了。”

淵冉咳嗽了一聲，“那好，咱們回去吧，不然她該等急了。”

落依依眼睛一酸，沒有答話，這個傢伙，沒心眼兒。

淵冉起身，摟着她的肩膀站起，他們的身影慢慢淹沒在黑夜中，她的身子很纖細，彷彿一個嬌小的影子。但是，好像永遠不會離開。

誰的影子會離開呢？不會。

翌日，大天明，浮生在太陽出來后就一隻在等，可是都日上三竿了，還是沒有等到她，浮生很是失望，那個傢伙，有這麼忙嗎？

她將裝着妖丹的乾坤袋拿出來，要交給梅疏夢的侍女，正要走，那清冷月華般的女子匆匆而來，美麗的容顏有些焦急。

待看見了浮生她才送了口氣，“浮生，我回來了。”

浮生笑道：“總算是那你給等來了，我快要被九華催死了。”

梅疏夢道：“我是從萬若趕來的，累死我了。”

浮生道：“我要回去了，這妖丹是我昨夜偷偷出去獵的，你拿好，應該能用幾天。”

梅疏夢打開那袋子，五顏六色的妖丹甚是好看，她道：“那就多謝啦，對了，怎麼突然這麼急着回去？”

浮生：“還不是我受傷嚴重，九華說趕緊回去，所以就這樣了。”

梅疏夢：“回去也好，不然傷到元氣就不好了。”

浮生：“我走了，你以後，，要記得那浮屠看我。”

梅疏夢：“肯定會的，放心吧。要是我沒事情啦，就來浮屠看看你。要是還能多住幾天呢？”

浮生：“那成。”

“浮生，好了沒，沒我們該走了。”九華在遠處喊道。

“哦，來了，來了，”浮生回頭對他說，“疏夢，那我就走了，哦，對了，我跟你說，往後要小心些，我可不希望你變成魔獸的養料。”

梅疏夢笑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