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她不是她
林寒還未開口，簡一走上前去。
“小姐，您先消消氣。”
一根豬尾干，放在了桌上。
“自製小肉乾，不知您可否喜歡？”
在秘靈谷的時候，獨家秘制豬尾干，可是洛仙最愛的小食。
當簡一得知，要到人界見洛仙，便將家中所有肉乾，全數打包帶來了。
顏夕搖了搖頭，施展傳音術。
“小師妹和小姐，只是長得像而已，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還敢用秘靈谷的套路，你就等着被罵吧。”
此時的簡一，那叫一個信心滿滿。
將豬尾干，推了過去。
“你剛剛說，這是什麼干？”
洛仙拿起筷子，輕戳豬尾干。
“這是吃的？”
湊近細看，豬尾幹上，皺皺巴巴。
而那皺褶里，似乎已經發了毛。
刺鼻氣味，撲面而來，洛仙趕忙捂住口鼻。
“回小姐的話，這是我們家鄉的特產。”
簡一俯身湊上前去，從懷裏掏出紙包，放到了她的面前。
“豬肉肉乾，肥瘦相間，都是最好吃的肉。”
肉乾之上，滿是塵土泥漬，除了令人作嘔，洛仙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詞。
“帶着你的東西，立刻馬上消失！”
抓起紙包，扔了出去。
“消失！”
簡一撿起散落的肉乾，哭喪着臉跑了出去。
從未見過他，如此的傷心。
“死心眼子，非不聽勸，往槍口上撞。”
顏夕抱着兩隻鞋，面露笑容，十分謹慎。
“公子，咱家小姐，有什麼忌口么？我這就記下來。”
洛仙本就反胃，抬頭又瞧見，那雙繡花鞋。
心中的怒火，已無法壓制。
“你！”
大力拍響了桌子，洛仙怒指着顏夕。
“出去！”
顏夕早就想走了，便趕忙向二人行禮。
“公子小姐，我先下去了。”
抱着繡花鞋，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停在院子中，一邊穿着鞋，一邊自言自語。
“這鞋，確實好穿，就是太不禁穿了。”
“黑太子家的東西，還真是中看不中用啊。”
屋內的三人，聽了個一字不落。
“咳咳咳……”
烏金咳嗽了起來，顏夕沒敢回頭，拔腿就跑……
林寒抬眼看向身旁，此時此刻的洛仙，好像變了個人一般。
“烏金，給小姐盛碗雞湯。”
烏金謹慎起身，偷瞄二人表情。
“小姐，您的湯。”
半碗湯，半碗肉，一片薄姜。
“什麼是盛湯，你是不懂么？”
“這片姜，是什麼意思？是要我吃下去么！”
手腕玉鐲，泛起幽光。
林寒拿起筷子，夾起薑片，放在一旁。
“這兒沒你事兒了，先下去吧。”
烏金行禮后，退出了房間。
“哥哥，想將他們留下，仙兒定是不會反對的。”
“主僕之間，是否也該立下規矩？”
“什麼是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總要說清楚一些吧。”
自此之前，洛仙是個溫柔、可愛、單純、善良的女孩。
每時每刻，都需要被保護、呵護、寵愛的小丫頭。
今日看來，她的骨子裏，竟還有幾分蠻橫和不講道理。
“內個男的，邋邋遢遢，拿出來的東西，也是不乾不淨的。”
“這可是送到嘴邊，吃進肚子的東西，怎能如此馬虎？”
“還有那個顏夕，給她一雙好鞋子，好生穿着也就罷了，卻被穿成內副模樣。”
“這些也就罷了，可她身為一個下人，嘴巴那麼碎，日後定是麻煩。”
“本以為烏金，是三人之中，最為成熟穩重的。”
“可他聽不懂，主子的吩咐。”
見林寒不說話，洛仙徹底惱了。
“哥哥！我在和你說話呢！”
林寒拿起桃花糕，放在她的手中。
“今日的脾氣，為何這麼大？”
右手拿起湯碗，半顆妖丹滑落，掉入雞湯之中。
“難道，是在怪哥哥，將鞋子贈與他人？”
湯匙攪動，輕吹雞湯，妖丹化開。
“哼！”
洛仙轉向一旁，背對着林寒，拿着桃花糕，吃了起來。
“仙兒，是對繡花鞋，很是痴迷。”
“哥哥明知道，還將鞋子，送給顏夕。”
越想越氣，越氣越餓。
“就是哥哥的不對！”
一勺雞湯，順着脖頸，遞了過去。
“吸溜。”
見雞湯入口，林寒淺淺一笑。
“哥哥，知錯了，賠雙一樣的，可好？”
洛仙轉過身，桃花糕塞入口中，兩腮鼓了起來。
“要雙合腳的。”
“好，來，把湯喝了。”
一勺溫熱的雞湯，送到她的嘴邊。
客棧后廚，簡一坐在灶台旁，手裏擺弄着豬尾干。
“這是小師妹，最愛吃的豬尾干，怎麼就給扔了呢？”
“唉……入味風乾，步驟繁瑣。”
“就剩這麼一包豬肉乾了，我自己都忍着沒捨得吃，卻被小師妹直接扔在了地上。”
“這人界的小師妹，不光口味變了，性情也是大變了樣子。”
“獃頭獃腦的小師妹，到了人界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夕兒，你說是不是，不愛吃豬肉了，改吃牛羊肉了？”
一盆清水，一把木刷。
顏夕坐在板凳上，小心的刷着繡花鞋。
“這神仙歷劫，先抹去記憶，抽去法力，剩下魂魄，再扔進天河，落入凡塵，經歷生死輪迴，才能再回天界。”
鞋面上的污漬，遇水擴散開來。
細如髮絲的綉線，被木刷那麼一刷。
桃花，徹底變了模樣。
“妖王也是的，不讓用妖法，到給點兒錢啊。”
木刷扔向水盆，水花四濺飛起。
“我顏夕在妖界，是個有頭有臉的將軍呢！就讓我這麼光着腳啊！”
繡花鞋，大力的扔了出去。
“我一堂堂妖界大將軍，我低頭又哈腰，我還得陪笑臉。”
顏夕抬腳踹了出去，水盆扣在了地上。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除了憤怒與屈辱，還有許多的委屈。
甚至，她還有點想哭。
“這個洛仙，魂是小師妹的，名字是小師妹的，長得也像小師妹。”
“可她，壓根就不是咱們的小師妹！”
熱水出鍋，倒入盆中，兌入涼水，試探水溫，端了過去。
“水溫，剛剛好。”
“有孕在身，不能着涼，不能亂動，更不能發脾氣。”
簡一拉顏夕坐下，拿起她髒兮兮的腳，放入溫水之中，清洗着每根腳趾。
“碰上這麼個小祖宗，咱們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啊？”
顏夕不由得嘆氣，低頭看向小腹。
“在秘靈谷的時候，我就是這個樣子的吧。”
“夕兒，你先泡着，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
簡一起身後，快步跑了出去。
顏夕看向扣在地上的水盆，心中有了許多感想。
“天道有輪迴，好像輪到我了。”
沒一會兒的功夫，簡一抱着一雙布靴，衝進了后廚。
“夕兒，快試試，合不合腳。”
單膝跪在地上，蘸去腳上的水。
白色的布靴，穿在了顏夕叫上。
“客棧跑堂的小哥的母親，是位賣布鞋的大娘。”
“我過去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有布靴。”
“還有白色的，正好配你這身衣服。”
顏夕起身，走了幾步。
布靴正合適，穿起來很是舒服。
“簡一，你兜里有錢么？不會是搶的吧？”
簡一挑着眉毛，臉上寫着驕傲。
“我哪兒來的錢啊，這靴子是用肉乾換的。”
一包豬肉肉乾，換一雙布靴。
騙騙簡一還行，可顏夕不上這個當。
“你是傻么？我去要回來！內大娘跟哪兒呢！”
簡一趕忙拉住了她，一本正經的解釋了起來。
“我傻？不可能，我多精呢。”
“跑堂小哥的衣服上，是大大小小的補丁。”
“而且，他瘦的跟個猴兒是的，肯定是吃不上肉的。”
“半包肉乾，我不光買了布靴，還有修鞋的報酬呢。”
“等鞋修好了，趕緊還回去。別因為一雙鞋，就把氣全撒我媳婦身上。”
剩下的肉乾，全給了顏夕。
“這肉乾，能當錢用，你收好了。”
顏夕嘆着氣，點了點頭。
“也只能這樣了。”
簡一將她攬入懷中，二人的大手，放在小腹之上，感受着甜甜的幸福。
夜幕降臨，林寒吩咐顏夕，伺候小姐沐浴。
木桶中，加滿溫水，桃花花瓣，倒入水中。
“夕兒，水溫不夠，你就喊我，切莫讓小姐，受了涼，染了風寒。”
簡一抱起換下的衣物，退身站到了一旁。
“簡一，這袋錢，你拿去，置辦些得體的衣物。剩餘的銀兩，你就留下吧。”
洛仙拿出錢袋，扔在了桌上，簡一上前接下。
“謝小姐賞賜。”
簡一拿着錢袋，退身出了房間。
“爹啊，這錢，您拿着吧。買衣服的事兒，我也不是很懂的。”
烏金接下錢袋，簡一抱着衣服去洗。
“去哪兒置辦衣服？”
烏金打開錢袋，裏面是些碎銀子。
“既合身，又得體的衣服，長什麼樣子呢？”
院中一角，簡一看着盆中衣裳，着實犯了難。
“這麼多花，還有小珠子，該怎麼洗啊？”
端起洗衣的盆子，向有經驗的大娘求助。
此時的顏夕，更是一個腦袋兩個大。
足足半個時辰過去了。
洛仙絲毫沒有，要沐浴的意思。
只是坐在那裏，照着鏡子，也不知，在照些什麼？
或許，敵不動，我不動，才是上策。
可顏夕，壓根就不知道，沐浴的規矩與順序。
更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