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首席相獸師
清晨。
陸舟醒來感覺身體好了許多，傷口的灼痛感已減弱大半，腫脹的手臂也不如昨夜那麼粗了。林間也已清醒，臉色蒼白，無精打採的依在床上，失血過多的他比陸舟凄慘多了，一時半會很難補回來。
兩人這次受傷的事都沒敢告訴家人，老頭非常通情達理地表示理解，也意外的沒有責罵兩人，很不幸的是梁方這個唯一沒有受傷的傢伙就成了老頭口中的罪魁禍首，被胖揍了一頓。
梁方很委屈，他很想說他被‘疾風兔’蹬那一腳，現在還疼，可誰理他呀！
學校里課程在緊張進行中，醫院裏的四個人反倒有了難得的清閑，陸舟和林間在醫生查房過後又掛起了點滴，李峰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梁方打開病房裏居然還能使用的電視機看着新聞，滿足着他那顆旺盛的八卦之心。
昨天‘鬼木林’事件已然被報道了出來，各種媒體換着標題吸引着眼球，什麼‘震驚’、‘可怕’之類的用詞漫天飛舞。
官方的媒體也發佈了視頻，視頻里到處都是燒成焦黑色的蜷曲着身子的螞蟻，屍體密密麻麻堆積如山，在螞蟻屍山前方，記者拿着話筒採訪着一位西城的守城軍官，那軍官十分自信地表示‘火毒妖蟻’已盡數消滅，讓‘澤城’的居民們不必擔憂。
“請問，陸舟和林間兩位同學是住在這間病房么？”病房外，一個中年男人手提兩箱子補品笑着問道。
“您是？”陸舟不認識中年男人，他看了看林間幾人，林間幾人也搖了搖頭。
中年男人走進病房，將補品放在地下，笑道：“你好，我叫左岩，目前在東城出任特邀‘相獸師’，這是我的證件。”
說著遞上了一張頗為精緻的藍色卡片，卡片上印着中年男人的頭像、姓名、年齡以及一行‘相獸師’的編號。
“您是左大師？”陸舟還沒說話，梁方第一個沖了上來，情緒都有些激動。
那個叫左岩的中年男人點了點頭，梁方忙請他坐下，又是擦椅子又是倒水，跟僕從照顧主人似的，臉上的粉刺都笑出來了。陸舟是一陣無言，至於么，這位左大師就算再有地位又不提拔你，再有錢又不給你，你這樣三孫子似的表現給誰看。
“你認識他？”陸舟趁着梁方走到他身邊，低聲問道。
“廢話，左大師是‘澤城’首席‘相獸師’，‘澤城’哪個不認識？”林間絕不錯過打擊陸舟的機會，搶着說道，他和梁方不同，他是單純的為了打擊陸舟而已。
“十年前，‘澤城’的‘紅狼’之災死了不少人，四城守軍折損了好些人，後來是左大師根據‘紅狼’的弱點設局將其引到一處，駱城守才能夠一舉將其殲滅。”
梁方怕林間將消息說完，急忙接過話頭搶着說道，要說以前，國家沒有特招，‘相獸師’的地位也就那樣，左岩縱然地位很高，也不過是軍中客卿而已，梁方也沒那個愛好去關注，可今年‘馴獸’特招火爆異常，身為其子專業的‘相獸師’首席大師的左岩便跟着成為了‘澤城’標杆性的人物，短短几天時間，哪個高中學生要說不知道左岩的，那都不好意思跟人說話。
李峰接着道：“殘餘小股狼群逃入了城西‘鬼木林’，駱城守為了斬草除根當時派了大軍清繳，順道把許多危害較大的‘妖獸’清理了一遍，之後趙東臨接任西城城守，一直有派人留意‘鬼木林’的動向，前兩年還特意畫了‘警戒線’。”
陸舟無言，至於么你們一個個的，我不就穿越過來時間不長么，看把你們能的，一個個打着雞血臭顯擺，今晚我通宵查一宿八卦，保證下次噁心到你們。不過話說回來，佛系李峰不顯山不露水的，好像比天天八卦不離口的梁方知道的還多。
“那都是駱城守的功勞，我一個閑人，跟着沾點光而已。”
左岩謙遜了幾句，又禮貌性地問候了陸舟和林間的傷勢，之後才進入正題。
“昨天‘鬼木林’出事，聽說幾位同學都在場，我想了解了解具體情況。”說著話，左岩拿出一支筆和一個小本子開始記錄。
顯擺，八卦是梁方的最愛，當下這傢伙‘自告奮勇’，將昨天怎麼遇到螞蟻，然後逃跑的事說了一遍。
聽完梁方的介紹，左岩點了點頭，接着問道：“幾位同學都處在什麼修鍊境界？”
梁方道：“我‘濁境’後期，他們都是‘濁境’中期的修鍊境界，陸舟昨天好像也突破到後期了。”這貨在無形中毫不客氣凸顯了一下自己。
左岩點了點頭，記在本上，繼續問道：“幾位同學覺得‘火毒妖蟻’的單體實力怎樣？如果讓你們單獨面對，最多能戰勝幾隻？”
梁方沒和‘火毒妖蟻’交過手，不敢瞎說，林間接過話頭道：“空手我大概能同時對付四五隻，拿刀的話能對付七八隻......”
左岩點了點頭，和自己預估的差不多。
林間指了指陸舟，補充道：“陸舟比較兇殘，他昨天大概砍死了一百多隻飛蟻......。”
“嗯？”左岩覺得林間一定是‘火毒妖蟻’的毒素沒有清除掉，不然怎麼會瞪眼說瞎話，或者自己昨天晚上沒睡好，聽岔了？
他有些狐疑地看了林間一眼，繼而又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李峰，他覺得這小夥子看起來要老實一些，應該不會瞎扯，哪知看起來老實的李峰說出來的話更加離譜。
“是真的，昨天陸舟超常發揮，五秒鐘不到就將三十多隻飛蟻的腦袋都削下來了，而且一刀一個，例不虛發。”李峰十分‘老實’地將‘事實’稱述了出來。
‘濁境’後期的學生，五秒鐘砍掉三十多隻‘火毒飛蟻’的腦袋，還是在行進的貨車上，左岩有些無言，默默收起了筆和本，今天的禮物算是白買了，誰知道遇到這麼一群愛吹牛的學生，‘澤西三中’的校風啥時候歪成這樣了？
在左岩消化這一離譜的‘事實’之際，梁方又補了一刀：“左大師，您是沒見着，昨天飛蟻的屍體鋪滿了車斗，通紅一片......。”
左岩對梁方的話沒怎麼聽進去，他覺得有必要和‘澤西三中’的校長就該校學生吹牛這一問題好好討論討論，一個兩個也就算了，四個傢伙捧着哏的吹牛，這都是些什麼學生？我是代表‘澤城’守軍過來了解情況的，你們一個個的胡說八道，在這跟我說相聲，表演‘扒馬褂’呢？
“左大師，這是我們拍的照片。”梁方知道李峰昨天在車上拍了照片，屁顛屁顛地從李峰手裏搶過手機，大獻殷勤拿給了左岩。
左岩接過手機，打開照片，果然看到油膩的車斗里，鋪着一層‘火毒飛蟻’的屍體，將整個車斗幾乎都染成暗紅色，放大照片仔細觀看，左岩發現果然每隻‘火毒飛蟻’的腦袋都被切了下來，腿，腰等部位卻毫髮無損。
“‘濁境’後期能做到這一步？”左岩重新打臉一眼陸舟，有些狐疑和不敢置信，可證據都擺出來了，有圖有真相，這麼短的時間，這幾人又在醫院，顯然沒有時間也沒有那麼無聊弄假圖糊弄人。
他是‘澤城’品級最高的‘相獸師’，在‘澤城’沒人比他更了解‘妖獸’，他自身修為驚人，更是軍部要職，什麼層次的人沒見過，但要說‘濁境’後期就能有如此精準的刀法，別說是毫無實戰經驗和缺乏生死磨鍊的學生，就是他們東城守軍里同境界的老兵又有哪個能夠做到？
除了拍攝的兩張圖片之外，還有視頻，左岩下意識點開，於是便看到了方少承諾賠償陸舟的視頻，左岩有些無語，這幾個學生簡直是強盜，這分明是在勒索啊，在那種情況下，別說四隻‘妖獸’，你就是問他要四十隻，四百隻‘妖獸’，方少敢拒絕么？
秘密被揭發，李峰趕緊過來退出視頻，手機略微卡頓，李峰多點了兩下，然後點開了另外一個視頻，一個讓人面紅耳赤，讓在場諸人尷尬無比，非常不佛系的視頻。
視頻里的動靜惹來了從門口經過的護士，護士盯着一屋子不正經的男人就是一頓教訓，直到李峰手忙腳亂將視頻關掉這才離去。
病房裏瞬間寂靜，五個男人你看我，我看你，尷尬異常。
左岩很受傷，他無比希望那護士不常看新聞，希望她臉盲認不出自己，不然這要把自己躲在病房和幾個男生一起看那種視頻的消息傳出去，這輩子都別想抬起頭來，尤其是讓自己的女兒知道的話......。
左岩打了個冷顫，乾咳兩聲，詢問了陸舟他們當初碰到‘火毒妖蟻’時的具體地方，然後記在本上匆匆離去。
這個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敢呆了，這幾個學生有毒，劇毒，短短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這幾個傢伙先是讓自己對自己的職業生涯和專業知識產生了嚴重的懷疑，接着又搞了這麼一出，讓他有種隨時會搭上一輩子名聲的危機感。
想他左岩，‘澤城’首席‘相獸師’，當年驚艷一招，解決掉‘澤城’的‘紅狼’之災，哪怕後續帶人深入‘鬼木林’，遇到種種危險和詭異那也是一步步化險為夷，哪曾想，英明神武了半輩子，今天只是簡單問幾句話就差點栽在幾個臭小子手上，這還有王法么？
從醫院出來，左岩重重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然後發現，自己的證件還在那幾個小子手中，忘記拿回來了。
‘叮鈴鈴~~~~’一陣手機鈴聲響起，左岩接起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雄渾的笑聲，電話那頭的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就是不說話。
左岩的臉由白轉青，由青轉黑。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左岩很沒好氣，你好歹是一方城守，‘澤城’地位最高，權力最大的一小撮人之一，能不能靠點譜？
“老左，哈哈哈哈......，跟你認識這麼多年，我還不知道你有這愛好，你早說嘛，哪用跑到醫院裏去......”對面那人‘啪啪’地拍着大腿，笑得快要斷氣，都說不下去了。
左岩非常平靜，平靜地找了個台階坐下，平靜地看着街道上車來車往，平靜地打開那人常逛的論壇，然後他赫然便看到一個叫‘八卦大掌門’的網友剛剛發上去的關於他的帖子，圖片清晰，標題醒目，內容引人注目。
左岩有種想死的衝動，醫院裏他一共就見過五個人，是誰那麼缺德，是誰的手那麼欠，把他給發上去了，而且斷章取義，歪曲事實，話說這位的八卦之心能不能不要那麼強烈！
“姓駱的，你好歹是個大人物，就這麼閑，這麼八卦？”左岩咬牙切齒將火氣撒到了電話那頭，連帶着對創造網絡那個無聊之人也腹誹了一頓，要是沒有他就沒有網絡，學生手機里也就不會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視頻，也就沒有今天的這些破事。
“好了好了，開個玩笑而已，知道你不是那種人。老左，情況了解的怎麼樣？”電話那頭止住了笑聲，談起了正事。
“和預想的差不多，看‘妖蟻’的個頭和實力，結合‘濁境’中期的幾個學生能逃出生天，這些螞蟻九成以上應該還未入品，不過看樣子也快了，昨天西城老趙他們用噴火器消滅了不少，卻是沒能找到蟻后，是個麻煩。老駱，這事你打算怎麼辦？”
“你是這方面的專家，我想聽聽你的意見。”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嚴肅。
“‘火毒妖蟻’喜熱畏寒，通常分佈在平均氣溫四十度以上的地方，咱們這兒的氣候不是它們的首選目標地，尤其是‘鬼木林’邊緣地帶‘妖獸’的密度太低，生態不足以支撐這種‘妖蟲’大規模的生長和繁殖。”
“你別給我拽文，你就說怎麼辦？”電話那頭一陣不耐煩，他聽到這些長篇大論的分析就頭疼。
“我建議派人深入‘鬼木林’再調查調查，如果只有這一窩‘火毒妖蟻’那就跟老趙說，讓他派人徹底剷除永絕後患，如果不止一窩那就只能上報主城‘秦都’了，或者......直接焚燒‘鬼木林’。”
“焚燒‘鬼木林’，萬一林子深處有大妖的話......。”電話那頭髮出手指敲打桌子的聲音。
“‘鬼木林’在西城，不歸我們管，以老趙的性格肯定不願意承擔觸怒大妖的風險，這次我們只是受託幫忙，不易喧賓奪主，先調查一下再說吧，我和老趙溝通溝通，看看他敢不敢冒這個險。”電話那頭做了一個折衷的決定。
“最好快一些，這種‘妖蟻’一旦全都入品其難纏程度會呈幾何倍上升，咱們這邊的生態，‘火毒妖蟻’是沒有天敵的，老駱，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好，我馬上聯繫老趙。”